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时, 韩鱼看到餐桌上韩厉帮她留了饭，微信上他留了消息今晚有事不会回来。

    她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半，脑子里全是霍彦今晚远远看着她的那副场景。

    怎么想想有点瘆得慌？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假如霍彦只是无意中拿走的, 要回来就好了。如果他真的跟二部那个团伙有牵连，相信办案的警察不会放过他。

    到时候她去找警察帮忙就可以。

    不过她的鱼珠总算有了着落，她心里落下一块大石头。

    难得韩厉不在家, 她心念一转把前后的门关好，换了适合下水的裙子跑到后院。

    整个区都是三层楼的别墅, 相隔距离比较远, 其他家看不到他们院子里的景象。

    她好多天没有变出尾巴, 入水的一刻从心底发出一声喟叹。

    人鱼就应该用尾巴游泳！

    等她赚多了钱, 就自己买一个游泳池, 再也不用避着韩厉才敢游泳啦！

    想这些的时候她没有意识到，泳池再好哪有大海宽广自由。

    拿到鱼珠后她应该毫不留恋地走掉才对。

    今晚月色皎洁，温柔的月光洒在泳池上，为她的尾巴渡上一层银光。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偶有浅蓝色的鱼尾破出水面又拍着水花没入泳池中。

    玩了一会儿, 她把岸边的躺椅拖近一些, 两手撑在泳池边上一个用力, 把自己整个甩到了躺椅上。

    晃悠悠的躺椅上, 一只长发披肩的美人鱼半阖着双眼, 尾巴不时晃动一下拍击在水面上荡起波纹, 像是在无聊地玩耍。

    韩厉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回来后发现后门被锁上, 下意识开往外边探看, 一眼看到悠哉躺在这里的人鱼。

    他轻轻关上门后退两步，尽量没有发出声音。

    韩鱼在门关上后睁开双眼，目光中带着了然。

    这家伙, 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居然不揭穿。

    只是她没想清楚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一想到自己担惊受怕隐瞒身份，他还装作毫不知情看她在这伪装，韩鱼就有点暴躁。

    早知道跟白娘子一样，早早甩出尾巴把他吓晕，还能看他笑话。

    她正想着，门忽然又被开。

    她一抬眼对上韩厉看不清神色的目光，他手里拿着一张毛毯三两步走过来盖在她身上。

    “天冷，不能裸奔。”目不斜视，完转身就走。

    ！！！

    韩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裸奔？怎么就裸奔了！

    你见过鱼穿衣服吗？

    而且她上半身明明穿着短裙的！

    她牙痒痒地变回人，湿漉漉的裙子贴在身上，围起毛毯往屋里走去。

    “韩厉，你这什么意思给我清楚！”

    韩厉刚才看到她就退了出来，稍后立马觉察出不对。

    他从进客厅到开门，并没有特意放轻脚步，按照韩鱼平日里敏感的听力，应该能够捕捉到。

    可直到他开门她都没有反应，他心里便清楚，她是在试探。

    “该是你清楚吧？”韩厉端着水杯从厨房里走出来，毫无见到妖魔鬼怪的惊慌。

    “我家里忽然多了一条非人类生物，你不用解释一下？”

    这话好像也没错？

    韩鱼懵了下，然后转过弯来：“你明明早就知道，还一直骗我！”

    “我什么时候过不知道你是人鱼？”韩厉问。

    “如果我没记错，你可骗我好几次。”不管怎么，他都理直气壮。

    反而是韩鱼，心里开始有点发虚。

    “那，那不是形势所逼嘛……”

    “所以我们就扯平了，好吗？”韩厉把水杯推到她身前，摸了一把她的头顶。

    听上去是有点道理……但是……

    韩厉没等她话又开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霍彦到底拿了你什么东西。”

    “我对案件的参与程度比你想象的要深入很多，我可以帮你。”

    韩鱼眼前一亮，随后怀疑地问：“真的吗？你只是个普通经纪人啊。”

    “我跟你联系的杜刚警官，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韩厉笑了下。

    什么？！韩鱼诧异地看他，这下倒是有点相信了他的话。

    她明明是匿名发送的，杜刚怎么会猜到……

    “陆星然当时送你的花上，有一种独特的药物，人鱼起作用。”韩厉点到为止。

    韩鱼震惊：“你那时候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她想了下：“陆星然下药是为了我的鱼珠。”

    “鱼珠？”

    看韩厉露出茫然的神色，韩鱼终于感觉好像扳回了一局。

    “每只人鱼都会有一颗鱼珠，鱼珠对人鱼来非常重要，我猜测鱼珠里蕴含着人鱼的能量。那天在疗养院里，我可以确定舒雅是人类，但她身上却有一股人鱼的能量，我怀疑她身上的能量是被注入的。”韩鱼着自己的猜测。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鱼珠到底是做什么的，妈妈当初只很重要。等妈妈去世几年后，她才发现鱼珠原来能吐出体外。

    韩厉的神色凝重起来，心里有些后怕。

    还好她看上去单纯，陆星然对她轻敌了，否则她可能……

    “霍彦拿走的就是我的鱼珠。”

    “什么？！”韩厉刚松了口气，又被她吓到。

    韩鱼忿忿地跟他了救人反被偷的悲惨经历，最后气呼呼地骂了霍彦一句：“忘恩负义！白眼狼！”

    韩厉理了下思绪：“所以舒雅的事可能跟二部没有关系，是霍彦做的？”

    “我觉得都有关系。”韩鱼。

    她又了陆星然和霍彦私下交谈的话，韩厉陷入沉思。

    “我知道了！”他思考半晌恍然大悟，然后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走去。

    走前他跟韩鱼：“明天有个颁奖典礼，霍彦是颁奖嘉宾。我带你去找他，你用能力问一下。”

    “好！”

    韩鱼欣喜地点头，等看不到他的身影才想到，他连自己的能力都知道？！

    第二天，韩厉开车带韩鱼来到颁奖典礼外。

    “等结束以后你去找他问，这个放在兜里不要丢。”他叮嘱完放了一颗纽扣一样的东西到她口袋里。

    “这是什么？”韩鱼好奇地拿出来量了下。

    “监听器，我在外面听着，有事喊我。”韩厉指了指自己耳朵上带着的耳机。

    他一直在查舒雅的事，为此跟霍彦有过不愉快，如果他出现很容易让霍彦警惕。

    颁奖典礼门口一长排的红毯，典礼还没开始，两侧多家媒体扛着摄像机给明星们拍照。

    韩鱼穿着一身银色的闪亮长裙，合体的裁剪衬出她优美的曲线，行走间阳光洒在身上散开光芒，她宛如一只坠入人间的精灵。

    看到她下车，原本还在拍其他人的媒体纷纷把镜头移向韩鱼。

    按照规矩这会儿只能拍照不能采访，媒体们憋得难受只能一顿啪啪地给她拍照，方便结束后的采访有合适的照片报道。

    上次她跟霍彦的绯闻，因为粉丝都三缄其口而平息下来。

    但是双方当事人都没有明确发声，而让人浮想联翩。

    这些媒体今天憋足了劲，想等着结束后拿到一波爆炸新闻。

    韩鱼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步伐坚定，如同宣战一般。

    颁奖典礼的场地很大，一进来韩鱼就把视线投向第一排，那里是颁奖嘉宾的位置。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典礼，按她这种刚进圈几个月崭露头角的明星只能坐在后排，她路过那一片的时候看到不少熟悉的人。

    殷宁宁斜眼看她冷哼一声，余跟她招呼让她坐下，程陆笑着跟她挥手。

    她笑了下，径直往前排走去，引起一阵喧哗议论。

    今天她是代表公司来的，方便时刻盯着霍彦的行踪。

    霍彦已经坐在第一排的中间位置，他听到身后声的议论扭头看过来，跟韩鱼对上视线后略微愣怔。

    随后他露出一个温柔又惊喜的笑容。

    “鱼你是？代表公司来的吗？”他问。

    韩鱼想挤出个笑没有成功，想想她被这人骗了好久就火大。

    “嗯。”

    霍彦还想什么，被主持人的话断。

    颁奖典礼开始了。

    霍彦是今天颁奖的主要嘉宾，他会被多个摄像头关注不好随意话。

    主持人先是公布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奖项，然后开始卖起关子。

    “接下来，是万众瞩目的最佳新人奖，今年这项大奖会花落谁家呢……”

    灯光在众人头顶来回晃着转，台上主持人着：“今年的最佳新人奖，几乎是有史以来出道时间最短、年龄最，运气却最好的……”

    到这儿，好多人已经惊呼：“韩鱼！”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韩鱼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茫然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处，被灯光了个正着。

    “她就是——韩鱼！”

    四处的摄像头全都对准韩鱼，她茫然的表情被同步到直播平台上。

    大屏幕上清晰地播出她娇嫩的脸蛋，明显不在状态的样子惹得大家笑个不停。

    被身边的人提醒“你！最佳新人奖！”后，她被催促着站起来往台上走去。

    霍彦同时起身去台上，郑重地接过工作人员手里的奖杯站到她面前。

    “恭喜你鱼，我知道你可以的。”霍彦笑了下，看不出半点伪装的痕迹。

    不愧是影帝，对着受害人没有半点心虚呢。

    韩鱼勉强挤出一抹笑，接过奖杯时又听他声：“我的秘密基地，还在等你。”

    呸！以后监狱就是你的秘密基地，看你怎么嘚瑟。

    她在心里狠狠呸了他一口，若无其事地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笑容。

    “霍老师跟最佳新人了什么悄悄话？鱼跟我们下获奖感言吧。”主持人戏谑地。

    韩鱼立马抓瞎，她是来质问霍彦的，哪有准备什么感言！

    她站在话筒前，环视一圈讪笑着：“感谢大家的喜欢，我继续努力。”

    完后她问主持人：“我可以下台了吗？”

    主持人嘴角抽搐一下，点点头：“可以。”

    没想到莫名其妙拿了个奖杯，韩鱼还有些高兴。她坐下后看到韩厉发来“恭喜”，嘴角又上扬几分。

    好不容易等到典礼即将结束，她却看到霍彦提前从前排弯腰离场了。

    紧急跟韩厉这事，韩鱼也弯腰从二排溜了出去。

    走出大厅她左顾右盼找霍彦的身影，在转角处看到他正在电话。

    看到韩鱼跟出来，霍彦了句什么挂掉了电话。

    “鱼你是来找我的？”他笑着问。

    韩鱼点点头，也不跟他绕圈子直接问：“你那天明明就在轮船上，为什么误导我去要名单？”

    “因为你知道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因为你不想让我知道那天你也在，因为我救的那个落水的人就是你对吗？”

    一连串问话让霍彦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下来，他一言不发地听完叹了口气。

    “没错，你的都对。”

    韩鱼没想到他这么干净利落地承认，着实愣了下。

    她还没开始用能力呢。

    “那你为什么不承认？”她语气不善地继续问。

    “鱼，我真的有苦衷。”霍彦为难地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韩鱼气笑：“你有苦衷偷我的鱼珠干嘛？”

    “什么鱼珠？”霍彦愣住。

    没想到到了现在，他还在装傻充楞。

    韩鱼皱起眉头：“我救你上岸以后，你偷走了我的东西。”

    霍彦脸上的愕然不像是伪装，他脸色慢慢涨红起来，似乎是在羞耻自己偷东西的事实。

    他支支吾吾地：“我真的不知道……”

    “那不是我拿的。”他窘迫地抚了下额头。

    他四处观察了下，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我其实，有双重人格。”

    这下轮到韩鱼震惊了。

    这是什么东西？听表面含义，他似乎有两个性格？

    他有些破罐破摔地解释着：“我是主人格，上次你救的是副人格。之前就是因为他跟我抢身体的主控权才会失足落水，没想到他更早醒来了，等我有意识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轮船上，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完全不清楚。因为他性格比较……阴暗，还有点反社会，所以我一直隐瞒着怕给大家带来麻烦。”

    “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事。”他苦笑着。

    谈起副人格，霍彦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像是在一个亲近却独立的人。

    韩鱼对人类社会的认知有限，根本分辨不出他的是否符合常识。

    不过，她是有杀手锏的。

    [是你拿了我的鱼珠吗？]她张开嘴，霍彦没听到声音却一阵恍惚。

    半秒后，韩鱼原本应该听到“是”或者“不是”的答案，然而……

    对面的霍彦面色一变，目光暗沉沉地看过来。

    “是我。”他声音低哑，明明是同一个人出的话，却散发着一股阴冷的、灰暗的气息。

    如同从潮湿的地下室，搬出的陈年旧物，没有一丝生气。

    韩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脑中闪电般反应过来。

    这是那个在马路对面看她的霍彦，也是刚才的反社会副人格！

    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盯着，韩鱼莫名感到一阵冷意。

    他的眼神里，只有一片死寂。

    “你，你偷我鱼珠干嘛？你放到哪里了？”韩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没什么好怕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

    这次她的能力显然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还是直直看着她一句话不。

    而另一边，听到这里的韩厉意识到不对劲，匆匆下车往里跑去。

    他一路狂奔，被几个记者注意到跟了上来。

    副人格霍彦听到越来越近的声响，抬腿一步步接近韩鱼。

    正当她有些无措的时候，副人格霍彦跟她擦肩而过。

    韩厉刚转过来只看到霍彦的背影，还有韩鱼又懵又惊的模样。

    没有理会离开的霍彦，韩厉两步上前扶住她的肩膀问：“没事吧？”

    韩鱼摇摇头，不解地：“他刚才好像了个字。”

    “是这个口音。”

    她把嘴巴凹成“O”型，然后不断尝试着。

    “我？哦？他为什么不出声啊！”她拿不准是哪个字，着急到跺脚。

    从后门走出会场的霍彦低下头，脸色变换后露出一个笑容。

    他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上边赫然显示着录音状态。

    他拖动进度条，没听到任何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