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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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子欣爸爸开口,一番成功人士的官腔过后,他自金边表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演讲稿,准备夸耀一番他的女儿和未婚女婿,宣告两人的结合,博得满堂的喝彩。

    这本是这场宴会的主旨,大家心照不宣。

    等着故障,等着叫好,等着恭维,等着举杯同庆。

    路子欣爸爸展开那份演讲稿,起了个头:

    “女士们,先生们”

    他顿住了,他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他一边努力维持镇定,缓解场面的尴尬,一边声地对旁边的路母:

    “谁换了我的演讲稿?”

    路母一脸迷茫,她满心欢喜,这个多年的心病终于可以落下帷幕,不明白路爸爸在什么。

    这个时候等在一边的顾翀站了出来,他平静地:

    “我换的。”

    路母不明所以,声道:

    “快啊,大家都等着呢,过了时辰不好。”

    这个时辰,她专门找大仙算过,能够驱灾避害,遇难成祥,为此不惜耽搁了一些时间。

    如果不是耽搁掉的这些时间,恐怕这场好戏,钟瑷还赶不上呢?

    路爸爸回头,看向顾翀。

    顾翀笑着,什么也没有往下。

    话筒在路爸爸上,这是他最喜欢的话语权,此刻却如同烫的山芋般。

    他试着开口,张了几次嘴,都没有下定决心。

    底下已经有了骚动声,甚至有人把目光投向了钟瑷。

    因为钟瑷刚才出场时的表现,实在是像极了一个前来搅局的顾翀的爱慕者。

    钟瑷这个时候没有空理会这些,她和众人一样等着路爸爸藏在喉咙口的那句话,事实上,她比他们等得还要焦急,还要迫切。

    以前路子欣造谣她是介入他们感情的第三者,空穴来风,尚能伤她于无形。

    她好不容易从那样的道德绑架中走出来,好不容易接受了顾翀的辞,放过自己,也放过顾翀。

    她和顾翀的感情刚刚起步,却猝不及防地遭遇了“男朋友异地另娶”的荒谬。

    林玟瑜所的“后患无穷”真实地发生在她的身上。

    钟瑷后悔,她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又或者她在与顾翀的这段感情中已经完完全全地放下了戒心。

    她在内心里,同自己签署了一份对赌协议。

    在这场没有胜负的对赌游戏里,钟瑷告诉自己,只要路爸爸出“订婚”两个字,她就切切实实地变成了一个第三者。

    她和顾翀的一切纠葛都变得毫无意义,哪怕顾翀再解释,再倾诉,她也认了,在这场情感的斗争中,她是一个失败者。

    失败并没有那么可怕,她相信她可以重新站起来。

    情感从来不是生活中的全部,她还有期盼着团聚的亲人,还有千里相送的朋友,一处的失意,并不足以打败她。

    只是心很疼,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执拗地相信:顾老师,他不应该是她如今看到的这个样子。

    顾老师时常斯文,又时常败类,但是她从来都不相信,他真的是一个败类。

    路爸爸闭了下眼,他把心一横,如今他已经是赶鸭子上架,没有退路了。

    他握紧麦克风,面向满座的高朋,也同自己打了个赌:

    数次交锋,他赌顾翀不是不顾大局的人,这些年他承担路子欣的医药费,他带路子欣四处求医问药,他纵容路子欣一直占用他女朋友的名头

    大年三十晚上,路母把路子欣站在天台上摇摇欲坠的照片发给顾翀,同他:

    顾翀,欣欣不对了,你得来一趟,她不听我们的。

    顾翀当时犹豫了一下,但立马就答应了,大年三十,他不辞辛劳,星夜赶来。

    这一切都明,顾翀对路子欣是有感情的,他没有放任她不管,就也不会把路子欣的**置于众人视线之下,受悠悠众口的讨伐。

    路爸爸不知道的是,有些东西它不叫感情,它只是身而为人的责任感使然。

    这种本来人人都有的难能可贵的品质,就是被路爸爸他们这种人勒索绑架多了,才会渐渐淡出人的品性。

    人人自危,断尾求生。

    这一刻,路爸爸打定了主意,开口宣布: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相聚在这里,庆祝农历新年,庆祝辞旧迎新,同时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

    钟瑷闭上了眼睛,所有的幻想,在这一刻通通破灭。

    她心里的那扇,通往顾翀心里的门,缓缓关上。

    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她将克制自己,要求自己,强令自己,不再与他又任何的交集。

    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厅堂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

    来人是个上了年岁的老头,顾翀看到她,大步流星地穿过长长的过道,迎向那个人。

    路家父女眼睁睁地看着顾翀走掉,路爸爸后面的话一时又卡在了话筒里。

    顾翀走上前:

    “方医生,感谢你百忙之中能够亲临这里。”

    上了年岁的老头正是路子欣的主治医生,姓方,他摆摆:

    “路子欣是我的病人,我要对她负责,我必须要对得起您预付几年治疗费的信任。再,过年期间我回乡了,赶过来不远。”

    路子欣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类似钟瑷猜测的抑郁症和强迫症,当初刚刚确诊的时候,因为精神方面的疾病容易遭人诟病,心理学毕业的路子欣一度讳疾忌医。

    最后顾翀找了这位方医生,是路子欣的老乡,循循善诱之下,路子欣终于接受方医生的治疗,这么多年,只要不断药,不受刺激,路子欣与常人无异。

    她甚至能从事高强度的审计工作。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是一个正常人,她的疾病时刻与她同在。

    “路姐,这份资料是我院针对你的情况,做出的最新的评估,总体的情况还是非常良好的。”方医生找到盛装的路子欣,将一份评估报告递给路子欣。

    这一切,都是在宾客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许多亲朋傻眼了:欣欣什么时候生病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她生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