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钟瑷不肯承认与潘经理的师徒关系，怪不得在毫无证据的时候，钟老师就一直怀疑潘经理的账面是有问题的，怪不得钟老师审查绍南的账面比秦朗一个项目经理还要严苛，大有不挖出问题不罢休的架势。

    最后还真的被她挖出个大问题。

    可是到底，那个问题是税务的，会所审计的话，可提可不提。

    自以为聪明的人，自以为窥探到了其中的奥秘，并且沾沾自喜。

    以为牵扯出了，大家喜闻乐见的，爱恨情仇故事。

    林董表达了兴趣，大伙的好奇心瞬间就按捺不住了。

    潘宁的下一个财务主管起哄道：

    “潘经理，想不到你和钟老师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呢？”

    李思齐不嫌事大地证明：“这事我知道，当初我们实习的时候，很多人都在传潘经理和钟瑷的事情，有潘经理和钟瑷正在处对象的，也有钟瑷为了留下来跟潘哥献殷勤，本之多记都记不住，正好如今当事人都在，给我们呗？”

    钟瑷脸色泛白，她喝酒上头的征兆是脸越来越白，但是脑子却无比清醒，她甚至都没有站起来，抱着胳膊，转着酒杯道：

    “都被爱有恃无恐，可是我却觉得有些人仗着真心，四处道德绑架才更加可怕。”

    这番当事人的回应，晚了几年，本来钟瑷都不打算计较了，可是有些人偏偏要恶人先告状。

    从前，钟瑷可以不理会，但是眼下，却必须把话讲清楚：

    “潘经理，我也想知道呢，我们有什么过往？关于你喜欢我的事情，我也是听他们传得沸沸扬扬，才知道的。从前我以为这都是他们没事情干造的谣呢，没想到潘经理才是一切恶意中伤谣言的源头。不好意思，潘经理的喜欢太重了，我承受不起。”

    钟瑷清清冷冷的一番话，不仅把事情解释清楚了，还一下子就扭转了自己的“负心汉”形象。

    潘宁还想再什么，坐在上方的林董已经举杯站了起来：

    “今日设宴是为明诚会计师事务所的诸位践行，话题就不要扯远了，来，大家举杯！再次感谢明诚项目团队对我们公司的ipo上市的悉心指导。”

    她发话了，两边的人跟着附和，这件事情就算到此为止了。

    钟瑷也以为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一根筋松懈下来，人也觉得疲惫。

    送走了领导，客户的车送项目组回就酒店，钟瑷把一群酒鬼都弄上了车子以后，车子里只剩下一个空位，车子外头却还有她和章雨桐两个人，整个项目组唯二意识还算清醒的两个人。

    这个私人庄园地处景区，车辆稀少，离市区颇有段距离。走路回去是不现实的，开车的师父解释：都是领导的安排，他是断断不敢在景区超载的。

    钟瑷叫章雨桐随车回去，章雨桐愤愤地：

    “瑷姐，车子是他们财务部联系的，接送都是他们负责，潘宁肯定是故意的，我留下来陪你一起走。”

    章雨桐是大姐，虽然蔡桓羽没有明她与明诚老板郑若阳的关系，但是整个部门都知道，老板亲自开后门空降的人，极有可能是近亲。

    关系户嘛，哪里都有，关系也是一种非常有竞争力的社会资源，再加上章雨桐这个姑娘本身非常健谈，经常会和项目组的同事，分享一些奇闻怪谈，出又大方，请下午茶一个礼拜都不带重样的，而且人家进组的时候就明了，是来锻炼意志品质的，毕业就要出国，和其他人也没有利益上的冲突，所以总体上来讲，章大姐是受众人待见的。

    并且有意无意的，大家都挺保护她的，有时候客户看她什么都不懂面露嫌弃的时候，项目组成员都会帮她解围。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一进门，秦朗和钟瑷一人同她了一遍：

    “管自己吃，敬酒轮不着你。”

    区别是，秦朗这话只对章雨桐，钟瑷这话对两个实习生姑娘都了。

    没想到的是，阮越姑娘自己就把自己喝迷糊了，章雨桐看上去倒是还挺清醒。

    钟瑷：“没关系的，你跟着回去吧，他们一群不会走直线的醉鬼还要麻烦你把他们送回房间去呢！我往前走走，不定能搭上顺风车的。”

    钟瑷劝了一通，章雨桐才跟着司回去了，临走的时候一直扒着车窗户冲钟瑷喊：

    “钟姐，我回去以后，给你叫车。”

    春暖冬残，晚风夹带着寒意肆虐，从袖口、领口侵人心肺。

    钟瑷裹紧了外套，踢着跟鞋，在两边全是高龄树木、空无一人的坡路上走，偶尔听到几声鸟雀的鸣叫，在黑暗中与她揪紧的内心相伴，却并没有化解半分孤独。

    迎面有一道亮光传来，车灯直冲钟瑷的脸面，随之而来的是喇叭声在空旷又寂寥的景区里拉出一串长长的回音。

    来人以这样一种方式同钟瑷打招呼，突兀且充满了炫耀的成分。

    潘宁从后座探出头，面露困惑，眼神却分明带了笑意：

    “瑷你怎么还在这里呢，师傅没把你送回去吗？”

    钟瑷退到路边，站在不甚明亮的路灯下面，摇了摇头。

    明知故问的问题，其实她不想回答，她甚至不想问他，为什么去而复返。

    纵使这是一个设好的圈套，她也有最后的倔强。

    潘宁朝她招：

    “来吧，哥哥叫了代驾，送你回去。”

    这个让人作恶的称呼，钟瑷听得很变扭。

    她微醺的记忆里，但凡男女有些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都是从无亲无故又屡纠不改的称兄道妹开始。

    钟瑷皱起了眉头，不为所动：

    “潘经理管自己走吧，我喝了酒，想吹吹风！”

    见她半步未移，一步未动，潘宁索性开了车门下车，想要亲自来拉她：

    “瑷啊，纵使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也别同自己过不去，这么冷的天，你一个女孩子在景区晃悠，出了什么事情，哥哥一辈子良心不安。”

    钟瑷挡开潘宁伸过来的那只，指了指上方的路灯：

    “潘经理放心，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同您肯定没关系，监控摄像头可以给您作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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