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醉梦[4] 朋友来了
游西西突然变脸, 让鱼乐生原本有些许放松的神情立刻紧绷起来,他局促不安起身,“对, 对不起, 我, 我, 我不是故意的。”
声音越来越, 头越越低。
游西西突然对楼七道, “果然, 我最喜欢的就是少年, 腼腆内向害羞的少年。”
楼七:“……”
没记错的话,刚刚有人臭弟弟?
游西西站起身,没想到少年看着青涩,个子却不低, 她一米七六的个子只到对方眉眼。
“别害怕,我不是了, 我又不是什么坏人。”游西西拍了拍他的肩膀, 哄骗的口吻像极了人贩子, “虽然你呢, 严重的伤害了我,但是我这个人很好话, 只要你稍微道歉,就能够原谅你。”
鱼乐生抬眸正眼看了她一眼,黑长发垂在身后, 束口修长的长袖长裤显得她尤为高挑,眉目清淡,偏偏一张红唇。
谈笑间, 给人莫名的压迫感觉。
他快速收敛眉眼,惊恐不安道歉,“对,对不起?”
鱼乐生着就要鞠躬。
在他把腰弯下去之前,游西西直接伸手扶着,没让他九十度下去,而后不赞同道,“男儿有腰不轻弯。”
话锋一转,“我问你,你准备赔偿我多少损失费?”
“啊?”鱼乐生傻眼了。
最后,游西西没看走眼,鱼乐生果然是个有钱的,赔偿足足十万徽币才离开。
也不是游西西坑,实在是这个鱼乐生看起来就财大气粗,人实在不怎么精明。
张口就要赔偿十万,看起来还准备上加,游西西良心还在,只要了初价。
“你喜欢这种。”楼七若有所思。
游西西竖起手指,晃了两下,“不不不,我向来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
“吃完了吗?吃完咱们就走吧。”
楼七闻言疑惑道,“不听歌了?”
“你喜欢这个?”她诧异道,“那也行,我赔礼,当然随你。”
她就自己怎么可能会选择这样的地方,听歌有什么意思呢。
楼七沉默不语,“你不喜欢听歌,那我们去千舞楼?”
“跳舞也没什么意思。”游西西趴在桌子上。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楼七像个陪女朋友逛街的,毫无主见的男朋友。
游西西双眼放光,“你确定?”
“我确定。”
于是,楼七跟着游西西偷偷摸摸到了后台,追上了鱼乐生,他们隐身在后,没被发现。
“鱼少爷,您还要上台吗?”一个管家模样的女人恭敬地询问。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试一试,我从就有一个梦想,”鱼乐生扭扭捏捏道歉,“是,是我太任性了。”
“您不必道歉,您付出的钱财,足够您上台后造成的任何损失。”管家道,“所以您还准备上台吗?”
“不,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自己随便逛逛就可以。”鱼乐生怯怯道。
管家自然不会拒绝,又询问是否需要导游之类的贴心问题,全部都拒绝后,自行离开了。
游西西跟楼七了个手势,两人退开。在他们离开后,停在原地的鱼乐生倏地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
“怎么了?”走远一些后,楼七开口询问,“他有什么不妥吗?”
“何止是不妥,”游西西话到一半突然停下,扭头看向楼七,“你一直在问问题,好像没有思考能力一样欸?”
奇怪的点一茬接着一茬,比如最不合理的就是这里全部免费,再比如管家鱼乐生付出的钱财足够抵消他造成的损失,一个免费的场所能有什么损失呢?
人流量?虽然鱼乐生唱得难听,可好像也没有人离开。
楼七也有些怪怪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楼七微笑回答。
就是这个表情,游西西盯着半晌,好像是个人偶,披着人的皮囊,学着人的模样。
“怎么了?”
“不,没什么,”游西西抬步离开幻音楼,“走吧。”
*
幻音阁
纪冉冉推着一个盖着布料的推车,脸上带着空洞的幸福笑容,她将推车推到垂花门前,敲了两下房门。
里面很快有人将门开,是个白胖的男人,有些微喘,大约是跑了一阵。
两人点头示意,没有多什么,将推车合力抬过门槛,顾宽就准备将车推走,但是动了两下没推动,他扭头看向纪冉冉,“怎么了?”
“我什么时候能见我女儿?”纪冉冉拉着车,“我已经存了不少钱,马上就能够为女儿赎身,能不能让我见一面?”
顾宽有些难办地挠了挠头,“可是这事也不是我得算。”
“求你了,远远看一眼也可以!”纪冉冉低声恳求,“我只想见她一面。”
“哎,”顾宽想了想,“你跟我去送,回来的时候路过看一眼?”
“谢谢谢谢,”纪冉冉笑了,“真的谢谢你。”
顾宽无措地挠了挠侧脸,似乎不太擅长应对这种情况,含糊应了一声,推着车走了。
纪冉冉跟在他身后,脚步都轻快很多,两人没有注意,在纪冉冉身后的裙摆里,一只纸鹤探出头,又飞快缩了回去。
两人一直推着车到一个锁着的门前,顾宽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将推车推进去。
大白天房间里一片昏暗,开门才有一些光亮,借着光,能看到三个人垂头坐在椅子上。
三人看衣着明明是年轻人,姿态却如同垂垂老矣的老者,垂头弓背的。
纪冉冉是第一次来后院,她奇怪地看着三人。
“没事,”顾宽将布料掀开,车上绑着三坛酒,“他们进来姿势不太对,没醒过来,喝点醉生梦死就行了。”
纪冉冉心里升起一丝疑惑,为什么进来姿势不太对?
喝酒能让人清醒吗?
一股若有若无的酒香充斥在房间里,是顾宽掀开了酒坛盖子。
纪冉冉瞬间忘记了之前的疑惑,脑子里响起她可爱的女儿。
她海誓山盟的丈夫,在她生下女儿之后,将女儿卖掉了,拿着钱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她花了两年才找到女儿,却因为身无分文没办法带走女儿,纪冉冉在这里工作了足足一年,已经快要攒够钱赎回女儿。
她已经想好了,赎回女儿后,继续留在这里工作,毕竟养孩子也要钱。
纪冉冉回忆间,顾宽已经灌完了一坛,正准备掀开第二坛。
“他们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纪冉冉好奇问。
“喝完等会就能醒了,到时候是去是留还要管姐来询问。”顾宽着将酒灌进中间那个眼镜男的嘴里。
纪冉冉看着眼镜男,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顾宽,你认识这个人吗?”纪冉冉忍不住问。
“没见过,”顾宽掀开第三坛酒,头也不抬道,“我一直跟我老婆在后院,哪能有机会见外人?”
房间里酒香越来越浓烈。
“也是,”纪冉冉下意识忽略了刚刚的所有疑虑,她感激道,“我女儿多亏你跟嫂子照顾了。”
“害,这就见外了。”顾宽灌完了酒,将酒坛搬回推车上,“我们两没有孩子,娟娟一个人在后院也无聊,有纯纯在,她也高兴。”
两人着离开了房间,纪冉冉身后的纸鹤扑腾两下,从裙摆上悄无声息掉到房间里。
顾宽没有发现,将门锁上,“走吧,从那过,见见纯纯。”
两人慢慢离开,纸鹤安静了两秒,忽地在地上滚了一圈,纸鹤瞬间拔高了身体,一个人影渐渐浮现。
下一秒,游西西出现在房间里,她伸了个懒腰,视线落在三人身上。
另一头楼七转眼的工夫,身边人就变了纸鹤,是何等心情,暂且不提。
房里太暗了,游西西走到烛台前,将烛台全都点亮,勉强能照亮这一片。
她走到三人面前,最后选择眼镜男,手掌贴在他的后背,鬼气从手掌进入眼镜男身体里。
眼镜男剧烈地抖动着,游西西握着他的胳膊,才让他没有掉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眼镜男像个加湿器一样冒出水雾,水雾带着醉生梦死的余香。
“啊!!!”
眼镜男猛地尖叫出声,他像是溺水者上岸,大口大口喘息着,眼里是惊魂未定的恐惧。
“醒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女人声音,他顺着声音看向游西西。
猛地一惊,就要往外跑。
可惜,游西西还抓着他的胳膊。
“怎么,不想看见我?”游西西笑着试探。
这个反应大概率是认识她,可她向来与人为善,对方怎么会是这个见到猛兽的表情。
奇怪。
“没,没有,”眼镜男第一下还敢跑,没跑掉也不敢继续挣脱,笑得比哭得还难看,“怎么会呢。”
游西西叫他这副模样,放心地松开手,拉了把椅子坐在眼镜男对面,模棱两可道,“吧。”
“什么?”眼镜男不解。
游西西借光裂开嘴角,面上明暗交错,声音阴沉,“需要我提醒你吗?”
“不不不,”眼镜男吓得心头直跳,可有什么可得?
“我昏迷前闻到车里有一股香气,恍惚间听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这话没头没尾的,游西西听不明白,她换了个方式,“你是谁,知道这里什么地方吗?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叫井南,是个程序员,我原本正在工作,突然停电了,等恢复视线,就发现自己在公交站坐着,旁边有两个……”井南看向身边两人,补充,“就他两。”
“那里特别冷,我们三个不得不抱团取暖,再后来,公交车来了。”
“我不知道来干嘛,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游西西双手交叠,指腹摩挲着肌肤,突然问道,“我是什么身份。”
“售票员啊。”井南完诧异看向游西西,刚抬头脖子上横着刀。
游西西笑着道,“一五一十把遇到我之后的所有事情一遍,不然我的刀可能不张眼。”
井南咽了一口口水,磕磕巴巴开口,“我们,一开始不敢上车,后来被你揍了,不不不,不是,是被您劝告了一番,上车了。”
游西西神情不变,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听到挣了少年一万后。
游西西确定了,井南嘴里的售票员绝对是她。
“车里的人你都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不,不知道。”井南回忆,“除了我们三个,后来上来三个人,一个女人两个男人,对了,其中一个男人要找人。”
“再后来又上来两个男人,就是之前得买酒的两个。”
游西西收了刀,“后来两个,一个寸头,一个少年?”
“对。”
这个描述怎么这么像……?
“没有一个长发男人吗?”游西西问。
“没有长发男人啊。”
游西西如法炮制依次将剩下两人叫醒,同样的问题,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挨个又问了两遍。
三人辞几乎一样,区别是另外两人他们一个看着窗外,一个缩着头,所以看得没有井南多。
“再见到人,你能认出来吗?”游西西问井南。
“能。”
“那行,跟着我吧。”游西西站起身,走到房门前。刚要抬脚踹门,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她往后退了两步,等着人进来。
……
门外是顾宽口中的管姐,也是之前跟鱼乐生话的管家,她将门一开,正对上游西西的笑脸。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管姐诧异。
游西西比她还诧异,“这里不能来吗?”
管姐:“……这倒不是,但”是能不能来的问题吗?门都锁着,是怎么进来的!
“吓我一跳,还以为是什么禁地呢,”游西西拍了拍了胸口,松了一口气,而后又道,“能进来就行,井南走了。”
井南跑到游西西身后,另外两人见状连忙跟上。
在管姐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游西西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来问这三人的去向吧?”
管姐:“……对?”
“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他们都跟我走。”顿了顿游西西道,“不用谢。”
这话好像是要谢,但是,好像也没有不符合规定,管姐迷茫看着三人离开,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
游西西带着三人,直接去了温霁蓝的包厢,谁知道到了那才反应人已经走了。
“知道去哪了吗?”游西西问。
“好像去酒坊了。”被拦下来的服务员回答。
游西西道了谢,领着人离开幻音阁。
“我们要去找那个人吗?”井南心翼翼问道。
游西西还要什么,余光扫到街头站着的楼七,猛地一怔,耳边回想起从前过的一句话:
“成年人了,应该会为自己的安全负责。”
“游姐?”井南见她不动,叫了她一声。
游西西回过神,“先不去找人。”
她着到了楼七面前,还没想好怎么狡辩,就听到楼七温和道,“下面想去哪里?”
好,不用狡辩了。
“你知道酒坊在哪吗?”游西西问。
“知道。”
不出意料的回答。
游西西招呼井南三人,跟上楼七,一路上楼七又给游西西买了一堆东西,把游西西搞得有些暴躁。
按理这种免费的东西,游西西囤起来应该很快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像是心里长毛了一样,又烦又燥的。
好在这个楼七还是能看眼色,很快停下了这种行为,那堆东西,游西西没有收藏的欲望,全给后面井南三人抱着。
在游西西耐心耗尽之前,总算到了地方,酒香隔了老远都能够闻到,井南三人闻着味道有些微醺,游西西没让他们进去。
但其实,游西西是没有喝过酒的,果酒都没喝过,最多吃过酒酿圆子。
她闻到酒味却没有丝毫感觉,像是香水,没有醉人感。
她领着同样不醉的楼七进入,前台一个厮趴着,前台两边酒坛堆了四层之高,一楼大堂十几个座位满满当当全是人。
抬头看二楼回廊,也都坐得满满当当。
“客人来得不巧,没有空座了,”前台人看到来人支楞起来,脸颊上带着醉酒的薄红,“要不给客人找个拼桌?”
“包厢也没了吗?”游西西手撑在前台上问道。
“抱歉啊客人,实在是满了。”
游西西应了一声,“没事,我来找人,我跟他们一起就行。”
“这感情好,客人要找谁?”前台问,“我帮您问问。”
“温霁蓝。”前台翻了翻账本,“抱歉啊客人,没有姓温的客人过来。”
“你确定吗?可能不是包厢?穿着霁蓝长衫,留着长发的男人。”
“真的抱歉,”前台遗憾道,“这里没有霁蓝长衫的客人。”
……
游西西跟楼七离开酒坊,“这里还有别的酒坊吗?”
楼七摇了摇头,“虚妄只有一个酒坊。”
游西西发现这个楼七像个xx地图,拿他当导航用,既然他没有,那大概率是没有。
所以有三种可能:
1.幻音阁谎,要么主动谎,故意诱导,要么被动谎,有人让他以为两人在酒坊。
2.酒坊的前台谎。
3.有这个导航不知道的酒坊存在。
游西西其实在温霁蓝身上放了纸鹤,问题要想利用纸鹤转移,首先她要能知道纸鹤的位置。
但她现在联系不上温霁蓝身上的纸鹤。
鱼乐生身上的纸鹤倒是能联系上,游西西准备再去一趟酒坊看看,如果酒坊没有温霁蓝两人,就去找鱼乐生。
她猜测,温霁蓝一起的男人,跟鱼乐生,就是井南口中的最后上车的两人。
游西西没有注意,她全程都下意识忽略了画出人像让井南认人的选择,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影响着,将这条选择给擦去了。
“你帮我看着他们……三个?”游西西惊讶地看着井南三人。
他们居然在酒坊外,闻着酒味就醉瘫一地?
游西西像之前那样,用鬼气将酒从他们身体里逼出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不管用了。
她试了三次,不仅没有把三人叫醒,反而被吸进了鬼气。
简直离谱。
游西西不得不收手,跟楼七一起拖着三人再往远离,直到闻不到酒香才停下。
“你在这看着他们。”游西西根本没有要听楼七回答的意思,转头直接就走了。
游西西没去从正门去酒坊,找了个无人角落,将手掌贴在墙壁上,在进入墙壁的瞬间,猛地将手抽回。
她捂着手,仅仅一瞬间,手掌里鬼气就被吸食殆尽。
更令她惊诧的是,墙壁好像是活物。
在没有接触墙体的时候,分明又是死物,游西西将手包裹起来,收敛所有鬼气,心翼翼抚摸上去,没有丝毫异常,就是普通的墙壁。
之后,她手掌离开墙壁,从指尖溢出一丝鬼气,缓慢地接触墙壁,在碰到墙壁的瞬间,鬼气像是被卷进了一个吸盘里,墙壁疯狂吸食鬼气。
游西西早有准备,立刻收了手。
现在已经确定,如果鬼气外泄,墙体就会开始吸食鬼气。
等等,只有墙体吗?
游西西垂眸看着地面,地面会不会也是活的?区里所有的建筑会不会都是活的?整个区会不会都是活的?
游西西蹲下去,指尖对着地面射了一滴鬼气,地面跟墙体相同,在接触到鬼气的瞬间,就“活”了过来。
游西西在原地站了半天,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破区!”
怎么不按照常规走?听过区里有这种活物的,没听过整个区都是活的。
这要是在区里一架,岂不是只要鬼气一触碰这里的建筑,就很容易被地字区9444偷偷吸成人干?
太奸诈了!
游西西唾弃,但是这样一来她想从墙体里上楼的计划就被迫夭折了,她看着高度。
估摸是二层加一个阁楼,姑且算二层半的高度吧,爬上去也不是不行,就是很难不吸引别人注意。
她绕了一圈没找到能避开那些窗户上去的,就在游西西准备放弃,先去找鱼乐生的时候,二楼有个窗户开,一只胳膊肘屈着探出窗外。
游西西眉头挑了下,双手往上拉了拉,猛地往前一跃,踩着墙壁往上蹬,手扒着窗台,冲震惊看过来的胳膊主人了声,“嗨。”
“这么巧?”她双手扒着窗户,笑容甜美道,“又见面了。”视线往里,正好看到了正在温酒的温霁蓝。
“巧个屁。”男人快喷了。
温霁蓝失笑,“快进来。”
果真是人美心善温霁蓝。
男人只能给她让开位置,游西西双手一撑从窗外跳进去,她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这是温酒呢?”
她过去想拿一杯,被温霁蓝拦了,“喝这个吧。”另外倒了被茶水递过去。
游西西道了谢,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坐下去毫不客气道,“劳驾,续杯。”
温霁蓝没什么,男人倒是气笑了,“你倒是不客气。”
“都是朋友,”游西西着接过茶水,“谢了,朋友。”
温霁蓝低头又笑了。
“行,你们是品茶的朋友,我是个喝酒的外人。”男人气哼哼道,“哦,之前那个听我们的,就是你啊?”
“什么听?”游西西双手握着杯子,无辜装傻,“我怎么听不明白?”
“对了,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游西西看向男人,“不会吧不会吧?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你真把自己当外人吗?”
身边一声短促的笑,游西西回头,“霁蓝,笑点有些低了,不过没关系,跟我在一起,笑点很快就能……更低。”
她咧开嘴,竖起拇指自夸,“我这个人,就是能给身边人带来快乐!”
温霁蓝忍不住大笑起来。
游西西眉头上挑,这个人含蓄着如春风和煦,大笑起来也是春风明媚。
窗前男人见状低声了句什么,顿了顿笑着摇了摇头,将手里的酒灌进嘴里,等温霁蓝笑停了,才道,“我是他哥哥,温元青。”
“这名字,”游西西手指转着茶杯吊足了胃口。
“名字如何?”温元青问。
温霁蓝也看向游西西。
“令尊美术上造诣不浅吧?”游西西笑盈盈道,“一个蓝一个青,果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兄弟。”
她自己倒了杯茶水,“敬你们绝美兄弟名。”
温霁蓝笑着举起酒杯。
温元青骂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是也倒了碗酒,举了起来。
三人喝完一杯,游西西估摸感情差不多到位了,“接下来你们准备去哪开新酒场?”
“哪也不去了,”温元青道,“本来就是躲你这个不速之客,现在没躲掉,只能认了。”
“倒霉啊倒霉。”
“我怎么了?我不过是路过看到你们,上来声招呼。”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前台的声音,“温先生,刚刚收到消息,那位问你们信息的游姐,好像不见了。”
温元青瞥了一眼游西西,“我知道了。”等人走了,才看向游西西,促狭道,“什么听?听不明白?”
游西西毫不慌乱,反问道,“难不成天底下就我一个姓游的?就算那个听的人也叫游西西,难不成就得是我这个游西西?”
温元青震惊其脸皮之厚,倒了酒,举起碗,“为了天下的游西西,也得喝一个。”
温霁蓝低头笑着,游西西直接端着茶杯过去给他碰了声响,毫不谦虚道,“干杯。”
游西西本来准备将人带走,但是现在她还挺喜欢这对性格迥异的兄弟,跟他们天南海北扯了半天。
“所以你们特意来这里喝酒的?”游西西跟温元青坐在一起,两人都蹬了鞋子,盘腿在窗前的软榻上,一个抱着酒坛,一个抱着瓜子盘。
“这酒好奇怪,刚刚看到三个人离得好远,被酒香给灌醉了。”游西西嗑着瓜子道。
“真是个孩子,”温元青倒了酒,用不识货的目光瞥她,仰头灌进口中,往后仰身,直接撞到身后的墙壁上。
他就这么靠着墙壁,语气中带着怅然,“年少不知梦死,往后只能醉生。”
游西西心头一跳,“这是什么意思?”
温元青没回答,游西西去推他,人直接倒在软榻上,两秒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声。
游西西:“……”
“辛苦你了。”她看向温霁蓝。
温霁蓝却摇了摇头,“辛苦的人,不是我。”
游西西还想再问,温霁蓝温和道,“你的朋友来了。”
这话是摆在明面上的委婉送客。
游西西没把这话当真,她朋友,她朋友那可太多了,“好,那我先去看看,”顿了顿,“等下。”
游西西在房里找了张纸,折了一个狗,一个猫,“猫给你,狗给他。”
温霁蓝接过猫狗,低头看了有一会儿,才道,“可我没什么能送你。”
“没事,我迟早能从你哥哥那要回来。”游西西对温霁蓝伸出手,“朋友?”
温霁蓝怔了怔,低头笑着握上去,“朋友。”
……
游西西离开没翻窗,她大摇大摆从楼梯走下去的。
到一楼的时候,前台见她跟见鬼一样。
游西西看到他的表情满意了,笑嘻嘻地举手了声招呼,“嗨。”
“这么巧?”
“又见面了。”
三连问直接让前台怀疑人生。
游西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酒坊,她刚准备去找楼七他们,突然感受到纸鹤就在附近。
距离太近,游西西就没用转移,直接走过去,谁知道七扭八拐到了什么坊的后院。
游西西看着不到两米的外墙,往后退了一步,一阵助跑直接跳上去,扒着墙壁翻过去。
落地后,顺着纸鹤到了个房屋前,看起来像是柴房或者是个仓库。
游西西皱起眉头,鱼乐生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她环顾周围,没有什么人烟的痕迹,杂草横生的,像是荒废很久了。
游西西捡了根树枝,将树枝在手里颠了颠,踹开门。
门一开,先入眼帘的就是两个人高的木桶,散发的味道非常熟悉。
游西西过去看了一眼,果然,木桶里全是些残羹剩饭。
她想起纪冉冉曾的:吃不完的饭菜,会喂养后院养得宠物。
难不成,这里就是放宠物饭食的地方?
游西西压下疑惑,将这里量了一边,除了木桶没有别的东西,更不用一个大活人了。
可纸鹤确实显示在这里,游西西找到纸鹤显示的位置,抬头看了看屋顶,顶上就是房梁,一览无余。
她又低头看了看脚下,能藏人的地方想来也就只有这下面了。
游西西走出房间,翻墙出去,找了个半腿高的草丛里,在脚下放了张从域字区111111拿的画纸,防止鬼气泄露,而后闭上眼睛,她的身体渐渐虚无,直到最后一只纸鹤落在画纸上。
纸鹤在落下的瞬间,突然燃烧,连带着画纸一起烧成灰烬,在火蔓延到杂草上时,杂草反过来将火焰吞噬。
风吹过,杂草随风晃动。
……
游西西还没睁眼,一股风浪直接朝她扑过来,她立刻蹲下去,头顶一阵风过去。
游西西睁开眼快速后撤,扫视了一眼周围,发现自己在一个潮湿的石洞里,石洞里一片黑暗,两边墙壁上倒是镶了烛台,但是没点灯。
好在,她在黑暗里也能视物,所以能清楚地看到,刚刚从她头顶过去的,分明是一条长着翅膀的蟒蛇!
这就是你们地字区9444得宠物?
蟒蛇有两个成年男性粗,但并不长,只有一米左右,一对扑棱蛾子样的翅膀,翅膀上长了无数双眼睛,看久了会晕眩恶心。
蟒蛇一击未中,很快就煽动翅膀转过身,三角蛇头上,长了个昆虫模样咀嚼式口器,如两把镰刀蠕动着,粘黏的液体从口中滴落。
游西西:“……”
扭头就跑,但是猛地发现,她刚刚转移到纸鹤失去了联系。
不仅如此,其他依旧有联系的纸鹤,也没办法进行转送。
这下如果还不知道被坑了,她游西西可以直接改名叫游蠢货。
身后风追上来,游西西不往前跑反而扭头回去,一个滑铲从蟒蛇身下滑过去。
趁着蟒蛇没能转过身,游西西用了十足地力气往外跑,这地方封闭,她不敢轻易使用鬼气,免得一不心被吸成人干。
再者,谁知道这个可爱算不算区一部分,万一也跟那墙体一样,也能吸鬼气呢?
不能,只能后退。
游西西跑了五分钟,蟒蛇转过头来追她了,前面还没有个光亮,明前面没有出口,单行通道两边都没有出口。
游西西仰头看向上面,距离地面有些高,起码四米左右,根本看不清楚。
游西西跳开蟒蛇的攻击,蛇尾在石壁上,直接陷进去个深深的印子。不难想象这要是在她身上,不防御的话,能直接砸成肉泥。
“鱼乐生!我记住你了。”
游西西借着石壁砸出来的印记往上跳,一连跳上去三次才看清楚上头的情况。
顶头也是石壁,光靠眼睛,根本看不出来出口在哪里。
这时候,蟒蛇又俯冲过来了。
游西西烦不胜烦,这次从蛇身下滑铲过去的时候,伸手摸上蛇腹,试探进一丝鬼气。
她动作很快,滑铲进去放鬼气出来,也就三秒左右。
鬼气直接在蟒蛇腹部炸开,蛇皮极其坚硬,没有血肉炸出来。
但是证实了鬼气没有被蛇吸入,游西西停下奔跑的脚步,转过头面对蟒蛇,笑容逐渐狰狞。
她直接冲了过去,双手抱住了蟒蛇的尾巴,蟒蛇想甩开游西西,游西西手臂勒住,鬼气流水般从游西西的肌肤进入蛇尾里。
下一秒,蛇皮里像是炸烟花一样噼里啪啦响,蟒蛇翅膀停下煽动,坠落掉地,发出嘶嘶的痛苦声音。
紧接着游西西抱着蟒蛇直接将其抡到墙壁上,墙壁被砸出一个深坑。
“还没出口?”
游西西喃喃自语,抡起蛇身当锤子用,砸了不知道多少下,生生给砸出个出去的通道。
通道外阳光照进来,游西西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将这条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去的蟒蛇收了进去。
准备回去送给王大爷,医疗人员应该挺喜欢这种奇怪的生物吧?
游西西不走心想,通道通向后院,她出来后看着通道里,严重怀疑地下可能被挖空了,不定家家户户都养了这玩意。
她没有连在的意思,到前院发现这里是个客栈,“麻烦开个房间,再帮我烧点热水,拿身新衣服。”
她身上穿得长袖长裤,比白裙方便行动多了,只是现在已经不成样子了。
“这样的款式还有吗?”游西西问。
“抱歉客人,”二扮的男人为难道,“附近服装店里,女款只有袄裙了。”
“男款呢?”她问,“我这个身高,应当穿得进男款吧?”
袄裙也行,但是游西西印象里太热了。
“男款有。”
“那就男款吧,麻烦你了。”
“不敢不敢,”二领着游西西上楼,“请心脚下。”
热水烧好送上来时,新衣服也到了。
游西西正准备清洗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个地方是活的。
她顿了顿,掏出几块深蓝的石头摆在浴桶周围,最后一个石头落地之后,浴桶周围升起深蓝的帷帐。
这是屏蔽石,不需要鬼气驱动,能屏蔽一个时,是一次性用品。
游西西心在滴血,将账放在了鱼乐生身上。
为了不浪费屏蔽石,游西西压着点出来的,收起已经透明的屏蔽石,心都在抽痛。
同一笔账,游西西又给鱼乐生算了一次。
二上来抬水,游西西歪在窗边吹头发,风吹得她恹恹欲睡,就在她即将睡着的时候,猛地想到什么惊醒了。
楼七!井南三人!
她给忘得一干二净!
游西西艰难地回想,她洗了多久澡来着?
哦,一个时?
算了,迟到一个时跟迟到两个时,似乎区别也不是很大。
更何况这个导航楼七,应该能将井南几个带好。
游西西理直气壮地又歪了回去,她躺了没多久,听到门外二敲门,“客人,有位姓楼的客人是您的朋友。”
游西西立刻又支楞起来,之前他不是一直等着吗?这次怎么学会自动寻找了?
“客人?”二道,“是您的朋友吗?”
“对,”游西西回过神,快速下地,推开门,“麻烦退房。”
“好的,”二道,“我带您下去。”
游西西跟着二下楼,在楼梯上她看到了楼七,一楼客人来来往往,他没有穿西装,而是跟身边人一般无二的长衫,他站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他。
随处可闻的花香酒香里,多了一份清爽香甜的味道,比醉生梦死吸引她多了。
似乎察觉到游西西的视线,楼七微微抬眼,对上了游西西的眼睛。
周遭所有声音都消了音,游西西忽地想起之前温霁蓝的那句——
他,“你的朋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