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一声公鸭嗓响彻全场, 还带着激荡的回音。

    前一秒还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全场人鱼一脸呆滞。

    这、这……什么情况？

    零绫笑容僵在脸上，无措地看向零致。

    大概是在问，这姑娘脑子出什么问题了吗？

    “这是我们零局长。”零致站在两人中间跟韩鱼介绍。

    “妈妈！”韩鱼表情激动地清了清嗓子, 脆生生地又喊了一声。

    面前这女人，分明跟她妈妈长得一模一样。

    她认错谁，也不可能不认识妈妈的！

    零致咽了口唾沫, 左看看右看看，竟然真的品出一点相似来。

    两人不在一起时各有特色, 韩鱼漂亮清纯, 零绫冷傲果决, 不会有人把她们联想到一起去。

    可放在一起, 她们眉眼间竟然真的有极为相似的轮廓。

    韩鱼嫌弃零致挡路, 挪了两步绕开他往零绫那边冲过去，像一只炮弹一样投射到她的怀里，紧紧抱住她。

    “妈妈妈妈妈妈——”

    她把头埋在零绫的颈窝处，脑袋蹭着她的肩膀。

    真香。

    还是以前的味道, 可是多了一股别人的味。

    她来不及想妈妈为什么还活着, 满心都被久别重逢的喜悦所占据, 她紧紧抱着妈妈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妈妈我好想你呜呜呜——”

    零绫被她拦腰抱住, 无措地张着双臂僵硬站在原地。

    她哪来的这么大的女儿！

    可是听她像动物一样的呜咽声, 她又没忍心把人推开。

    周围一堆人磨磨蹭蹭收拾着场地的东西, 借机好奇地张望这边。

    局长的八卦, 谁不想看！

    零绫冷眼扫过他们, 跟她对视的人都瑟缩一下加快手下的动作。

    “赶紧干活。”她冷声吩咐道。

    无奈地看了下埋在她怀里的姑娘, 她声音忍不住柔和起来：“你先冷静，我们去里边。”

    韩鱼抽抽噎噎地抬起头来，眼中泪水汪汪令人心软。

    “好, 我听妈妈的。”

    她声音软糯又乖巧，零绫听了心底软成一片。

    零绫拉着她的手腕往后台走去，零致帮她们找了一间没人的休息室，很有眼色地关上门帮她们守在门口。

    “你为什么……你妈妈跟我长得一样？”零绫拉着她坐在沙发上。

    韩鱼摇摇头：“不是长得一样，你就是我妈妈呀！”

    零绫哭笑不得：“不可能，我跟云怀没生过孩子的。”

    虽然她也很想要一个可可爱爱的女儿，可她没生过孩子，更别这么大的女儿了。

    “那不定是跟别人生的呢？十八年前你在岛上生的，难道妈妈一点印象没有嘛？”

    韩鱼问出口时有些气鼓鼓的，她惦记着妈妈，妈妈居然把她给忘了？！

    门外发出“咣当”一声，像是什么人脑袋磕在了门板上。

    这群八卦的家伙。

    零绫有些头疼，冲门外喊了一声：“都滚开！”

    听外边脚步声远去，她才继续跟韩鱼话。

    “我跟你认识的程叔叔是青梅竹马，不可能跟别人生孩子呀！十八年前……我确实不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了，但是不可能……”她着着，忽然陷入了沉思。

    等等，十八年前？

    零绫的头突然有点痛，她当年确实出了点事，忘记了很多事情。程云怀跟她只是生病失忆，难道……

    是她自己跟人私奔生了个娃，然后遇到事情又跑回来找程云怀？

    还把孩子给忘在了岛上？

    不可能！她不会这么大条……吧？

    看她神色狐疑，韩鱼发出一连串问话：“你睡觉老踹人对不对？喜欢吃大螃蟹，最讨厌葱炒菜还必须放上，生日是五月六号，屁股上有颗红点，最喜欢看美少女战士……”

    零绫脸色突变，下意识捂住自己左边的屁股，脸蹭地红起来。

    “别了别了！”

    感觉再让她再下去，自己穿什么内裤都要被扒出来了！

    她一个堂堂局长，喜欢看美少女战士传出去还怎么做鱼！以后都没脸训人了。

    可是韩鱼得这么笃定，又跟她的真实情况一一对上，零绫原本坚定的想法逐渐开始动摇起来。

    难不成她真的生了这么大一个闺女？

    完了！程云怀得气死了！

    在韩鱼殷切的目光中，零绫缓缓挪开视线。

    “要不……查查？”

    她的查，当然是查DNA。

    虽然感觉对一个心心念念把她当妈妈的姑娘来，张口要查DNA好像有些无情。

    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总要确定下来，她现在满脑子都是

    “真的吗？”

    “我有一个女儿？”

    “卧槽程云怀要气死了！”

    “我年轻的时候这么潇洒吗？”

    还好韩鱼在这些方面并不敏感，反而为自己服了妈妈而开心。

    她信誓旦旦，非常肯定地：“没问题！妈妈你肯定是我妈妈！”

    下定决心，零绫遮遮掩掩地给程云怀了个电话，言语中闪烁其词：“我遇到点事，你去一下医院。”

    那边程云怀大概担心地追问，她安抚：“我没受伤，你慢点过来就行。”

    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瞒的，万痛不如早痛！

    有什么事他们一起面对。

    她们推门出去的时候，零致正等在门外，看零绫脸色不太正常问了句：“绫姨你没事吧？”

    问完他又觉得自己错了话，这明显是有事啊。

    “你送我们去下医院。”零绫立即恢复了正常，吩咐他。

    跟在她身后的韩鱼想到零致之前他跟妈妈是一个家族，当即喊了声：“表哥好！”

    零致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他难得干笑两声，目光游移在零绫和韩鱼之间。

    难不成……真是母女？

    那程影帝岂不是被带了绿帽……

    十大家族的人都清楚，当年零绫跟程云怀还有另一个男人是很复杂的三角恋关系，十几年前发生变故，那个男人意外去世、零绫忽然失踪，直到十年后才突然回到大家的视线中。

    后来，零绫跟程云怀终于结了婚，可是一直没能生孩子。

    大家本来都猜测是身体原因，这会儿突然冒出一个疑似女儿的韩鱼……

    结合局长失踪的时间和后来的种种，那韩鱼肯定是局长跟那只死去男人的孩子啊！

    那不就是程影帝不行？

    啧啧。

    向来冷静淡定的零致都忍不住咋舌，还是局长会玩。

    他们抵达医院的时候，程云怀的车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他神色焦急地在门口走来走去，等着媳妇到来。

    看到熟悉的车驶进来，他紧盯着这边。

    停下车后，零致：“我先回去处理后续事情。”

    等韩鱼和零绫下车，他就一溜烟把车开走了，这种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万一局长恼了他就惨了。

    程云怀看她们下车，赶紧上前来绕着零绫看了一圈，没看到有伤口松了一口气。

    “你们计划顺利吗？怎么一起来医院了？”

    零绫被他的关怀搞得心中内疚不已，多好的老公啊，怎么让她给绿了呢？

    韩鱼这会儿看程云怀怎么看怎么顺眼，早就听程云怀对妻子非常宠爱，今天一见他对妈妈果然不错。

    她也不是气的人，爽快地对着程云怀喊了声：“后爸！”

    程云怀神情一滞，懵懵地看向韩鱼，又看向零绫。

    “媳妇，什么情况？”

    零绫扶额，这孩子也太憨了。

    她张了几次口，最终叹了口气：“先进去吧。”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零绫张不开口，韩鱼能啊。

    她时隔八年忽然从没妈的孩子变成了“父母双全”，这会儿正兴奋呢。

    “程叔叔，不对，后爸！我跟你，我一直以为妈妈去世了呢，没想到她是失忆回不了家了！还好有你一直照顾她，她啥啥都不会，炒菜那么难吃，这些年辛苦你了！”

    程云怀茫然地听着，举起手制止她：“等会等会，我怎么没听懂啊？”

    “她，你媳妇，是我的妈妈！”韩鱼笑得灿烂，开心地挽住零绫的胳膊把头靠在她肩膀上。

    零绫简直不敢看程云怀的表情，刚好电梯到了顶层。她喊住熟悉的医生，让他去准备检测。

    “杨医生，帮我们做个基因检测。”

    “我跟她。”零绫指向韩鱼。

    程云怀整个人如遭雷劈。

    “基因检测？你们俩？”他失声道。

    零绫没了日常在他面前的傲娇，心翼翼地看了下他的表情，拉着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云怀，你冷静一点，现在只是有这个可能，还没检测呢。”

    程云怀迷迷糊糊被她拉着坐下，不停地在她跟韩鱼之间看来看去。

    越看越像。

    “鱼……你，你真的是？”他喃喃道。

    他心底涌起一丝激动，既期待又害怕。

    “没错！我就是妈妈的女儿！”韩鱼笃定地。

    女儿……难道真的是……

    程云怀整个人恍惚起来，他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朝她走了一步。

    “云怀你别激动！是我对不起你，孩子是无辜的。”零绫吓得拉住他，尽量安抚。

    “这怎么能怪你。”程云怀握住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心情激荡起来，看向韩鱼的目光越来越激动。

    难怪他第一次见她就觉得亲切，难怪他总是想帮她，难怪连程陆都愿意跟她亲近。

    “基因还没检测，不定不是呢。”零绫声辩解。

    她现在心虚得很，既怕检测出来是真的让程云怀伤心，又担心不是真的让鱼伤心。

    “怎么会不是！肯定是的。”程云怀喊道。

    零绫愣了，这话居然是从程云怀的嘴里出来的。

    “如果鱼真的是我跟那谁的女儿，你不会介意吗？”

    “什么那谁！鱼是我的女儿！”程云怀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