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播厅陷入一片黑暗, 四处响起惊慌的叫喊声。

    电源被整个切断，大厅内立即有人开了手机手电筒。

    黑暗中，韩鱼却能看到朦胧的景象。

    电力一断, 观众席前排的人立刻做了几个手势，他们身后四五个人立刻起身跟在他们身后。

    这些人都带着眼镜。

    观众席上部分人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颇为好奇地四处张望。

    根据韩鱼感受到的气息, 起码有一半都是能量波动比较大的人鱼。

    手电筒就是这些人开的，显然他们被提前叮嘱了不要乱动。而一旁的专业观众和评委处, 立刻有人上前去解释安抚, 然后有人指挥着他们顺着墙角疏散出去。

    以她外行人的目光看来, 已经算是很到位了。

    台上的歌手也被自称是保安的人安排避开奖品那侧往台下走去, 韩鱼跟在所有人身后观望着那边的形势。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几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 他们身形灵活冲着珍珠奔去，却被管理局提前安排好的人拦住。

    斗在所难免，原本喧闹的人听到这动静自觉的安静下来，害怕地后撤以免被波及到。

    几个歌手更是惊恐地往观众出口那边跑去, 被几个警察护送着往外走。

    韩鱼路过观众席的时候趁机坐到了第三排的椅子上, 镇定地装成观众。

    她一坐下, 忽然看到斜前方第一排也有人刚落座。

    这个时候, 警察和管理局在抓人, 观众和评委听话地坐在原地没有动, 害怕的人已经被安排离开。

    前方那个人是谁？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 开手电筒装作不经意地扫了那边一下。

    竟然看到了歌手里边的刘枫。

    刘枫就是比赛之前呼声最高的那名歌手, 嗓音独特、唱功了得, 虽然近些年没太出来，但也是一提起来大家都熟悉的存在。

    以这几次见面韩鱼对他的印象，他应该是个比较内敛的人。

    他遇到这种事情竟然去第一排观看, 这也太镇定了吧？他可是个普通人类啊。

    为了看得更清楚，她努力把能量聚集到眼睛上，周围模糊的景象渐渐变化，她的视线在黑暗中越来越清晰。

    她看到台上的几个人被结结实实地按在地上，似乎已经失去了威胁。

    前方柒青站在台子上得意地笑起来，对着对讲机了句“开灯”。

    韩鱼松了口气，总算结束了。

    不过这几个人估计也就是角色，收获可能不会很多。

    这个想法在她脑中转了一圈，就看到第一排的刘枫站了起来，拿着什么东西一步步往台上走去。

    她心底闪过一丝异样，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往前冲去。

    本该立刻亮起来的灯光迟迟没有亮，柒青拿着对讲机问：“怎么这么慢啊？赶紧开灯。”

    那边响了一下，像是信号被干扰的噪杂音，随后一个很机械的声音响起。

    “好久不见，福生会向管理局问好。”

    柒青脸上的笑容消散掉，他下意识往台上看去，那枚鱼珠正安安稳稳地放在那里。

    没错，这颗珠子并不是珍珠。

    而是他们替换的鱼珠，一颗牺牲在追捕行动中的人鱼留下来的鱼珠。

    一颗假的珍珠，福生会是不会上当的。

    柒青虽然松了一口气，却仍然保持警惕，他扭头正要跟旁边的人吩咐去收好鱼珠，迎面被人用东西喷了一下。

    他猝不及防吸了一口气，气体迅速在他体内流转，将他所有的力气瓦解掉。

    是什么人！

    他没来得及发出声音提醒其他人，身体就重重地砸到地上，嘴唇蠕动几下，最终还是没发出声音来。

    他强撑着眼皮，只能看到一双崭新的皮鞋。

    正一步，一步，一步地接近那颗鱼珠。

    他一路走过，不断有人倒下。

    该死！难道他们又要损失一颗鱼珠吗？

    柒青懊悔不已，下一秒失去了意识。

    刘枫有一双典型的大长腿，他一步步走得极快，手下按压喷雾的时候又准又狠。

    跟在他身后的韩鱼刚开始并没有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直到柒青倒在台上。

    “大家心！”韩鱼对周围的人或人鱼大喊。

    她加快脚步一路跑上去，刘枫压根没有理会她，反而加快了喷向其他人的动作。

    一步一个，没怎么防备的人鱼接近他一米内，就会吸入这种气体晕倒。

    台上总共四只人鱼，都被他一一放倒。

    其他三人应该是人类警察，吸入气体后并没有像人鱼一样倒下。

    他们快速判断出目前的形势，迅猛地冲上去按住刘枫的胳膊束在背后。

    刘枫被他们按压在台上，斯文的金属眼镜从脸上滑落，露出他平静无波的眼神。

    不悲不喜。

    这些事情不过发生在几秒钟内，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刘枫已经被制服。

    跟上来的韩鱼看到刘枫的目光，感觉他的状态不太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台上竟然闻到了一丝鱼珠的气息。

    是那个玻璃箱。

    被人开了。

    其他人完全没有察觉到。

    来不及想为什么珍珠会变成鱼珠，她一个健步冲到台上去，用手电筒照向那个位置。

    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看上去是个男人，穿着一身长袍，头上戴着兜帽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他的容貌。

    只能看到他瘦到如干柴般的手指。

    其他人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存在，正焦急地去查看倒在地上的同伴们。

    他正要伸手去拿鱼珠，发现自己被灯照耀，他微微抬头露出尖瘦的下巴，嘴角勾起一点弧度。

    “再见。”他拿起鱼珠，无声地了句。

    下一秒他的身影开始变淡，全身周边开始波动起活跃的能量。

    虽然不清楚他的能力，韩鱼却能感受到他下一步的行动。

    如果不制止，他就要带着鱼珠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住手！’

    韩鱼伸出手，能量附在声波上，直直地冲着面前的人喝去。

    兜帽男淡化的身影一滞，逐渐开始恢复成实体。

    他惊讶地抬头看向韩鱼，原本肆意轻松的神情终于开始凝重起来。

    他就这样拿着鱼珠，一步步向韩鱼走过来。

    ‘别过来。’

    韩鱼后退一步，用迷惑的能量命令他，没想到他的脚步并没有停下。

    反而加快了接近的脚步。

    兜帽男的能力被断后，其他人鱼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警惕地围在两人周围。

    一时间，灯光大亮。

    大厅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旁边的观众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荡荡，只有一排颇为面熟的人鱼坐在那里。

    “你终于出现了，毒蛇。”零致的声音从众人外围传来。

    围在旁边的人鱼让开一条路，让他走进包围圈。

    那个兜帽男半张脸隐在阴影里，露出的下半张脸紧绷着。

    “是你。”他阴恻恻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不会以为我们就这么傻，白白把鱼珠送给你们吧？”零致向来淡定冷静的语气带上嘲讽，手里举着一把银色的手木仓对准毒蛇。

    韩鱼回想今天种种，这才意识到之前停电、人鱼反应迟钝、对鱼珠的疏忽，都是他们故意为之。

    前两轮被抓的都是啰啰，他们要钓的是毒蛇这条大鱼。

    兜帽男手握鱼珠的那只手攥紧一些，声音凉薄却让人听出挑衅的意味：“三年前你不如我，今天也一样。”

    明明被十几个人围在中间，还出这样狂妄的话。

    零致脸色一沉，一步步逼近。

    毒蛇嘴上的傲气，却故技重施开始加速体内能量的流转。

    他想跑。

    而且这次速度极快，眨眼间他已经淡到只剩一个虚虚的人影。

    零致一木仓射过去，竟然没有一丝阻挡穿透了人影，扫射在旁边的装饰上。

    韩鱼离他最近，她上前两步钳住他拿着鱼珠的右手，毒蛇原本透着得意的笑容变成惊愕。

    他挣扎一下并没有挣脱开，反而能量循环被断。

    他淡化的身影逐渐恢复。

    像刚才那样。

    这次零致果断地一枪过来，射中了他的腹部。

    毒蛇踉跄一下，差点摔在韩鱼身上。没想到下一秒，他反钳住韩鱼的手腕，一手捏住了她的脖颈。

    “别过来！敢动我就杀了她。”

    韩鱼被他掐的脖子疼，翻着白眼两脚几乎要离地。

    投鼠忌器，零致咬咬牙没再往前走。他对毒蛇：“你逃不了了，别再挣扎。”

    毒蛇轻笑一声：“那可未必，你这位朋友应该比我重要吧？”

    第一次他以为是这女孩的声音有什么特殊之处，第二次她竟然只是握住自己就破坏了他的能量循坏。

    恐怕这女孩比他要重要多了。

    “放我离开，我就放开她。”毒蛇威胁着零致。

    他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带着韩鱼往出口那边撤去。

    其他人看着零致的动作，只好挪动步伐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毒蛇看到这场景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刚挪了两步，忽然被人从正面喷了一脸东西。

    一股气体窜入他的体内，瞬间瓦解了他的所有力气。

    韩鱼一手拿着喷雾，身子被他带得往下倒去。

    “帮帮我！”她哑着嗓子。

    妈呀，还好刚刚路过刘枫她顺手拿走了这瓶喷雾，不然今天她可要凉凉了。

    不过坏蛋们研发的喷雾还真好用，连自己人都能干掉。

    还以为今天计划要失败的众人目瞪口呆，看着曾经杀掉他们三个人的毒蛇被一瓶喷雾放倒。

    这合理吗？？

    旁边的人鱼屏住呼吸上前来把她安置到椅子上，又给躺在地上的刘枫戴上限制能量的手铐。

    零致检查了下刘枫的体征，走过来担忧地问她。

    “你没事吧？”

    这次还好有她，否则毒蛇抓不到，还要丢一枚鱼珠。

    “没事，就是脖子有点疼。”韩鱼轻轻揉着脖子，被坏蛋掐了半天隐隐作痛。

    零致吩咐其他人收拾现场，对着耳机那边汇报情况。

    坐在椅子上的韩鱼正心按摩着脖子，一个熟悉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鱼，这次要多谢你。”

    她抬头一看，一个身穿皮衣牛仔裤的飒爽女人走近，弯腰对她笑了笑。

    人鱼纷纷问好。

    “局长好！”

    “零局好！”

    “妈——”

    韩鱼一声沙哑的公鸭嗓穿破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