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顶不住了
这个时候,正是对方单位下班的时间,工人们赶着回家,三三两两冲进雨幕中。
钟瑷正着急,却看到顾老师撑了伞,自大雨磅礴中缓缓走来,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脚,但丝毫无损于他的帅气。
他逆流而来,风雨不能阻挡他的脚步,他的唇角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微微上扬,目光就此定格,从未有过偏离。
他让实习生等一会,然后揽她入怀,一起走进雨中。
实习生从背后看去,顾老师大半的伞面都偏向了钟瑷,而他自己,湿了裤脚之后,又湿了肩头。
顾翀:“你个迷糊,老是不记得带伞。”
车里只有一把伞,她并非没有看过天气预报,只是她想的是要把伞留给他。
钟瑷:“你才是呢,你没有带。”
他做好了淋雨的打算,特意把留在了座位上。
几分钟后,实习生探头探脑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司师傅。
果然,他对顾老师的体贴入微,抱有了不该有的希望。
这场雨过去,顾老师身上该湿的都湿了,回到车上自动风干。虽然有顾老师的保驾护航,但钟瑷身上也有不少地方被雨水溅湿了。
连日的奔忙,再加上压力大,湿了衣服钟瑷有些顶不住,车子开回凌云的路上,她就有些迷糊。睡了一觉,醒来额头就有些发烫了。
凌云眼看着就要到监管构验收成果的期限了,项目组成员人人都打了鸡血,咬着牙把活往自己身上揽,这个时候,钟瑷倒下,伤人,更伤士气。
所以她一路咬着牙坚持,吃了两片药,硬是多撑了几天。
顾翀从一家访谈单位回来的时候,一开门带进来一阵风。
钟瑷感到身上一阵阵钻心的寒,她站起来,想要同他打招呼,他这趟访谈,去得有些远,足足花费了两三天的时间。
她病了难免就有些矫情,想他回来,想听听他的声音,但是他每次打电话,她却只工作上的事情,起自己,永远都是我好着呢,吃得好,睡得也好。
钟瑷一站起来,就感觉到了头晕脑涨,视力在一点点减退,耳朵也慢慢地听不见声音了,整个人就像飘在云雾里,循着一点光晕,她想要找寻顾翀的影子,还没有找到,人却一头栽了下去。
第一遍量体温,温度计超过了四十度,量不出来。
吃了退烧药,再量,三十九度六。
高烧不退,好在,人是醒过来了。
钟瑷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如愿见到她的顾老师,身边陪着的实习生:
监管构审查的团队来了,顾老师正在向他们汇报自查工作的成果。
他来不了。
他当然来不了。
钟瑷躺在病床上,看着盐水点点滴滴顺着管子流进她的身体里,流过她身体里的每一处干涸,复苏着她身体的每一个器官。
她有很久没有这么彻底地病过了,身体最诚实,那些硬撑后的损耗,终将用病痛的方式告诉她,它在抗议。
“钟姐,你是想顾老师了吗,我给他发信息,你已经醒了。但是他可能,正在开会,这回监管构带了很多专家来,浩浩荡荡十多个人,顾老师一个人要对付许多个”
钟瑷扯出一个惨白的微笑,微微扭转身体,中气不接,一番话出来像闷在棉絮里:
“他又不能给我打针,又不能管我吃药,喊他来干什么。”
她想念顾翀,是一种大病初醒的本能,是一种油然而生的依赖,但是她又并非是依附他而生存的人,他有他的事业,他有他要做的事情,不必也不用把分分秒秒都放在她的身上。
这点成年人的自觉,钟瑷还是有的。
旁边给她配药的护士,听到她的话,不免埋怨几句:
“有病不治,你这毛病就是拖严重的。”
拖着,拖着,当然不值得倡导,但是对于此时的钟瑷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幸不辱命,在她倒下之前,她不仅把分给她的工作都做完了,还详细列了明细,留给了顾翀。
她问实习生:“我的那份明细,交给顾老师了吗?”
实习生连连点头,“放心吧,钟姐,顾老师看到了,就在这个床边,一边守着你一边看的。顾老师,像在看遗嘱。”
钟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能够想象顾翀出这句话时,内心的无限苍凉,实习生又:
“钟姐,所里的那条破规章早就应该废了,你为凌云这个项目这么拼,我们都有目共睹,下次谁还敢你和顾老师的闲话,我第一个跟他们没完。”
这一回顾翀和钟瑷为凌云项目付出的血汗,实习生看在眼里,范易安也看在眼里。
当然在凌云这个项目上,钟瑷一贯表现的很好,丝毫不见任何项目经理女朋友的特殊待遇,这一点项目组成员都是有目共睹的。
如果有,大概是,她承担了更多、更繁杂的工作吧!也比任何人都更用心,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试图做的更好,在力不能及的时候,她甚至逼晕了自己。
加班到晕倒,光是这个骇人听闻的事例,就足以让她从照片事件引发的窃窃私语中挣脱,扭转关于她的一些偏见和舆论。
钟瑷一人,给所里的这条制度,举了反例。
以偏概全当然不对,但是足以警醒上位者,在执行这条规章时,也不能一概而论。
钟瑷的晕倒,在冲击明诚规章的同时,也给顾翀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
原来,顾老师对自己人一点都不温柔。
原来,顾老师的女朋友需要承担这么重的工作任务。
原来,帅哥的女朋友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当的,风险还是相当大的。
顾老师的风评一度被害,那些觊觎顾老师美色的蠢蠢欲动的姑娘们,一时都停止了原本的肖想。
罢了,罢了,人不可貌相,顾老师也不过是个不懂得体贴的工作狂。
当然,有关于苦肉计奏效的种种,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