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 41 谁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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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思睦睨着尹必慧的背影消失, 才把杯子放在桌上,坐下问目瞪口呆的刘锡明:“老实,周严果是不是让你带她去陪他过春节?”

    “啊?——这怎么可能?”刘锡明, “老板都是一个人过春节,从来不让人陪, 连我都不让。”

    姚思睦愣了一下, “那她来干什么?”

    刘锡明撇了撇嘴,“只是来问我, 过年能不能提高额度,因为要给家人买新年礼物。”

    “他是冤大头吗?”姚思睦气道, “自以为把别人耗住了,其实人家花他的钱花得不知道多高兴,背地里有男人, 会让他知道?”

    刘锡明叹了口气,隐隐赞同,又不敢接话。

    姚思睦知道周严果没有让前女友陪过年, 心里的气先消了一半, 又问道:“他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住酒店?为什么过年连家人亲戚都没有?”

    刘锡明沉默了一瞬,道:“老板住酒店是因为他不喜欢‘回家’这个字眼儿, 所以您以后也不能对老板提这两个字。”

    姚思睦皱了下眉头,“还有呢?”

    刘锡明垂下头, “其他的, 您就算是威胁我, 我也不能了。”

    “你确定他就一个人?”

    “确定。”

    姚思睦焦躁地咬着嘴唇, 半晌,她揪了把头发,烦躁地:“送我去他那儿。”

    “啊?”

    “送我去。”

    姚思睦知道自己又发疯了, 可她的脑子里一直闪现他们挤在躺椅上,整整一个时,他都不看手机,不话,也不动的样子。

    只要想到家人团聚的除夕,他也那样一个人坐在空房子里,她的胸口就快窒息了。

    刘锡明着转向灯,将车开下高速,又沿着蜿蜒的山道向上盘旋,一路开上山顶。

    姚思睦望着窗外,路旁掩映的枝叶间,隐隐能看到蓝色的海水。

    手机再一次急促地响起,她不安地捏紧手机,对前排驾车的刘锡明道:“方便停下车吗?我接个电话。”

    刘锡明了下方向盘,靠边停稳。

    姚思睦拉开车门下车,顾不上走远,就接起电话。

    夏文森焦急的声音响起,“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那么多人在门口等你一个时了,也没见你出现。”

    “我——”姚思睦心虚地道,“我临时决定不回美国了。”

    “……”夏文森在那边沉默片刻,“为什么?”

    “我——”

    “我知道了,”夏文森,“因为那个男人?”

    “……”姚思睦不敢撒谎,也不敢承认。

    “你要是我生的,我掐死你算了!”夏文森难得地气急败坏,“你爸妈那边怎么办?”

    姚思睦低头思索半晌,吐出一口气,“你替我转告我爸妈,他们有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还有两个侄子,一个可爱的侄女一起热热闹闹的过年,而有个人,除了我,没有别人陪他一起过节了,希望他们能原谅我今年的缺席;也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冲动,对不起!”

    夏文森沉默良久,才叹息道:“思睦,你完了。”

    姚思睦捏着挂断通话的手机,山顶狂乱的风吹着她披散的头发和裙摆,她从吹乱的发丝间,望着路边的灌木,一声接一声地叹气。

    完了!是要完了!!!

    等会儿如果那只禽兽把她赶走,她就没处可去了。

    站了好一会儿,她转过身,就见刘锡明提着她的大衣,站在她身后一米的距离。

    “风大,您要是想休息一会儿,先穿上大衣。”

    姚思睦摆摆手,“不用,上车吧。”

    刘锡明收起大衣,让出路给她走。

    姚思睦心里闪过一丝古怪,这个助理以前都是规矩上做到恭敬,心里对她很不以为然,现在居然会提着她的大衣在一旁等候。

    难道是因为她决定去陪他老板过年。

    想到她那个架势比她还大,总跟她做对的助理,心里又是一通埋怨。这只没人性的禽兽,身边却有个不止忠心,还事事为他着想的刘锡明。

    两个半时车程,汽车开进一个房屋疏落的村庄,大片空着的田地夹杂着灰色的水泥道路,随处可见茂盛的巴蕉树,叶子像巨大的绿色羽毛飘逸垂落。

    南方这个季节仍有野花绽放,也有大片枯黄的芒草和溪边金色的芦苇。

    刘锡明在一处空地停车,开后备箱取出行李箱和一个鼓鼓囊囊的保温袋。

    姚思睦站在车头,眺望不远处那片壮观的断崖,无垠的海水卷着白浪冲向岩石和沙滩,沙滩上泊着几艘残破的船,海滩上方是荒地,大片金黄的芒草,夹杂生长着芦苇,延伸到她眼前。

    “那就是老板的家。”

    她顺着刘锡明指的方向看去,起伏的芒草之间,矗立着一栋孤伶伶的平房,房前的空地似乎就是院子,那个人斜卧在一张躺椅上,似乎正朝她看来。

    下一秒,他放下腿,站起身。

    姚思睦的嘴角缓缓漾起笑容,她知道,隔着大片摇曳的芒草,他认出了她的红裙。

    她抬脚就要往草里钻,刘锡明连忙拦住她,“走这边。”

    姚思睦收回脚,跟在提着行李箱的刘锡明身后,拐上一条狭窄的路。

    离他越来越近,她看到周严果穿得极其随意,白T恤黑夹克和黑色长裤,头发被海风吹乱了,苍白的脸上冒出青色的胡碴,目光虽然依旧阴沉,面色却没有像从前一样严厉地绷紧着。

    她来了,他没有笑容,没有拥抱,没有热情,叫她在院子里等着,只把刘锡明叫进了房屋。

    昏暗的屋内,刘锡明按下墙上的开头,灯光照着灰暗的四壁和破旧的桌椅,每次来到这儿,刘锡明心里都堵得喘不过气,老板把附近的地都买了下来,不肯重建,不肯装修,回到这里,漠然平静得就像等死一样。

    “宋姐一定要我送她来。”他对倚在桌边的周严果道。

    “她不是要回家过年?”

    “应该是临时决定的,她以为您要跟尹女士一起过节,所以——”刘锡明吞吞吐吐地,“刚刚她见到了那位。”

    周严果抬起眼皮,眉头轻蹙,“怎么会见到的?她——”

    “没吃亏,”刘锡明,“她一见面就叫人家‘姐姐’,把尹女士气个半死。”

    周严果拳头抵到抿紧的唇边,还是笑出了声,“她那凶悍的个性,只有她欺负别人的。”

    “她要我当着人家的面报出信用卡账单,撂话回去就把她花的四千五还回来,逼得人一句话都不敢,这好歹还迂回了点儿,后来——”

    “后来就明着欺负人了?”

    “您怎么知道?”刘锡明愕然。

    “她能忍住不欺负别人就不是她了。”

    刘锡明想想也对,一开始连老板都只能忍气吞声被她欺负。他又接着:“她往人家咖啡杯里倒水,一边倒一边跟人赌,要是她能证明她不是图你的钱,尹女士就滚蛋,重新找个男人养。”刘锡明啧啧摇头,“最后逼得人提着包就跑了。”

    周严果听着,面色渐渐冷峻下来。

    刘锡明觑了眼他的神色,心地道:“知道您是一个人过节,她就逼着我送她过来,您知道她的手段——”

    “她的手段?”周严果冷睨着他,“你这么容易屈服别人的手段,还有脸跟着我?”

    刘锡明摸了摸鼻子,“我知道我自作主张不对,您要实在不想她在这儿扰您,那我马上给她重新订票,送她去机场——”

    “行了你!”周严果斥道。

    刘锡明可没有见好就收,在这个地方,他总是比平时放肆,“来的路上,宋姐的家人了电话,她突然不决定回家过年,家里人似乎很生气,她父母有外公舅舅舅妈一大家子人陪着过年,而您就只有她陪着了。”

    周严果冷嗤一声,“我需要她陪?”

    “是是,您不需要,”刘锡明急忙改口,“她需要您陪。”

    周严果翻脸斥道:“滚!”

    “那我回去了。”

    “等会儿,”周严果手抵着下巴,沉思片刻才道,“尹必慧现在每个月的信用卡账单多少?”

    “最近半年内,平均每月都超过30万。”

    “年后把她的卡停了,房租按照协议该赔多少给房东赔多少,退掉房子,车和司机也收回。”周严果凉薄地挑起眉毛,“一年超过400万的花销,一夜收回,就跟上亿身家破产没两样。”

    刘锡明一怔,震惊地看向周严果。

    他一直不懂老板为什么会以这种“吃亏”的方式对待女人,尹必慧从拿到五百万分手费开始,到后来老板送给她卡和司机,她的花销月月增长,一旦试过买东西不看价钱的滋味,挥霍的习性养成,再难回到过去。

    以往她家过个年花销不过两三万,最近几年手笔越来越大,亲戚朋友的巴结,面子不下来,过年50万的额度都不够,还要再提高十万,而老板总是轻易的满足。

    出门就有司机,进商店刷卡,穷奢极欲却不需要自己赚取一分钱,这样的日子,如果能过上一辈子谁不想。

    可如果这样的日子只能过上五年呢?

    刘锡明想到了三木,手心捏了把汗,“那宋姐——”

    周严果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比起人家给她钱,她好像更享受从别人口袋里抢钱。”

    “宋姐就是学识,身份差了点。”刘锡明惋惜地道,除了漂亮,别的条件实在是配不上老板。

    周严果的笑敛在嘴角,眉头一拧,道:“张口就是身份条件,你是街坊里那些三姑六婆?”

    刘锡明急忙闭紧嘴巴,“我错了。”

    “回去过年吧。”周严果着走到门边,看着那个悠闲地卧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女人,不管在什么样环境里,她都是这么没规没矩。

    刘锡明走到躺椅旁,低声对她嘱咐,“保温袋里是我买的食村,因为临时增加了一个人,也不确定够不够吃,不够您给我电话,我送过来。”

    姚思睦抱着大衣陡然坐起,“食材?谁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