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秘密基地, 霍彦可不是而已。

    吃过午饭后，在回剧组的路上，他问过韩鱼的拍戏安排, 问：“明天下午可以吗？”

    真去啊？韩鱼好奇地问：“到底是什么地方？”

    霍彦晃晃手指，神神秘秘地：“不能，你去了才能知道。”

    韩鱼还真被他勾起了兴趣, 点点头答应了。

    走到影视城的中心喷泉处，两人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回了自己剧组工作。

    回到剧组, 导演正忙前忙后安排着下午的拍戏顺序, 韩鱼被安排在了五点多天黑后, 她便心安理得地在休息室睡了一下午。

    等她醒来时, 天色已经昏暗。

    静静领来新的戏服帮她理好, 还是没轮到她的戏份。

    程云怀看她无聊地在一边溜达，把她喊过来聊起演戏的事。

    “最近拍戏感觉怎么样？”

    韩鱼晃着头上的饰品，笑嘻嘻回：“挺好呀，现在导演都不骂我了！”

    导演虽然跟程云怀关系好, 一进入工作状态也是六亲不认的主, 组里除了程云怀没有一个演员没被他骂过。

    这两天没再被骂, 她还挺自豪。

    程云怀喝了口水, 细细量韩鱼：“你以后什么算？要不要解约到我公司来, 我可以亲自教你演戏, 两年之内绝对比程陆走得更远, 在韩厉那儿你可没有这么高水平的老师。”

    他这意思已经很明显, 是想收她做徒弟。

    换了其他人这会儿已经喜出望外, 不一口答应也该十分心动。然而韩鱼只是眨眨眼，顾左右而言他：“韩厉做饭可好吃了，他可答应让我白吃白住两年, 不能便宜他。”

    起来很真是有点想念韩厉的菜，糖醋排骨、红烧肉、油焗大虾……哪怕是炖大白菜都比外头的好吃。

    要是韩厉以后失业，出去开个餐馆生意应该也很不错。

    程云怀笑了下，没再劝她。

    等他起身离开，目光瞥到侧方的身影挑了下眉。

    程云怀一走，韩厉阴恻恻的声音从她右后方响起。

    “当我是免费饭票呢？”

    韩鱼脑子里的美食瞬间飞掉，她充满期待的目光投向韩厉：“给我带好吃的没？我在这儿都吃腻了。”

    拉长的语调跟撒娇一般，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看过来，韩厉不自在地侧开头去。

    他算看明白了，这只鱼就是没心没肺，跟她生气估计能把自己气死。

    韩厉：“没有。”

    他也不跟韩鱼绕弯子，直接坐到她面前问：“你跟霍彦约好要出去玩？”

    韩鱼立马扭头看静静，只见她心虚地埋下去头。

    “对，明天下午去。”

    韩厉面无表情地：“哦，明天有新工作。”

    “我刚结束一个工作！韩扒皮你太坏了！”韩鱼哭丧着脸抱怨。

    “中视的海洋纪录片，拍摄地点在海市。既然你不想去，那我还是帮你推掉吧。”韩厉着拿出手机作势要电话。

    韩鱼急忙拉住他的胳膊，急切地：“我去我去！”

    海洋纪录片那肯定要去海边呀！她可太久没回大海了！

    韩厉斜睨她：“是吗？我听有人邀请你跳槽啊，我看这资源还是留给公司的新人比较好。”

    “什么跳槽！我才不会去呢，公司是我家，我爱公司！”韩鱼抢过他的手机抱在怀里，语气坚定无比。

    “明天中午出发。”韩厉拿起手机起身往外走去，一边着：“可惜了霍影帝的秘密基地啊。”

    他身后韩鱼撇撇嘴，感觉他就是故意来搅和她跟霍彦出去玩。

    跟霍彦了明天有新行程后，他半晌才回消息：“没关系，你先去工作。”

    韩鱼回：“好，等下次来拍戏你再带我去~”

    她很快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一心想着第二天去海边。

    第二天。

    都城机场的大厅里人来人往，擦得光洁崭新的地砖上能倒映出人影。

    韩鱼的身侧跟着助理和韩厉，她出门时被韩厉塞了一个浅紫色的墨镜，这会儿带着墨镜莫名有种气势十足的感觉。

    “你们看，那个是韩厉吧！”不远处的绿植下为了七八个年轻人，其中一人看到韩厉一行人激动地叫起来。

    “中间那个是鱼啊！”

    “啊——鱼崽崽今天好帅啊！！”

    “快走快走，等下要安检了！”

    韩鱼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机票，再一抬头就被几个满脸兴奋的人围了起来。

    “鱼，你是要去海市吗？”

    “崽崽你怎么瘦了啊。”

    “鱼你要多休息呀！”

    几人七嘴八舌地了一通，韩鱼才搞清楚这几人是她的粉丝，这应该是来送机的。

    她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对他们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是去海市呀，我没有瘦吧，等拍完这个我就休息。”

    她认真地回答了每一个问题，乖乖的模样让粉丝心里漾起满满的爱意，忍不住露出姨母笑来。

    鱼好乖哦~大伙不约而同地想到。

    “好了，马上要登基我们先去安检。”韩厉看他们聊得热火朝天，不得不当这个恶人出口提醒。

    几个粉丝恋恋不舍地让开路，在他们即将进去安检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带的东西。

    “鱼，这个送给你。”一个女生快步跑过来，把一个包装精美的东西塞给韩鱼。

    韩鱼没低头看是什么，反而问：“你是……那次视频的CCC吗？”

    CC一脸惊喜地点头，没想到鱼崽还记得她！

    “CCC，谢谢你的礼物。”韩鱼挥了下礼物笑着跟她道谢，她的粉丝真好。

    CC维持着笑容呆看她往里走，忽然想起来什么。

    她对着韩鱼的背影大喊：“鱼，我叫CC，不是CCC。”

    回应她的是韩鱼的挥手回应。

    她忍不住在群里发消息炫耀：“鱼收了礼物，还对我谢谢呢。”

    “鱼对我笑了。”

    “鱼还记得我！”

    “鱼知道我叫CC了！”

    群里迅速滚过一堆消息把她的信息刷了上去，并不想看到她的炫耀。

    可以想象的是，下次韩鱼坐飞机，接机的粉丝估计会翻个倍。

    飞机上，韩鱼听完一堆安全提示后，开粉丝送的礼物。

    里边是个旅行靠枕，还有一副看上去很高级的耳机。没想到粉丝这么贴心，她立马就美滋滋地用了起来。

    虽然一直想着要回大海，但如果是现在她忽然找到了鱼珠，马上就要离开人类社会。

    想想似乎还有些舍不得。

    那边还有很多关心爱护她的人，还有等着她回去的粉丝呢。

    等到了海市入住宾馆，左等右等没看到节目组的人，韩鱼才知道自己被韩厉忽悠了。

    节目是真的，但是明天拍摄组才会来！

    她气势汹汹地去找韩厉算账，被他反塞了一大摞资料。

    “不让你早来，哪有时间看资料？回去好好看完。”韩厉点了点资料，直接把她推出自己房间。

    这些年社会审美不断变化，以前那些无聊的纪实纪录片难以吸引众多年轻人的兴趣，拍出来后大部分无人问津。

    这次的纪录片是导演力排众议做出的一次尝试，每集都挑选不同的知名艺人来做讲解，还设置了很多环节来增加趣味性，力求既能符合年轻人的喜好，又达成纪录片的目的。

    至于为什么请了韩鱼……倒不是她现在已经是顶尖的明星，只是节目组资金不足能请得起的艺人里韩鱼最有名而已。

    看方案里他们设计的方式，韩鱼还蛮喜欢的。

    这一集她要在专家的指导下去海上寻找几种海洋生物，为观众科普它们的生活习惯和特征；然后上岸讲解海洋和周围渔村的历史及变迁，再去渔民家里做客，听渔民讲一些海上传闻用科学的角度给观众解释。

    这样用类似综艺的方式来表现海洋，似乎更容易让人接受。但是电视台内部有很多不同的看法，有人认为这样缺乏科学的严肃和严谨性，有人认为这样会四不像更不可能成功，有人认为这样过于依赖明星的热度……

    总之众纷纭，导致节目第一集就资金不足，只要反响不好立马砍掉。

    这种情况下，连工作人员都有些忐忑第一集的成败，毕竟是他们精心筹划的方案、努力争取来的机会。

    次日第一次在酒店跟摄制组主要成员见面时，韩鱼就感受到了大家的热忱和不安。

    导演梁安同时也是这个节目的制作人，是个个子不高中年人，嘴上两撇胡子格外有喜感，整个见面的过程中却眉头微蹙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只在见面时露出一个微弱的笑意，随后又陷入他的心事中。

    另外还有一名监制张一鸣，他更是身兼数职，场务、布景、后期处理、剪辑都是他自己来做。

    他背着一堆东西，两手也没空闲，不好意思地对韩鱼笑了下：“韩姐见谅，我这空不出手来。”

    最后一个就是摄影师曹知命，年纪轻轻一身休闲装，他算是整个制作组最轻松的人，只提着一台摄像机。

    “鱼你好，我叫曹知命，我还蛮喜欢你的，”他空出右手跟韩鱼握了下，露出一个奇怪的笑意：“我是不是可以去买彩票了？”

    韩鱼：？？？

    她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蹭她锦鲤的欧气，有些哭笑不得地：“中不了可不能怪我。”

    她以为大家都是网上玩玩梗，难道现实中还真有人信这种辞？

    两边见完面，韩鱼无语地发现整个摄制组的人数跟她这边一样多……

    果然很缺钱啊。

    看她露出不自在的神情，导演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安抚她：“我们还有个专业的海洋顾问，他还没到。”

    生怕好不容易找到的演员跑路。

    一行六人坐在一旁等啊等，一直等到中午都没见到顾问的人影。

    期间导演了两次电话询问，得到的消息都是马上马上。

    等到下午一点多，大家都吃过午饭，一个身影才出现在酒店门口。

    “实在对不住，路上堵车了。”这中年人满脸油光，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虽然着道歉的话脸上却没有半分歉疚。

    真是让鱼不爽。

    娱乐圈大家都知道时间珍贵，她还没遇到过这样不守时的人。

    迟到整整四个时，从都城开车也差不多能赶过来了。

    韩鱼连笑脸都不想给他，导演却要好言好语供着他。

    谁让人家是靠知识的呢。

    他找了不少专家，基本听到这个项目就开始摇头。有些人是不看好，有些人是嫌钱少，能找到这么个既有学识又不多要钱的顾问真是太难了。

    这专家名叫廖聪，他很享受被人恭维讨好的感觉，受到中视电视台导演的礼遇十分满意，可他一转身就看到沙发上还坐着三个毫不热情的人。

    韩厉随意依靠在沙发上，正用手机处理着公司的事务。

    韩鱼百无聊赖地托腮看着窗外，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能下海。

    静静则是第一次公费旅行，在沙发上各种自拍准备在姐妹群里炫耀。

    “这三位也是制作组的吧？怎么不介绍一下？”廖聪直接地问。他看其中两人容貌举止不凡，倒像是节目请来的明星。

    明星的大牌和任性是众所周知的，他的学历可是博士，这些明星不定连初中都没毕业，他可不希望有人的重要程度在他之上。

    最好是下马威先压他们一头。

    何止初中没毕业，学都没毕业的韩鱼抬头看他一眼，注意到导演请求的目光随意了个招呼。

    “廖顾问，我是韩鱼。”

    廖聪皱了下眉，不满地问导演：“这是负责什么的？太没有礼貌了。”

    梁导尴尬地解释：“鱼是我们请来的拍摄演员。”

    廖聪“哦”了一声，态度高傲地拉着行李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半路上他在网上搜了下这个韩鱼，得知她连学都没上不屑地啧了声。又是这种没学历的家伙，凭一张脸招摇撞骗让一堆傻子心甘情愿地掏钱，自己赚个钵满盆满。

    而他这种苦读十几年学富五车的专家，却只能给她做陪衬。

    呵，走着瞧。

    因为廖聪的迟到，今天注定没法开始正式拍摄。

    下午几个人在导演房间里开会讨论了下明天的工作安排，廖聪全程一副高人姿态，不断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否定他们的话。

    “明天我们早点起床，先去海边拍一下日出。”梁导着。

    廖聪看了下外边天色：“明天不是晴天，都没有日出怎么拍。”

    几个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今天冬日挂在天边，难得天气不错，他怎么看出明天阴天的？

    看他们有所质疑，廖聪不耐烦地：“这是气象学，了你们也不懂。”

    “但总要起床看看，万一能行呢，我们时间赶。”

    摄影师曹知命的快言快语引起了廖聪的不满，他冷哼一声给曹知命一个“你懂什么”的眼神。

    起海洋生物，廖聪更是话多：“你们拍的这些都太普通，哪个纪录片没拍过？应该去找找什么海蝉啊、儒艮、海蛞蝓、毯子章鱼啊，保证话题量翻好几倍。我跟你们，很多海洋生物……”

    他的这些确实不普通，可是以他们的各种配置确实很难找到，梁导为难地张张口欲言又止。

    “可是这些海洋生物本来就稀少，我们就几个人实在很难寻到踪迹……”

    “难就不做了？那我干脆退出算了，还以为梁导你对海洋有热情没想到也就这样。”廖聪斥责后站起来，作势要往外走去。

    张一鸣连忙拉住他，好言相劝又拍了一堆“没你我们节目做不成”的马屁，才把他安抚下来。

    都娱乐圈明星喜欢耍大牌，韩鱼还真是第一次见人耍的这么溜。

    都了资金和人力有限还让人拍那些不常见的生物，不如去拍水猴子啊，保证流量蹭蹭蹭。

    张一鸣连哄带求终于安抚好了廖聪，重新开始讨论定下几个重要的事情，外头天色已经开始发黑。

    终于拖到这时候，廖聪忽然：“我还有个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韩姐虽然在海边长大，但是要知道长时间在海里拍摄跟游泳差距非常大，我觉得应该让韩姐今天先下水适应一下。”

    导演想了下海边这时候的温度，皱眉：“这会儿有点冷啊。”

    刚巧没闭紧的窗户被外头的风吹开，一阵寒风吹的几个人一阵瑟瑟。

    “明天拍也是冷，所以才让韩姐适应一下，区区一个时，韩姐当演员不会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吧？”廖聪终于露出笑意。

    这个时候的海水，再专业的人呆上一个时也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