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空间里, 陆星然被三个便衣有意无意地围在中间，等电梯到达一楼他们一起走出去。

    酒店门外停了一辆灰色的面包车，上车前陆星然抬头看了眼四楼的位置。

    真是遗憾, 差一点就能拿到鱼珠呢。

    不过他神色泰然自若，毫无被捕的慌张害怕。

    “你一点都不害怕？”旁边哥忍不住问了句。

    “配合警方调查是我应尽的责任，我又没做坏事有什么好害怕的呢？”陆星然语气真诚地。

    听到这话另外两人对视一眼, 这人要么真的没有问题，要么不好对付。

    刚发现的那起事故看上去像是猛兽袭击, 但经过探查他们发现了人为的痕迹, 这个举报电话来得正是时候。

    果然在问询时陆星然的回答非常合理、滴水不露。

    “有监控拍到你上午早上六点钟从市区出发, 中午十二点才抵达影视城, 但是中间路程只需要四个时, 多余的两时你做了什么？”

    “我走到半路折回去买花了，在谷阳镇唯一的花店。”

    “你买的什么花？用来做什么的？”

    “玫瑰花，追女孩子，她在影视城拍戏呢。”

    “我们在你房间发现一件袖口有血迹的衬衫, 这血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 是我拿玫瑰的时候不心被扎伤的。”

    负责的警察问了不少问题, 陆星然都对答如流, 没有什么漏洞。

    等调查结果出来, 发现他的车确实在谷阳镇出现过, 从路程上来看时间也能对得上。

    最有力的是, 他袖口血迹的DNA确实跟被害人不符合。

    “长官, 没什么问题可以放我走了吗？我女朋友还在等我呢。”陆星然自觉大局已定, 开始嬉笑着探问，他的猎物还在酒店等他呢。

    “队长，你看？”带他回来的警察出去, 把资料递给组长看。

    杜刚接过资料来回翻看了两遍，忽然问：“提供线索的人查到了吗？”

    “查到了手机号的户主，是有个姑娘借用的手机，但是看通话记录估计又是那种私下租号码的。”警察也很头疼，还好新的信号塔马上就完工，不然这种事情屡禁不止。

    “陆星然那边态度好点安抚住，还有份资料没到齐。”杜刚吩咐完，想到举报人在电话里的姓名那事，莫名有些在意。

    确实很多明星都有艺名，但看系统里的记录，陆星然是从到大都叫这个，为什么举报人他改过名呢？

    这边好心的匿名举报人在床上闷头大睡，房间的门铃叮叮作响也没能吵醒她。

    静静在外头电话，隐约能听到房间内有铃声响起，又大力地敲着门，始终没有人回应。

    奇怪，鱼怎么睡得这么死？

    又敲了将近五分钟，连隔壁的人都忍不住开门出来看情况，静静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她喊来酒店前台拿出备用的房卡，一开门就看到韩鱼在里头呼呼大睡。

    静静这才松了口气，还真是在睡觉啊。

    跟前台道了谢，她过来摇晃韩鱼：“鱼，该吃晚饭了。”

    结果晃来晃去人仍然昏睡着。

    医院内的急诊病房，医生拿手电筒掰开韩鱼的眼睛探查了下，又检查几处。

    “看样子像吸入药物导致陷入昏睡，没有生命危险但是需要抽血坐下检查，确定是哪种药物才能对应治疗。”医生着。

    静静有点慌张，在屋里睡得好好的怎么会陷入昏睡？鱼有得罪什么人吗？她按医生的去交上检查费用，踌躇半晌还是给韩厉了个电话。

    这事太大了，她可不敢瞒着。

    护士端来针管和其他物品，给韩鱼卷起衣袖消了下毒。

    针头扎进来的时候，韩鱼手指抽动了下，意识开始回拢。

    有点疼，有人在抽她的血。

    “查完血能查出是什么药物吗？她多久能醒啊？”静静在旁边慌乱地问着。

    护士耐心地：“药物还没代谢完，能查出来，很快就会醒的。”

    抽血？韩鱼原本迷糊的脑子瞬间清明起来，她出了什么事？静静把她送到医院来查血了？

    不行！绝对不能查血！

    人鱼的血跟人类的血连味道都不一样，万一被查出来怎么办……

    不行。

    她感觉手臂被人用东西按住，刚才在她身边的陌生人起身马上要走。

    醒过来，要醒过来啊。

    不能走，你不能走！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静静发现后在旁边声喊她：“鱼，鱼你醒了吗？”

    “护士你快让医生来看！”

    韩鱼眼睛还没睁开，嘴巴微动似乎在什么，静静凑上去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不能走！”音波传到护士耳朵里，她正要快步出门的脚步慢了下来。

    握住门把的手微颤一下，然后松开。

    韩鱼缓缓睁开眼，下意识看向门口的方向，她停下来了。

    吐出一口气，她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可怜兮兮地对静静：“好饿啊。”

    静静喜出望外，连声问：“你感觉怎么样？你没事吧？怎么会吸入什么药物？是谁干的？”

    余光扫到护士，韩鱼急急地：“好静静我想吃饭，你快先去给我买点吃的，别的回来再。”

    “过来。”声波一出，门口的护士转身往这边走过来。

    静静看她没事也放心起来，自己出门去给她买吃的，路过护士的时候还对她笑了下，结果护士直直地看着前方也不搭理她。

    刚才还态度挺好呢，静静感觉有点奇怪却没有多想。

    静静关门后，屋里只剩韩鱼和护士两人。

    “把血给我。”韩鱼手脚发软地撑起身子，倚在床上。比起搞清楚药物是什么，她更需要保住自己身份的秘密。

    护士目光呆滞地拿起一管血，递给床上的韩鱼。

    “还有那个。”韩鱼指了指刚才扎进她胳膊的针头。

    接过两个东西，她对护士：“出去以后就醒过来，你还没开始抽血。”

    看她慢慢走出病房，韩鱼后怕地拍拍胸口，差一点就会暴露。

    刚才她意识清醒但是睁不开眼，急得不行忽然想到那天陆星然对她发出的那几声声波，他原本用这声音控制她。

    紧急时刻，她模仿着那次感受到的波动，发出声波来。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用！

    万一他们发现这血指标奇奇怪怪直接上报，指不定她要被抓走拉到实验室里或者关在那种大水族馆里被观赏。

    那只扎她胳膊的针细细长长泛着寒光，立马让她联想到电视剧里容嬷嬷扎人的大长针，单看着就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看上边没有残留多少血液，她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

    正想着这东西该怎么处理，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敲响，她把血藏到被子里。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外套的男人走进来，亮出一张证件：“你好韩姐，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回答下，耽误你几分钟。”

    证件一闪而过，韩鱼新奇地问：“再给我看一眼，万一是假的呢？”

    杜刚无奈地拿出证件递到她面前，没想到她不按常理出牌。

    居然是活的警察蜀黍，她第一次见到哎。韩鱼睁大眼看着器宇轩昂的警察蜀黍，乖巧地问：“警察叔叔你问吧。”

    “你跟陆星然什么关系？他今天去剧组是看你的？”

    韩鱼嫌弃地皱起眉毛，狂摇头：“没关系，不是不是。哎？他是来找过我。”

    “他你是他女朋友。”

    “啊呸，不是！”

    “那他是在追求你？”

    “没有没有。”

    “那他送你玫瑰花？”

    “他神经病。”

    “报警电话是你的？”

    韩鱼下意识：“是……”立马反应过来装作没听懂：“什么电话啊？”

    杜刚眉毛一横，沉声：“我们都已经查到了，你最好老实交代。”

    啧，大意了大意了。韩鱼撇撇嘴，不情愿地点头：“嗯，是我。”

    “你为什么报警？”

    “维护社会秩序是每个公民的责任和义务！”

    “好好。”杜刚锐利的目光扫过来，韩鱼瞬间萎了。

    “他，他骚扰我，而且袖沿上有血，刚好看到那个新闻，我就……”

    杜刚若有所思地记录了下，然后问到重点。

    “你他改过名字是怎么回事？”

    这个，这个……她还真没什么证据。韩鱼目光游离地四处瞟，不确定地：“就是，有看到一张陆星然时候的照片，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啊。”

    “不定是重名？或者他整容了？我就随口一，警察蜀黍你不会把我抓走吧？”她心翼翼地问。

    这纯粹是属于猜想，杜刚有些失望。

    又问了两句相关的问题，他叮嘱韩鱼以后报警话要慎重，不能乱猜测的东西。

    等警察离开，韩鱼赶紧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那管被捂热的血放进口袋里。

    先跑路再，万一护士待会再来拿针捅她。

    杜刚离开医院回到局里，同事正要把检查的衣物还给陆星然。

    看到白衬衫耷拉下来的衣袖，出于谨慎他叫住了同事：“我再看一眼。”

    衣袖上果然有一滴血迹，却并不是在韩鱼的袖沿上。

    杜刚意识到有问题，立马喊人回酒店去查看。

    一边开车往那边去，他一边给韩鱼电话核实确认，不过韩鱼一直没接电话。

    等到酒店的房间，他在陆星然的衣柜里翻了下却没有找到其他衬衫。

    刚好韩鱼回电话过来，他问：”你确定是在衬衫的袖沿吗？”

    “啊？是在毛衣上呀。”韩鱼。

    ……

    “你毛衣上的血迹已经做过对比，跟受害者完全吻合，你还想狡辩什么？”杜刚把对比结果仍在桌上。

    陆星然嘴角一动，最终没有笑出来，他仍然淡定地：“我不清楚，我要见律师。”

    走出房间，杜刚眉头紧锁，吩咐着：“继续查证据。”

    他有点没想明白，黑色的毛衣肉眼根本看不清，韩鱼怎么会一口咬定上边有血迹？

    没等他细想，陆星然的律师准时抵达。

    陆星然看到有人来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

    律师是个长相平凡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不话时存在感很弱。

    跟陆星然见面后，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陆先生，没做过的事警察不会冤枉你的。外边的事你不用操心，好好配合调查就可以。”律师也不问详情，直接扔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简直离谱。

    可陆星然听了这么生硬的话，神情竟然显而易见地放松下来。

    这又是什么路数？杜刚思忖着，如果不是意外发现毛衣袖口的血，陆星然的嫌疑就可以完全解除，那两个时的时间他是怎么在林间杀了人又跑到花店去的？

    想到这里，他让人联系了花店。

    “我有印象啊，是个带着口罩的帅哥，要给女朋友送玫瑰花的。他女朋友可真是幸福，买了我这最大的花束，足足有三十四支呢……”花店老板娘一开口就个没完，没有提供什么有力的线索。

    “那束玫瑰花？不在我这，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给扔掉了。”

    韩鱼正在酒店吃饭，就接到了杜刚的电话。

    挂掉电话，她出神想着，难不成陆星然真的有问题？他好好的明星不当，当嫌疑犯，脑子瓦特了？

    杜刚连夜赶到韩鱼的饭店，刚好老板正在收拾垃圾准备扔掉，他表明来意后老板一拍脑门。

    “我看那束花挺好看扔了可惜，放到柜台了。”

    杜刚接过玫瑰花，没想到还挺沉。

    他大致扫一眼，玫瑰还比较鲜嫩，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老板一脸八卦地问：“这姑娘出什么事了？难不成失恋自杀了？不应该啊，刚送了九十九朵玫瑰，这可不少钱哦。”

    “没有，不要出去乱。”

    杜刚完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头大致数了一下玫瑰的数量，问老板：“你确定是那个女孩扔的那束？”

    “没错啊，我亲眼看到她扔的，不信你看店里监控。”老板调出监控，指给杜刚看：“你看，这不就是。”

    九十九朵玫瑰，跟店家买的三十四朵玫瑰根本不是一束。

    出现在谷阳镇的根本不是陆星然！

    顺着线索一路查下去，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陆星然面对各种证据，镇定的表情终于开始松动，却还是嘴硬：“我不承认，这是污蔑！”

    完想到律师的那些话，他心里稍微安稳一些。

    应该会没事的，他还有用，实在不行就闯出去。

    他等来等去，第二天清，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放陆星然出来。”

    他路过杜刚时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他轻声：“杜警官，我过不是我。”

    一晚上没怎么睡好脸色稍微有点差，这会儿瞬间精神起来。

    他一脸轻松地推门走进去，瞬间意识到不对劲。

    陆星然下意识张口，屋里桌上的仪器忽然亮了起来。

    “果然是你啊，陆拾。”

    “欢迎再次被捕，人鱼管理局竭诚为您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