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貌是一个人的涵养，温柔是一个人的温度。

    顾妈妈欣慰于儿子的这种微妙的变化，语气里难掩笑意：

    “如果有，带回来给妈妈看一看，妈妈年纪大了，不想干涉你们年轻人的选择，但是也想分享你们的欢喜，可以吗？”

    在阴暗的角落里，顾翀指上的烟火忽明忽暗，他笑了一下，提起他的姑娘，他竟然不排斥和家人谈论这个日常被他定义为干涉自由的话题，他半开着玩笑：

    “八字没一撇呢，还没有追到呢！”

    顾妈妈在电话里有些着急了，急于想用过来人的经验给了顾翀一些追求女孩子的建议：

    “儿子，我和你爸爸始终觉得你一直租房子住虽然方便，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遇到合适的女孩，想要定下来了，该给人家的物质保障还是要有的”

    顾翀觉得这个话题再进行下去，又要老生常谈回到母亲那一辈的观念上，成长的背景不同，谁也无法否定谁的争论没有意义，所以等他妈妈絮絮叨叨地完后，顾翀反问道：

    “妈妈，您这是对你儿子个人魅力有所疑虑，还是对你未来儿媳妇的眼光有所怀疑？”

    电话那边的顾妈妈沉默了片刻，回道：“我对我毕生最伟大的创造发明，非常自信，我也相信会有人真正读懂我的儿子。”

    彼时已经进入了梦乡的钟瑷，不会知道，在这个漫漫长夜里，她已经被著名的工业设计师赋予了一项无价的专利。

    三胜项目收工，顾翀回凌云主持工作，钟瑷回明诚交接底稿，分道扬镳，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隔着项目团队的一众人，她送别他，他亦送别她。

    事务所里的工作向来如此，虽然同在一个单位，同在一个部门，但是不同的项目交错进行，如果项目没有重叠的话，人很可能整个年报周期都见不到。

    但是如果项目交叉多的话，又可能会一直在一起，一天二十四个时在一起。

    比方钟瑷同林玟瑜，在万路，在三成，就几乎是二十四个时在一起，林玟瑜戏称和男朋友也做不到如此。

    回到h城省会，范老大开恩，除了部分早已敲定支援其他项目的人员，其他的成员迎来了难得的假期。

    许久不见的室友叶晓芽深情地拥抱了数月不见的钟瑷，假模假样地抹泪：

    “我的瑷呀，个把月不见，让我看看，你是高了矮了胖了，还是瘦了？”

    钟瑷回答：“高了矮了不可能，胖了请不要告诉我，我一定是瘦了。”

    其实项目转换的时候，钟瑷短暂地回过明诚，只是那个时候叶晓芽也在出项目，所以没有碰到，这样一算，真的有几个月了。

    难得团聚，叶晓芽追在钟瑷身后，嘴就没有停过：

    “你咱们一间屋子，都是难得团聚的。两口子都在事务所的话，真的是没法过呢！”

    钟瑷忙着规整东西、收拾床铺，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从实习到现在，她已经对这种四处漂泊，随时要收拾行李上路，又随时可能要到一个新的地方入住的生活无比熟悉，也逐渐适应，收拾一个行李箱的速度已经从最开始的三十分钟到如今的五分钟搞定。

    她的洗漱用品、护肤用品，也已经全部精简成旅行装，眼罩和耳塞是她的护身法宝，出差久了，又大多是在空旷的工业区，有时候回到明诚所在的省会城市，万家灯火，她会对城市的繁华有短暂的不适应。

    好在，她和叶晓芽住在一起，叶晓芽总能轻易地把钟瑷拉回到人间烟火中。

    “瑷，你猜，我这一趟的项目是和谁住一间屋子的？”

    钟瑷收拾好床铺，坐下来同叶晓芽一同磕瓜子，吃瓜。

    钟瑷一口瓜咬进去，含糊不清地问道：“谁啊？”

    “路子欣啊！就是顾帅哥的那个女朋友。”叶晓芽急于要和钟瑷分享，并且时刻留意着她的反应。

    留意着，叶晓芽惊叫了起来：

    “钟瑷你这啥孩子，你怎么吃瓜不吐籽啊？”

    钟瑷留意到自己的失神，掩饰道：

    “啊，这种黄西瓜，我们那边是不吐籽的呀！”

    叶晓芽将信将疑，继续：“她好像同翀哥分了。”

    钟瑷嘴里的西瓜籽一口喷了出来，她喝了口凉水压了压惊，问叶晓芽：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

    叶晓芽：“有一天晚上，我都快睡了，欣姐好像接了个电话，她很伤心，在被子里哭得一抖一抖的，我猜那是翀哥跟她提分呢！”

    钟瑷在心里想：不至于吧，按照顾翀的法，他应该和路子欣早就分了，不至于这么突然。

    叶晓芽拍拍钟瑷：

    “瑷，你想什么呢，你吃瓜子不吐皮的呀，这又是你们那里的习惯吗？”

    钟瑷吐出瓜子皮，她也不能再抹黑a城人民了，索性瓜也不吃了，瓜子也不磕了，一本正经地听叶晓芽往下讲。

    “现在我们部门里面都不能提‘顾翀’两个字，一提欣姐就巴拉巴拉掉眼泪，哭得很伤心，眼睛一直都是红红的。”

    叶晓芽绘声绘色地着，钟瑷听着越来越不解，这若是早分了，路子欣这会伤心什么呢？

    她不知道，她潜意识里已经选择了相信顾翀，只是她的理智和道德还在负隅顽抗，告诉自己：他是有妇之夫，路子欣是他的女朋友。

    钟瑷心翼翼地问：

    “因为什么分的，你知道吗？”

    她其实并不指望叶晓芽知道，因为顾翀好像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她试探了几趟，甚至一度威胁到他男性的尊严，他都一直守口如瓶。

    谁想，叶晓芽她知道，她神秘兮兮地盯着钟瑷，眼神里有探究，看了半天，叶晓芽：

    “听，翀哥劈腿了！”

    钟瑷愣住了，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果然，叶晓芽抱个她一只胳膊，方便把钟瑷看得更仔细一些：

    “瑷，上一个项目，你和翀哥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