边陲小镇
某日夜晚,月亮爬上枝头, 月光洒在窗沿, 满室银华。
内寝屏风内, 宇文睿为南荣玥备好沐浴用的热水, 又在浴桶内撒入桂花花瓣。
不一会儿, 水汽氤氲,室内飘着桂花的淡淡清香。
宇文睿一试水温, 正好,便走到外头去唤南荣玥过来沐浴。
南荣玥瞧见宇文睿直勾勾的目光, 别扭道:“瑞姐姐先出去吧, 玥儿自己来就好。”
她抬手,就要把宇文睿推出去, 可没推动。
“圣女大人不可,”宇文睿脸上写满严肃正经,正色道:“贴身服侍圣女大人是奴婢的职责所在, 哪能劳烦您亲自动手!”
边着就要凑上前去替南荣玥宽衣解带。
她以前为何就没发现这瑞姐姐是这般的假正经!南荣玥心中笑骂。
见宇文睿的“咸猪手”就要伸过来,她慌忙捂住自己的腰带同时后退几步。
“美人儿别走!”见南荣玥不着道, 宇文睿一改之前的正儿八经, 换上一副没脸没皮的痞样就要贴上去。
与媳妇儿相处就是要练就一张比城墙拐角还厚的脸,这句话深得宇文睿的心。
“站住!”南荣玥轻喝。
谁知宇文睿变本加厉道:“美人儿这是在欲迎还拒吗?美人儿别怕, 姐姐会很温柔的……”
她色眯眯地盯着南荣玥如花似玉的脸庞,如同饿狼扑食般靠近她。
心知宇文睿此刻是故意耍无赖和她闹着玩,南荣玥又焦急又好笑。
她南荣玥才不会屈服在这厮的淫/威之下!
南荣玥下巴一扬,双手叉腰佯装生气道:“你要是再闹, 今晚就睡书房吧!”
“玥儿!”宇文睿可怜巴巴地望她。
南荣玥看也不看她。
“圣女大人……”宇文睿凑到她跟前狗腿子似的左晃来右晃去,拚命刷存在感。
南荣玥很干脆地别过眼。
宇文睿拗不过她,心想再耽搁下去水就要凉了,只能妥协让步。
“那圣女大人自个儿沐浴?奴婢到外头侯着,有什么事再叫奴婢?”
“去吧去吧!”南荣玥高傲地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晚间,两人肩靠着肩躺在床上闲聊。
“玥儿,跟你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南荣玥半睡半醒,声音有点迷糊。
“听闻近日荒芜之漠盗寇猖獗,盗贼们大量掠夺边陲镇的粮食物资,更有甚者,还强抢了各家各户的民女?”
一到这茬,南荣玥立马清醒过来,黑暗中,她睁开黝黑的眼睛注视宇文睿。
“哎,”南荣玥幽幽叹口气道:“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几年前就上报过天听,可苦于没有解决的办法,就一直被搁置着。”
位于大陆西侧的荒芜之漠,常年被莽莽黄沙覆盖,那里水资源极度匮乏且草木稀少,还时不时就刮大风扬起沙暴,天气环境相当恶劣。
听闻荒芜之漠中有一块绿洲,绿洲上住着一个神秘的部族,这支部族的人脾性野蛮,生性残暴喜掠夺,时不时就骑着沙漠中特有的驼兽跑到西州所辖的边境上大肆抢掠,无恶不作。
到匪寇扰民一事,作为圣女的她忧心忡忡。来惭愧,边陲的老百姓正在受苦受难,而她却束手无策,还每天待在光明圣殿享受安乐。
“奶奶还任职西州州主之时就曾派兵围剿,可那群盗寇狡猾得很,和我方起了游……”
“游击战。”宇文睿提示。
“对对对,游击战。”印象里,宇文睿是教过她这么个词汇。
及此,南荣玥愁眉不展,“我军一进攻,他们就跑得没影,我军撤退,他们又出来抢夺老百姓,你这茫茫大漠,我们对地形的认知又没有他们熟悉,到哪里找得到他们!”
宇文睿清楚,驻军边境,后方补给尤为重要,若是从荒芜之漠送信到西州主城讨要粮食,再等到粮车到达边境,这一来二去,又要花费不少时间。
而匪寇们呢,他们的粮食是就近从老百姓那里直接掠夺的,论消耗,军队可耗不过他们。
就听南荣玥继续道:“后来哥哥担任西州州主,这个问题就更加严重了,边境百姓被盗寇扰得苦不堪言,管辖那块地区的县主几次上书请求出兵围剿,却又遭到其他城主县主的极力反对,其中,兰家反对的呼声最甚。哥哥本想力排众议,却苦于属下将领死活不肯出兵大漠,最后皆是不了了之。”
“怎么了瑞姐姐,为何突然提到这茬?”南荣玥翻了个身,与宇文睿面对面,问她。
宇文睿淡淡道:“昨儿我扫地之时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解决问题的法子。”
南荣玥抓住宇文睿的手臂急急追问道:“真的吗?是何方法?”
宇文睿却是不急着,反而卖个关子,她神秘一笑道:“这就要看玥儿是否愿意与我去一趟荒芜之漠了……”
对于南荣玥要前去边境一事,起初江琉木是反对的,可作为兄长的他拗不过妹妹的苦苦哀求,只得答应下来。
何况,若是他的妹妹真有办法绝了这日益猖獗的匪患,那便再好不过了。
江琉木本想派一支人马护卫南荣玥的安全,却又被她阻止,理由是圣女秘密出行,此事不宜张扬,越少人知道越好。
转念一想,南荣玥有神兽金麒麟护着,身侧又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婢女,对付那区区盗寇,也该是游刃有余。
十日后,整装待发的两人秘密坐上飞龙兽车前往西州的边陲镇。
踏入西州最西端的一座镇,放眼望去全是黄濛濛的一片,空荡的街道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黄土,两侧矮四方的单层土楼整齐划一排列着。
每隔几米路就有一座模样相似的土楼,每栋土楼中间都植有一颗遮挡风沙的胡杨树。
许是经年没人清扫,土楼门上的牌匾沾满黄沙,不论是街道、建筑还是植物,看上去都有些凋敝破败。
漠边风沙大,宇文睿与南荣玥脸上都戴着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二人的身上同样穿着防风沙的黑斗篷。
含有沙土的风刮在两人耳际,微有些刺痛。
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两人走了一阵路已有些疲惫,苦于无人问路,两人只得努力辨清土楼牌匾上的字迹。
行至一处,终于在某处牌匾上看到了“鸿运客栈”四个大字,两人心下一喜,相视一眼后前去敲店家的门。
——叩叩叩
两人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来开门。
——叩叩叩
宇文睿又用力敲了几下门上的铜环。
“店家在吗?”宇文睿扬声对着屋里道。
无人应答。
头顶烈日高悬,这大白天的,客栈怎会没有开门营业?
南荣玥心下疑惑,想了想道:“麻烦店家开一下门,我们是远方的旅人,是来住店的!”
又等了许久,紧闭的大门内终于传出门锁碰撞的声响,大门从里面被开一条缝隙。
门内一双精明的眼往门缝瞅,量了两人片刻后才推开门不耐烦道:“赶紧进来!”
两人刚进屋,开门者又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然后麻溜地上锁。
直觉这人有古怪,却又不出哪里奇怪,宇文睿只好把南荣玥护在身后,细细量眼前的人。
眼前的男人穿着布衫,约摸四十岁上下,浓眉眼,留着浓密的络腮胡,虽然与宇文睿一般高度,但看上去十分强悍健壮。
“您就是店家吧?”宇文睿不动声色地扫一眼男人别在腰际的匕首。
男人点头。
“您是当地人吧!”宇文睿随口问道。
男人又点头,狐疑道:“你们要住店?”
见叫门者是两名女子,男子的警惕性似乎才稍稍放下些,可心中却有疑惑。
边境正值多事之秋,匪患严重,怎么还有人选择这个时间点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住店?
当真是奇哉怪也!
两人摘下面纱露出清秀的面容,两人的长相都是极美的,在外不可过于招摇,所以双双都用幻术易了容。
却听宇文睿道:“可有吃食?也一并拿一些吧。”
男人眼珠子滴溜一转,赶忙把二人引到客栈大堂的餐桌旁,道:“有是有,就是些粗茶淡饭,索然无味得紧,也不知合不合两位口味?”
南荣玥却是答得随意:“无妨,以前倒是没有机会品一品这边陲之地的特色,今日算是得偿所愿了。”
男人的眸子暗了暗,看向她们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不一会儿,男人便端出两盘冒着热气的吃食放在桌上。
男人介绍道:“这盘是沙葱烙大饼,这盘是清炒沙葱,快趁热吃吧。”
“沙葱?”南荣玥看向餐盘中色泽碧绿的新鲜野菜。
似普通的葱条,却又不像。
相比南荣玥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宇文睿则有些心不在焉地盯着男人的手和脚看。
奇怪,太奇怪了,宇文睿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合常理,却又想不出症结所在。
却听男人兴奋地推荐道:“你们肯定没吃过吧,这沙葱可不是普通的葱,这是咱们西北边陲的特产,独一无二!”
南荣玥用筷子夹一口清炒沙葱放入口中。
“味道怎么样?”男人满脸期待望着她。
南荣玥细嚼慢咽,待把那一口沙葱吞入腹中才道:“挺好吃的,有一股子韭菜味,但味道更加甘醇些!”
“是咧,沾点陈醋味道更好些!”男人洋洋得意地着,登登登跑到后厨拿出一个碟子倒满陈醋。
宇文睿迟疑一下,也夹起沙葱,蘸上醋一口吃下。
她用刀切一块葱烙饼递给南荣玥,看着眼前独具地方特色的两盘菜,心想若是在现代,可不一定有机会能够吃到这样纯天然无污染的新鲜野生菜品。
新鲜的野菜……等等……不对劲!
在某个瞬间宇文睿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有些懊恼,忙用眼神示意南荣玥情况有异。
趁着饭后店家端着盘子返回后厨之际,宇文睿递给南荣玥一颗解毒的丹药。
“饭菜有问题?”南荣玥服下丹药,声问道。
宇文睿轻轻点头。
短暂的交流后,就见店家端着茶壶与两个茶杯走过来,然后给两人倒上热茶,心领神会的两人假装品着粗茶,一边与店家闲聊起来。
宇文睿佯装不知实情,张口就问道:“店家,这座镇眼瞧着居民楼众多,为何街道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又怎会如此破落?”
男人叹口气,眼底微闪,却默然不答。
半晌,他才不情不愿地吐露实情:“还不是荒芜之漠里的匪寇,时不时就跑到镇上抢东西、抢女人,久而久之,镇上的人家都养成了闭门不出的习惯,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
宇文睿状似不解,又问:“那为何不上报官府?”
“哼,报官?”男人讥讽。
“若是报官有用,我们便不至于闭门不出了!”
却听男人又道:“哎,报官是报了,军队和雇佣兵也来过此地驻扎过,但匪患就是不绝!”
宇文睿像是想到什么,疑惑道:“可你们终日闭门不出,集市也没有开放,那你们平素吃什么?你给我们吃的沙葱又是从何而……”
“咦,我怎么觉得……头有些晕……”到一半,宇文睿的上半身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南荣玥眼皮也迅速耷拉下去,她无力地抬手按住太阳穴道:“我的头也……”
话未完,两人齐齐趴倒在桌上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 您的好友“戏精女主”已上线。
在甜蜜的恋爱中继续走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