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脑袋里，一天到晚都装些什么呢？”顾翀两指轻磕了一下钟瑷的脑门。

    钟瑷眼巴巴地望着他，欲言又止，又什么都没有。

    顾翀叹了口气：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目前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而且我还想请你为我保密。”

    钟瑷眨巴眨巴眼睛，问他：

    “师父，你这么特别像一种人。”

    顾翀被她糊涂了：

    “什么人？”

    “渣男。”钟瑷无比畅快，终于出了自己的心声。

    顾翀一怔，然后自嘲地笑了：

    “确实挺像。”

    他这话时，斯斯文文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浓浓的颓废，仿佛陷入了一段深深的往事。

    那种无力挣脱的困境，又被姑娘甜腻的嗓音打破：

    “师父，我愿意去凌云的，我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没有结果。”

    她像赌咒似的，眼睛闪闪发亮，嘴红润地抿作一团。

    顾翀不由自主地挪动长腿靠近她，她身上好像有一股久违的阳光的味道。

    钟瑷被逼到了楼梯扶的拐角，退无可退。

    如果顾翀再靠近，她她可就要喊人了！

    但事实上她没有，哪怕顾翀又一次伸出纤长的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她也只是声地问：

    “师父，你答不答应，能给句话么？”

    钟瑷相信，如果顾翀存心想带她去凌云，总是有办法的。

    顾翀的嗓音里染上了夜色的朦胧，嗓音低沉：

    “姑娘，别急着做选择，在你做选择之前，先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多么勇敢的姑娘，他怕耽误她。

    顾翀比钟瑷年长几岁，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也多了几年。他知道很多时候，选择大于努力。姑娘的青春如此短暂而宝贵，他不希望她因为一时不忍的一个选择，限在无望的消耗里，白白耽误了汲取养分最好的光阴。

    整个十一月，钟瑷没有见过顾翀。

    她忙碌于万路的收尾工作，她搅合在和路子欣勾心斗角的鸡毛蒜皮里，过了许久，她都在咀嚼顾翀那一晚的话。

    那个时候的钟瑷，她刚刚从一个困扰她许久的误会中解脱出来，狂喜于顾翀为之计深远的良苦用心，更多的是一腔的孤勇，她想要追随他的脚步，去凌云，去任何的地方，这本身跟项目的好坏无关。

    但是最终万路结束后，钟瑷跟着蔡桓羽去了三成集团。

    三成集团，货币资金循环。

    经历了几个项目的磨砺，钟瑷现在做这个循环，已经是个老了。

    列明细、发询证函、勾稽大额的往来，不得不上市公司的账目，虽然规模宏大，但是账面清爽整齐，条理逻辑清楚。就货币资金循环而言，钟瑷以往审计时发现的那些错账乱账的问题，在如此大规模的往来中，竟然难以找寻。

    客户的专业度和配合度很高，年审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钟瑷这个时候咀嚼起顾翀的话，就多了分体会。钟瑷从前没有见过已上市的集团企业的账面，光靠审计准则和会计准则的条条框框去发现审计中的问题，到底是纸上得来终觉浅。

    如今她切身实地地感受到了上市公司的账面，有形与无形，心里已经有了理想账面的框架，这种框架的建立对钟瑷的帮助无疑是巨大的，她渐渐明白了，顾翀的，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聊天界面里，顾翀的头像暗淡，但她依然存在于钟瑷联系人的前列，因为她总是不由自主地会去点一点，哪怕没有对话，点一点几乎成为她的一种习惯。

    凌云的进度，果然同顾翀预想的那样，一言难尽。

    最关键的还是人员上，本来万路集团和明扬重工的项目告一段落后，会有人员支援凌云，但是同时三成集团的项目又启动了，其中很多主力又被抽调到了这个项目上。

    这实在也不能怪范易安，项目这么多，人员本来就是精打细算上，一个人员排在一个项目上的时间恨不能用时来计量，况且做货币资金、固定资产等低级别循环的人多，做收入、成本等高级别循环的人员就很有限了。

    凌云的问题是，它有五个事业部，就有五个收入成本循环要做，如果想要在短时间内把这个项目做出来，范易安就几乎要把全部的核心人员排到这个项目上。

    从成本效益的角度上考量，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凌云项目既然接下来了，范易安也是有心要把它做好的。他在对部门人进行精密地排布的同时，更期待的是年轻一代的历练与成长。

    在明诚会计师事务所紧锣密鼓的项目周期中，项目组成员的成长，几乎可以用拔苗助长来形容。

    林玟瑜修养了大半个月，这会来到三成，重新适应高强度的工作，就很不适应。

    “是子公司，业务量如此大，都快赶上其他公司的母公司了。”林玟瑜抱着一堆资料，感叹道。

    “这就是主板上市公司，橡胶行业的龙头企业。”钟瑷坐在她旁边接口道。

    林玟瑜美目抛给钟瑷一个生无可恋的眼神，钟瑷捂着心口表达了感同身受之情。

    坐镇四方长桌最上首的蔡桓羽见了，对于项目组个别男成员评价本次团队是明诚历年在三成项目组上最豪华的团队的辞，深深觉得困惑。

    这明明是最令人头疼的团队，也许是他老了，对姑娘们的眉来眼去实在是很不适应。

    前两天他指点了林玟瑜一个汇总的公式，林大美女随就是一个飞吻：

    “老蔡，最爱你了！”

    蔡桓羽一脸懵逼，旁边的钟瑷解释道：

    “她最近谈恋爱，情感比较外放，看全世界都是最可爱的人。”

    谈恋爱嘛，蔡桓羽觉得可以理解，随即他又纠正了钟瑷一个审计程序中的问题，姑娘伸出两只指头，对他比了心心

    蔡桓羽正好同他的老同学顾翀开着聊天窗口，在确认一个业务上的问题，随就发了讯息给他：

    “你的朋友，可能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