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 42 年少无知
“这里没有外卖, 也没有餐馆,”刘锡明,“您只能自己动手。”
“我不会做饭啊。”
“不会做?”刘锡明睁大眼睛, 那表情就像在“不会做饭,你来干什么?”
“赶紧走吧。”周严果不耐烦地催促道。
“那——那我走了。”刘锡明掏出车钥匙, 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两眼, 走出院子。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姚思睦蹦到周严果身, 拽着他的手臂:“我真的不会做饭。”
周严果低头盯着她,“那天是谁在电话里要做晚饭, 问我过不过来吃的?”
姚思睦皱了下鼻子,在城里做饭多简单,把外卖装到盘子里, 处理掉外卖盒,就是她做的了。
“我们逃走吧,”她晃着他的胳膊。从到大, 她都不用去考虑吃饭这个问题, 家里有妈妈,虽然也是个没有厨艺天份的人, 但就算喂她猪食,也没有饿着过她。上学有食堂, 她更加没有自己动手的机会。
“要不要我帮你把助理叫回来?”周严果, “你跟他一起走。”
“不要, 要走一起走, ”姚思睦,“不走,我们一起饿死在这里。”
“只有你会饿死。”
周严果抽出手臂, 转身回到屋内,拎起刘锡明带来的保温袋走到厨房,拿出里面的牛肉,海鲜,蔬菜一一放进冰箱,留了部份在外面。
“会做什么?”他问。
姚思睦摇头,她连米都没洗过,想起上次在韩念初家帮过她,“刨个瓜皮什么的?”
周严果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脱掉夹克扔给她,T恤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迷人肌肉结实的臂,站在简陋的案台前,熟练地洗米和蔬菜。
姚思睦瞪着他宽阔的后背,有生之年,她竟然能看到这只阴沉的禽兽下厨。
夕阳穿透低矮的窗户照进来,给他冷沉的身影投下一圈柔和的光晕。
姚思睦魔怔地走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腰,踮脚从他的肩膀朝下,看着他修长洁白的手指浸入清水,水波在他的指尖荡漾,她的呼吸紧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做菜的?”她问。
“六岁。”
“那么?”姚思睦看了眼案台的高度,“踩板凳上做吗?”
“案台是后来才砌的,时候砖头搭块木板就能用。”
周严果把菜捞起来,拎起水池里的袋子,对身后沉重的包袱:“松开。”
“不要。”姚思睦抱得更紧。
他取了把锋利的刀,刀尖划破有氧包,水从袋子里淌出,他捞起翘首摆尾的鲫鱼,按在水池底开膛破肚,刮鳞去腮。
姚思睦睁圆眼睛好奇地看着,“你家大人呢?他们不做给你吃?”
“爷爷要出海鱼,一走就是半个月。”他完,似乎不想再闲聊下去,“想吃晚饭就闭紧嘴巴,别问东问西。”
“哦。”姚思睦知道他是从就跟爷爷相依为命了,“把刀拿开一下。”
“干什么?”
“拿开。”
周严果烦得眉头紧皱,还是把刀扔进水池里,“你给我出去待——”
剩下的抱怨被堵回去。
姚思睦扳过他的脸,踮脚吻住他。长长的一个吻,周严果两手湿湿的,沾着鱼腥,只好投降似的分开举在两边,省得沾到她的裙子。
他稍稍退开脸,转过身瞪着她,“很烦!”
姚思睦笑了,又扎进他胸口,抱紧他的腰:“就烦你。”
她毛茸茸的发梢拂过周严果的下巴,皮肤微微刺痒。周严果想,也许她就是狐狸变的,一只成精的狐狸。
追过来找他,都满腹心机地穿着曾让他失控的那条红裙。
“再不松手,我推了。”他威胁,手腕搁在她的肩头,下一秒脏手就要碰到她的裙子。
姚思睦仰起脸,又亲了他一下,才松开手,“那我出去了?”
周严果瞥她一眼,冷淡地转过身,刚要处理水池里的鱼,后背又是猛地一个冲撞,脖子被搂住。
他摔了刚拿起的鱼,转过身要发火,鼻尖撞到柔软的胸脯,他默默地退开脸,仰起脸望着突然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她。
他的目光垂下,看到她踩着的板凳,“……”
“我陪你。”她抱着他的头,响亮地亲了下他的发顶。
“……”
周严果很烦,很想发火,最后却是抿紧嘴唇,任由她勒着他的脖子,牛皮糖一样地粘在他的后背。
“喂!”她神秘兮兮在他耳边喊道。
“又干什么?!”
“看你做饭,为什么我的脚趾头会卷起来?”
“……”
周严果抽出湿巾擦净手,叉着她的腰把她扔到外面,脚尖在门口划了条线,“敢过线,你今天晚上不准吃饭。”
完拉上了门。
姚思睦朝关上的门翻了个白眼,“砰”地推开门,在他踢开的板凳上坐下,托着下巴盯着他的后背,“不吃饭我也要在这里。”
周严果的火气提到嗓子眼,沉默一瞬,又慢慢地退了回去,没答理她。
晚饭很简单,鱼汤,凉拌蔬菜,还有一个炒肉片,姚思睦觉得除了所有菜都有些软烂外,味道竟然比她吃过的家常菜都好。
“为什么你连炒菜都要加水?”她看着盘子里的汤汁提意见。
周严果眉头夹紧,“闭嘴吃饭。”
姚思睦抱着碗,埋头吃了两口,“不过没关系,等我——”她抬起头看了眼周严果欲言又止。
周严果放下筷子,冷冷地盯着她,“又要什么?”
姚思睦摇了摇头,“不敢话。”
“我让你。”
“不敢。”
故意吊他胃口,周严果气得额角跳了两下,“不你今天晚上睡院子。”
姚思睦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将空盘和碗摞到一起,“我是吃完我来洗碗。”
她抱着空盘飞快地溜去了厨房,“咣咣当当”地将碗盘扔进水池,双手撑着边沿,盯着那些空碗出神。
她险些出口的话是“不过没关系,等我老了,吃这些菜就刚刚好。”
等她老了。
那一瞬间,她竟然想到他们老了还在一起,他还会做饭给她吃。
她怀疑他在饭菜里下了蛊,在这么破败的房子里,吃着他随意做的饭菜,却兴奋得连心脏都在颤抖。
吃完饭,周严果一个人坐在外面。这屋子如她所料,没有任何娱乐,连墙角的电视都是个破烂的摆设。
还好她来了。
夜晚,浪涛越发凶猛地拍着岸边的石头,她从行李箱里翻出睡衣,去浴室洗了澡。
洗完出来,她随便推开了一扇房门,陈旧的灰尘气味扑鼻而来,房间四面是灰驳的水泥墙壁,一张空床,一条没挂衣服的晾衣绳,屋角堆着一张落满灰尘的破鱼网。
岁月的简陋艰苦,一览无遗。
“那是爷爷住的房间,不要随便进去。”周严果站在门口。
姚思睦关上房门,转身经过他,走进对面的房间。
这个房间比刚才那间大,墙壁在很多年前刷过白漆,此时也泛黄了,屋里有简陋的竹制书架,层架倾斜,转角不对称,有烧黑的痕迹,一看就是手工随便搭的。
铁架单人床,衣柜,书桌虽然都很粗糙,比起刚刚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房间,却能满足最低的学习生活需求。
看起来,爷爷很疼爱他啊。
又看起来,她要跟他挤这一张的单人床了。
她从书架上随便抽出一本页角泛黄的书,是高中课本,从工整的备注来看,是个勤奋的好学生。翻完她又翻了几本,指尖挪到旁边那本书抽出来。
居然有数学家写的书。她直接翻到偏微分方程的那几页,两张照片插在书页间。
姚思睦拿出照片,似乎是高中毕业时拍的,背景是高中的教学楼,一张是他跟爷爷的合照,瘦骨嶙峋的爷爷看起来是真的苦,面相也是真的和善,狼崽一样的周严果居然会搂着爷爷的肩膀。
另一张是他的单人照,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拍的,穿着同样的白色运动校服。
年少的他,依旧脸色苍白,眼神刻薄阴沉。
姚思睦朝静静的门外看了一眼,把合照插回书里,单人照塞进了她的包。
做完这些,她才躺上床,把手机放进旁边书桌上的充电座,戴上耳机,开了音乐。
周严果擦着湿发走进来,毛巾挂在架子上,站在床边:“进去。”
姚思睦关了音乐,拿下耳机,搁在桌上,“你睡里面,我早上醒得比你早。”
周严果掀开被子,双手撑在她两侧,“醒得早正好睡外面那张躺椅。”
姚思睦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凑到他唇边:“你知道我刚才坐在这里在想什么?”
“想什么?”
姚思睦的手摸着他的脸庞,缓缓后移,捏住他的耳垂,“在这张床上,跟十六七岁的你翻滚是什么感觉?”
周严果黑亮而凌厉的眸子暗了下来,手指勾开她的睡衣肩带,“什么感觉?”
“年少无知,轻狂……”姚思睦亲着他的眉毛,滑到他的眼睛,“生涩。”又咬了下他鼻尖,“莽撞……”
最后停在他的唇边,微哑地道:“还有……危险。”
周严果捏住她的下巴,“引诱了我还不够,连年少无知的我都不放过?”
“我更喜欢引诱年少无知,”姚思睦拨开肩头的头发,撑着床铺,“要不要趁大人不在家,来跟姐姐挤一个被窝?”
“姐姐?”周严果冷哼一声,嘴角微勾,把她从枕头上拖下来,耳机线缠住手腕,唇堵住她的尖叫,“蠢姐姐遇到危险就只会尖叫?”
“……”
姚思睦觉得,距离一个禽兽越近,她离真正的人类就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