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凌云的会议室里，顾老师火力全开，忙着应对监管构派来的专家团队。

    凌云项目团队准备了许久，面对监管构的盘问，基本能够做到对答如流，有时候甚至能够举一反三。

    专家们对此，都感到十分满意，频频点头。

    只有端坐案首的那个人，低着头，摆弄着里的资料，眉目始终都没有舒展。

    这是蒋修竹第二次见到顾翀，以监管构特聘专家的身份，审查顾翀主导的凌云项目组的财务自查工作。

    他对眼前的年轻人有浓厚的兴趣，这份工作正好迎合了他当下的内心。

    经过一上午的激烈对答后，客户安排工作组和项目组在当地颇富盛名的一间酒楼就餐。

    坐在首席的蒋修竹在席间难得露了笑意，他上了一点年纪，十分注重保养，上来就申明：工作便餐，就不饮酒了。

    他所谓的便餐，无论是规格、餐位还是食材、服务，凌云方总监都经过一番严密的考量和演练。

    这会领导是便餐，方知洲也连忙应和：

    “对对对，就是便餐，照顾不周的地方领导们请千万海涵。”

    方知洲浸淫职场几十年，虽然是一个财务总监，但是搞起接待工作，也是深谙其道，一旁陪着的美女公关经理都未必有他知冷又知热。

    顾翀往自己嘴里舀了一勺浓稠的汤，心里暗笑：佛跳墙还是太招摇了一些，下次应该换成开水白菜才妥当。

    一番推杯换盏、以茶代酒后，蒋修竹对凌云老板和审计团队：

    “大家都辛苦了，你们其实不用太紧张，我们也就是收到了举报，你们的关联方交易有问题，例行公事来查一查。你们知道，凌云这么大的项目要上市，树大招风是必然的。”

    凌云老板和范易安马上表态，理解，辛苦。

    都是场面上的客套话，好了却能省不少活，如同这一顿价值颇为不菲的便餐。

    另一个专家接着：“我们每天收到的举报信不计其数，一家家查我们也查不过来，这不想着凌云是明诚审计的，应该没什么大的问题，我们也图个省力。”

    范易安：“感谢各位专家百忙之中来指导，给我们明确了审核的方向，让我们可以有的放矢，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话虽然是这样，但是专家的言下之意，大家都听出来了：

    每天收到举报信不计其数，却单单抽了凌云汽车部件，凌云汽车部件当真就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作为明诚的项目负责人，顾翀一直没有表态，这显然违背了他执业的理念。

    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下，顾翀并没有钻牛角尖，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坚持，给客户惹不必要的麻烦。

    吃完这顿便饭，趁专家组午休的时候，凌云高管团队同明诚项目团队碰了个面，方知洲一进门就直摇头：

    “海鲜，没有收。”

    公关经理：“不应该啊，中午的那个意思，不就是要些海鲜吗？”

    顾翀：“海鲜再多，也都是一篮子的买卖，蒋修竹不是目光短浅的人。”

    凌云老板问：“那怎么办呢？”

    范易安：“作为第三方中介构，我们能给你们的是专业的指导，至于你们私底下的行为，我只有一个提醒：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和顾翀对望一眼，后者：

    “我觉得凌云应该更加信任我们的团队。”

    两位项目经理得头头是到，方总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从早上的对答来，他们选择的这家中介构，以及负责的这两位注册会计师简直是神人一样的存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颇具大将之风。

    专家的有些提问方知洲作为财务总监都一时答不上来，身边的这两位却仿佛比他在凌云几十年还要了解公司的日常，一番对答，有理有据不，还滴水不漏。

    方总监暗自得意，：

    “两位如此有筹谋，我就放心了。”

    岂料顾翀却：

    “方总监不要过分有自信，我们自查的时间是十分有限的，如果他们提一些自查范畴之外的问题的话”

    方知洲急了：

    “那怎么办？”

    范易安：

    “那我们便只好：这个问题要交给方总监来回答。”

    两位一前一后出了会议室，留下方知洲独自在房中哀叹：

    “那可如何是好呢！”

    几十年修炼的淡定，一时全无。

    可见，专家组的问题，实在并不像他们所，是例行公务了事的。

    下午会议继续进行，果然专家组抛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超纲。

    关于客户和供应商的提问，甚至到了百名开外。

    提的那些客户和供应商，明诚项目团队一家也没有登门访谈过。

    方知洲急得不行，这是凌云做ipo项目以来第一次直面监管构，关系到凌云上市的前景，更关系到他作为凌云财务总监的位子和声名，他当然着急。

    可是着急归急，专家组的提问不在他能够应对的范畴之内，他也只能干着急。

    方知洲的目光落在范经理身上，又落在顾经理身上，寻求这两位的帮助。

    然而这两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丝毫没有注意到方知洲向他们投来的求助的目光。

    就在方知洲等不了了，准备站起来滥竽充数、答非所问的时候，顾翀站起来了。

    顾老师，真的从未让方总监失望过。

    对于百名之外的客户和供应商，明诚项目团队基于重要性原则，没有进行过专门的访谈，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做过相应的审查。

    事实上，他们一直用一切公开的段搜集客户和供应商的资料，这个范畴，到达了两百名之多，所以专家团队提出的百名之外的问题，并没有逃出项目团队的准备。

    顾翀的应答，依然是有理有据，滴水不漏。

    到了这一刻，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难倒明诚项目团队，凌云汽车部件公司首次面对监管构的审查，能够完美逃脱，似乎已经板上钉钉。

    但是，顾翀却知道，还有更大的挑战在等着他们，因为自始至终，蒋修竹还没有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