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我吗？”江澜清不肯定地问。

    柳真真默默点头，她不希望他给妈妈手术不假，但也不想毁了他的声誉。

    江澜清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出医疗事故了？

    胸口憋着的那口气竟然无形中消散，满脑子在想「医疗事故」的事。

    “你是我，刚刚出了医疗事故？我怎么不知道？”江澜清夹着眉心。

    妈呀！

    身旁的杜其未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江老师这是极度不耐烦了。

    大多数时候江老师都是平易近人的，尤其是对待病人和病人家属，大家都江医生医术高脾气也好。

    但是，重点是这个但是。当江老师眉头紧皱的时候就代表了对方触怒了他，还是那种让他必须要狠批一顿的触及他底线的错误！

    上次让江老师皱眉的是一个进修医生给病人开医嘱的时候单位标注错误的时候，幸好被江老师翻看病历的时候检查出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江老师就皱着眉头在办公室发了顿火，吓得办公室里年资不高的医生们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女医生还差点被吓哭。

    事后他们科室还专门针对这个事件进行了反思讨论，自那以后每个医生都养成了开医嘱确认三遍的习惯。

    现在江老师又皱眉了！杜其未感觉自己的腿抽筋了，人生这么美好，他为什么要接受这个磨难？！

    柳真真倒没在意他散发的低气压，语气自然，“周三的时候你被一群人堵在大厅，你忘了？”

    江澜清认真想了想，“你看见了？”

    柳真真点头。

    江澜清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生气有点可笑，她换掉自己的理由竟然是这么随意又荒唐，自己竟然还为了这么一个无知的女人而生气。

    “不就是医疗事故，家属讨要公道嘛。”柳真真的语气有点不耐烦，一个出了医疗事故的医生不好好反省自己的失职还缠着她问原因，难道自己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江澜清定定地盯着一脸不屑的女人，“呵！”

    转身离开，为这种自以为是的无知女人生气真是太不值得了。

    “江医生，江医生……”赵青的呼唤并没能留住江澜清的脚步。

    “那个……”杜其未艰难地发声，他怎么感觉这一对母女谁都不好惹啊。

    “阿姨，其实胆囊结石并不是什么大手术，我能做好的。”

    赵青剜了眼柳真真，满脸堆笑的对上战战兢兢的娃娃脸的年轻医生，“谢谢你啊杜医生，我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因为江医生的爸爸在我们社区医院工作，我也听了江医生的水平才要求他来当我的主刀医生的，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麻烦你帮我跟江医生一声，我很抱歉。”

    “哎，行。那您休息，我还有事要忙。”杜其未悄悄松了口气，幸好，病人本人还是挺明事理的。

    杜其未走后，隔壁病床的病人问道：“老姐妹，你怎么把江医生给换掉啦？江医生的号可不好挂啊，有多少人等着他给做肝移植手术呢。”

    “就是，就是，我的手术就是江医生做的。江医生不仅人好，医术也高。”

    ……

    老太太听着大家纷纷这江医生的好，心中别提多憋屈。能不憋屈吗，那可是江医生，虽然她也知道胆囊结石是个手术，但她不是想着让江医生给自己手术，那女儿不就能和江医生多接触接触了吗。

    结果，却被那个缺心眼的毁了。

    赵老师脸上虽然挂着笑，柳真真却知道自己惹老太太不高兴了。

    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

    又一个周三，赵青被安排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伤口不大人也没遭太大罪，老太太躺在床上休息，柳真真就抱着一堆教案备课。

    没办法，谁让她得罪了老太太呢，只能把她的课也揽到自己身上。再加上自己的课，哎，想想都头疼。

    白天，柳真真奔走在两所学校以及医院之间，下午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后才有时间坐下来一边备课一边陪陪老太太。

    放下手中的包，拿起床头柜里的饭盒，“妈，我饭去啊。”

    “哎，你坐着休息会儿。我又不饿。”赵青生气归生气，看见女儿疲惫的样子，到底还是心疼的。

    “没事，我刚刚在车上休息过了。”

    饭的时候碰见杜其未和江澜清，和杜其未了声招呼，对江澜清点了点头，也算是招呼了。

    “啧啧，你现在的世道怪不怪，那些好坏不分的人竟然也能当上人民教师，也不怕误人子弟。我真替那些学生感到惋惜。”

    “啊？”杜其未不明白江老师为什么会突然发出这样的感叹，以他们的职业，一般不都是讨论病例和学术吗？

    柳真真转过身，脸上带着讥诮，“误人子弟总比某些着白衣天使的名号谋害人命强！”

    杜其未感觉到俩人的火药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什么情况这是？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谋害人命了？你的刚才的话已经构成诽谤罪了！”

    江澜清狭长的双眼微眯，看起来竟然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

    不过，对于经常吓唬学生的柳真真来，这还真起不了什么作用。

    她嗤笑着：“吓唬孩儿呢？你自己做的事还不让人了？”

    江澜清嘴角一掀，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姐，眼神不好上五楼眼科，脑子不好上八楼精神科，有病就得治，不要出来祸害人。”

    “你才有病，还病得不轻！建议你去个狂犬疫苗，别见人就咬。”

    柳真真也真是来了火，她累了一天，就想着先把老妈伺候好，然后再备课，手头上还有一篇写了一半的论文要磨。没想到，个饭而已，竟然碰到一条疯狗乱咬人。

    “你……”

    “江医生。”江澜清的话被原本在一旁吃饭的主任赶过来断，“不好意思柳姐断一下啊，我有点事情和江医生，你看……”

    柳真真瞪了眼寒气外冒的江澜清，朝主任点头，“您忙，我先走了。”

    送走了柳真真，主任叹息着：“澜清啊，我知道你在这次的事情上受了委屈。但是，她是病人家属，有权利选择主刀医生。作为医院的医生，你这样和病人家属讲话影响不好。”

    “知道了。”

    江澜清转身往外走，杜其未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饭窗口又看了看江澜清，欲哭无泪，赶紧买了两个三明治跟了上去。

    好不容易有空来食堂吃口热乎饭，这下好了，饭没吃成反倒被气得半死。

    在见识到了柳真真的彪悍后，杜其未每次给赵青换药的时候只要柳真真在场，他都不自觉地手脚发抖。

    开玩笑，江老师那可是让多少实习生胆颤的人物，柳老师照常怼得人气得饭都不吃了，他自认没那么高深的功力能挡住柳老师一星半点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