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翀回到明诚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了，凌云的项目断断续续搞了几个月，终于拼拼凑凑勉强完工了。

    顾翀同范易安汇报工作，他首次对凌云提出了相对乐观的观点：

    “这次审计，我们比以往更加深入了解了凌云。凌云的问题是存在的，体量大，难度高，收费低，管理层配合程度不够，但是凌云有一个优点足够涵盖以上所有的缺点。”

    范易安听着，顾翀继续：

    “凌云一旦上市，会是明诚迄今为止，最大的一个项目。”

    顾翀给范易安抛出一根橄榄枝，等着范易安的回答。

    他本可以再缓一缓，一步步来，毕竟凌云这个项目，一时半会也很难达到上市的预期。但是他如今迫不及待地想要强大起来，所里的人之所以评头论足谈论他的情感关系，顾翀以为，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自己不够强大。

    如果他是范易安这个位置，情况就会很不一样。

    “老大，咱们部门目前所有的项目，万路也好，明扬也罢，哪怕是三成，同别的部门比，都没有任何的优势，只有凌云，才是我们的希望。”

    顾翀“我们的希望”，实在是太恰当不过了。

    范易安已经是部门经理，在他这个位置，看似高位，但实则有一个痛处。

    那就是，他想再往上，到达合伙人的高度，就很难了。

    资历不够，做过的项目也不够。

    资历和经历这种东西，只能通过时间去改变，因为同一级别的人，谁也没有在闲着。

    范易安的这点落后，很可能要通过十年二十年去磨砺。

    像范易安这样有才华，有野心的人，时间恰恰是他最不舍得花费的东西。

    顾翀的提议，句句打在了他的心坎上。

    如果一部拿下了一个规模空前的项目，如果这个项目成为了行业的典例，那么他的声名，会一跃而起，盖过他年龄上的不足，盖过他资历上的欠缺。

    此后经年，明诚想要维系凌云这个项目，得靠范易安。

    但是话虽如此，凌云这个项目的短板摆在那里，想要做好这个项目，范易安得投入下去多少的人力物力很难预估，而它未来的前景又可以是一个巨大的赌注。

    ipo项目白了都是赌注，只是有些是概率高一点的赌注，有些是概率一些的赌注。

    范易安怕这个赌注太大，得不偿失。

    顾翀又：

    “如果范哥支持，未来几年我会在凌云这个投入我的全部精力，成败在我，请范哥给我一个放一搏的会。”

    他这是**裸地要资源。

    顾翀再有才，再有雄心，没有人，没有资源，他想把凌云这么大一个项目做出成绩来，是不可能的。从预审来看，就可以看出，范易安对这个项目基本上是放弃的态度。

    如果范易安一直是这个态度，人员不到位，资源不配备，凌云的前景可想而知。

    范易安很好奇，在顾翀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这一次交谈，范易安从顾翀的身上看到了他从前以为顾翀缺失的东西：狼性。

    是什么激发了顾经理的狼性！

    一个才华横溢的项目经理要主动认领军令状，范易安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范易安：“年审的时候，我会尽可能给排人给凌云。但是你也知道，部门现在就这么些人，谁能做什么循环，都是摆着的，有时候项目难免有轻重缓急。看吧，你都要谁，能满足的我尽量满足。”

    顾翀了几个名字，去对应凌云各个事业部的各个循环，有几个范易安同意了，有几个范易安回绝了，一番你来我往下来，范易安和顾翀达成了某些平衡。

    在范易安可以调配的范围内，顾经理争取到了最大的资源。

    顾翀最后：“我还要向范哥要一个人，这个人级别不高，但是可塑性很强，我想让她长期与我参与的所有项目绑定，我到哪里，她到哪里，由我亲自带教。”

    项目经理要一个固定助，这并不逾矩，甚至这是范易安应该主动配备给顾翀的。

    只是顾翀新来，先前又没有表现出很强的竞争**，所以有些东西被范易安有意无意地忽略掉了。

    现在顾翀提出来了，只要这个人没有别的项目经理抢，范易安都可以一口答应。

    范易安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他喊蔡桓羽进去。

    王钦晨推推钟瑷：“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翀哥进去都半天了，这会又把蔡老师也喊进去了。”

    钟瑷不以为意：“天塌下来高个扛着，我们阿办操什么多余的心。”

    她话音未落地，就听范易安在房间里喊：

    “钟，来一下！”

    他特有的那种带点慵懒又带点沧桑的声音贯穿了一部整个片区，钟瑷指了指自己，王钦晨、蓝紫红、李思齐、林玟瑜齐齐转头看向她。

    有幸灾乐祸，有节哀顺变，也有加油鼓劲。

    钟瑷带着大家的各种情绪，步履沉重地走进范易安的办公室。

    范易安正对着她坐着，他对面的位置上，一人一把椅子，坐着顾翀和蔡桓羽。

    众所周知，顾翀和蔡桓羽是老同学，两个人出一个项目一定要住同一间屋子的关系，在一众项目组成员中，格外出众。

    但是这会，钟瑷感觉，两个人之间有一条无形的鸿沟。

    “瑷啊，”范易安开口了，却又不知道从何处着口，张了半天嘴：

    “他俩都要你，你怎么选？”

    钟瑷本能地看向顾翀，顾翀背对着她，她只能看到他挺直的脊背，修长的脖颈，以及轮廓完美的后脑勺。

    蔡桓羽这会转过头来，用他掌握的为数不多的贬义词骂着顾翀：

    “背信弃义，人行径，言而无信，横刀夺爱”

    不得不，蔡桓羽骂人都显得格外得知识渊博。

    顾翀一点都没被蔡桓羽文人的酸腐气干扰道，他转过头来，看着钟瑷：

    “瑷，凌云呢眼下不是一个好项目，你跟着我可能没有跟着老蔡好，无论是经验还是报酬，但是呢，我有信心，把它做上市，你愿意来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