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太后听闻自己的弟弟被打得半死后,又被北镇抚司的人抓走,猝然想起方才收到的簪子,心头猛然一颤。
这分明是裴季的报复,就如同先前那戏子一般。
可裴季就算顺藤摸瓜的摸到了穆王那处,又怎会知道与她有关,进而关了她弟弟?
国丈夫人着急道:“太后娘娘你就这么一个亲弟弟,可要救救他呀!”
太后虽然年轻,但到底见过了风浪,所以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且与我看是怎么回事,我才好把弟弟救出来。”
国丈夫人哽咽诉:“宣儿昨晚一宿没回来,早上那贴身的厮就跑回来宣儿被那北镇抚司的人给打得鼻青脸肿,牙都被打掉了,最后也没把人拦住。”
太后眉头紧蹙:“就没是国舅?”
“厮了,但那些人愣是就是皇家犯法也与百姓同罪。”
太后抓住了重点,双目微微一眯:“犯法?”
国丈夫人眼神略有闪躲,太后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李国丈皱着眉头沉声道:“不过就是打死了几个妓子罢了,那裴季分明就是借题发挥!”
*
裴季臂枕着桌面,慵懒地倚着桌缘弯着腰。长指捻着一根鱼丝逗弄桌角下猫儿。
猫儿被捡回来几日了,也恢复了七八成的精气神,洗干净后倒是漂亮了。
猫儿一直抬着头张嘴想咬鱼丝,可奈何捡它回来的人不做人事,每次等它快咬到的时候就拿开,几番之后,被逼急的猫儿怒极用爪子去扒拉。
童之从穆王府回来,进了书房见到这一副画面,却是早已见怪不怪。
叔便是如此,对他百依百顺的猫儿,逗了一两次后就无趣了,反倒是这种对他爱答不理的,就越来越起劲。
童之把折子放到了桌面上,望向猫儿,问:“这只东西可要送走?”
裴季虽爱捡这些玩意,可从来不养。
把鱼丝放在了地上后,直起腰,点头:“送走吧。”
从他这里送出去的,都会得到善待。
童之望着猫,思索了片刻,道:“不若送去九姨娘那处吧?”
裴季抬眸望向他。
童之解释:“今日遇上了兰茵院的婢女,那婢女九姨娘自牢中出来后就魂不守舍,整日胸口发闷,夜里还睡不好,应是多虑了,不若让九姨娘养着,也能分散些注意力。”
裴季闻言,低头望向地上啃着鱼丝的猫。啃完了一条鱼丝,还想再要,毛绒的身子便踉跄地走到了他的脚边,趴到鞋面上,边蹭边娇滴滴的喵喵叫。
裴季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轻笑:“脾气倒是有些像,也不知会不会打起来。”
童之一愣,望着那方才还凶巴巴,现在却换了一副嘴脸的猫儿,略有不解:“九姨娘温婉,怎会与这东西相似?”
裴季用脚轻推开猫儿,但笑不语。
片刻后,收回目光,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拿了一旁的帕子擦着碰过鱼丝的指尖,冷淡地问:“收到簪子,穆王什么反应?”
童之:“看到金簪后变了脸色,且在穆王妃触及簪子之际抢了过去。”顿了一下,道:“侄儿离开后不久,穆王的侍从也随之进宫了,证实了叔所想,刺杀一事确实与穆王和太后有关。”
裴季嘴角泛起了几丝笑意,眸色却阴冷。
此前太后与他再三起龃龉,又与穆王有私情,裴季便把目光放在他们那处罢了,若证据,却是没有的。
今刺客已死,难能查出受何人指示,靠证据顺藤摸瓜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今日一探,什么底都给探出来了。
“但昨晚尚未探出穆王的底,为何要先抓了李国舅?”
裴季放下帕子,眼神透着寒凉:“八/九不离,且不管是不是,都得给李家人与太后一个警告,别太招惹我。”
*
傍晚,宫中内侍请裴季进宫。
裴季进了大元殿,便见皇帝少年老成的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头紧皱。
身旁的太监见到了裴大人,忙低声提醒皇帝。
皇帝回过神来,抬起头望向裴季,起身唤了声“老师。”
裴季朝着他略一行礼。
皇帝看了眼身旁的太监,太监会意,遂退出了内殿。
太监离开后,皇帝面色沉沉的开了口:“今日晌午,太后和国丈来寻了朕,国舅被人冤枉,让朕下令放了国舅。”到这,皇帝嫌恶的问:“能砍了国舅的头吗?”
太后与国丈所言皆为修饰过的,所以待人走了,皇帝立马派人去查了一番李国舅。
不查还不知道李国舅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他那上也不知过了多少条人命。但因是国舅,长姐是太后的缘故,不管是强抢良家女,还是残害百姓性命都一一被遮掩了下来。
李国舅害死的人多为烟花女子,或是举目无亲之人,这些便是丢了性命,也不会有人帮其伸冤。
皇帝听闻这一桩桩,再想起国丈那副“我儿尊贵,他人都是贱命,死有余辜”的嘴脸,皇帝怒不可遏,极为反感。
裴季语气风轻云淡:“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才是砍他头的时候?”对于这个舅舅,皇帝没有半分亲情可言。
裴季沉吟了几息,才缓缓的道:“等陛下真正坐稳皇位,在没有臣的情况下也能抵抗李家的时候。”
皇帝一怔,急问:“老师为何不在?”
裴季笑了笑:“臣只是一个比喻,当陛下中的权利能大到完全压制李家的时候,李家”顿了一下,眸色暗敛,神色肃严冰凉:“不复存在也是可以的。”
皇帝认真思索了一下老师的话,他确实希望李家不复存在,也不能再以那副恶心人的嘴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们总以长辈的嘴脸与他话,就好似他便是皇帝,也要听他们的一般。
他们李家想要那捏住他,显然不可能的。
而老师的意思他自己也明白,老师要他以自己的实力来解决李家。
由最初的愤怒逐渐沉静了下来,皇帝呼气平缓了心绪,平静道:“朕明白了。”
裴季平缓解释:“还未到逼李家跳墙的时候,暂不必杀了李国舅,倒是可关押几年消他嚣张气焰。”
自然,从狱中出来之后,但凡看到北镇抚司的人,他都见之色变,战战兢兢。
裴季与皇帝了一些话后,也就回去了。
李家的人听裴季进了宫,都焦急的等着北镇抚司的人把儿子放出来。
可左右等了两日都未等到什么消息,那国丈与国丈夫人日日进宫,就是太后都去找了几回皇帝。
皇帝按照裴季所言,道自己拿捏不住他。那日开口为舅舅求情,却被裴季强硬的拒绝了。
李家的人都不信裴季是真心辅佐皇帝,怀疑他揽大权意图不轨,所以皇帝的话,他们多少都是信的。
琢磨了许久,李家夫妇并未征询太后同意便擅自做主送了东西去裴府。
一早,裴季练了一套枪/法回来,净完身穿戴衣衫之际,便听童之道:“李家派人送几箱金银财宝来。”
裴季闻言,轻嗤一哂:“李家钱财烧得慌,收下就是了,等那日国库空了,再送去。”
童之却还是有几分为难:“可他们不仅送了金银财宝过来,还送了个人过来。”
裴季微一挑眉:“谁?”
“李家的五姑娘。”
裴季闻言,不甚在意:“又不是第一次收下了,你看着办。”
打理裴府财物的童之无奈道:“府中已有十个姨娘了,院都快分完了,若往后继续收下去,裴府就得扩建了。”
裴季眉头一皱:“那就安排她与李家另外一个庶女一个院子,让他们狗咬狗。”
复而琢磨了一下,又道:“等那日府里养不起了,就把那些已被削了官送来的给遣走,再给些遣散费就是了。”
童之也觉得叔的法子可行,那么多人不事生产,相当于白养了这么多张嘴。
那些女子哪个不是命运如浮萍的?裴府收留了她们多年,也庇护了她们多年,不欠她们什么,还给她们自由身已是恩典。
裴季穿戴好衣袍后,从屋中出来,问:“那东西给九姨娘送去了?”
童之点头:“昨日就送去了,九姨娘还给那东西取了个名。”
“叫什么?”
童之笑道:“叫金银。”
裴季闻言,一笑:“倒是个爱财的。”沉吟了几息,道:“既然李家都这般慷慨了,我也不能吝啬,你把九姨娘的月例翻几个几番。”
童之点头应是。
起猫,裴季倒是有些想逗弄了,原想着去书房的步子却是一转,往兰茵院而去。
行到兰茵院外,便听到了墙内传出的欢声笑语,走过围墙,停至月门处,往院内望进去,只见好几个姨娘正在围着他的九姨娘,逗弄着她怀中的猫。
裴季望着这画面,有几分讶异,倒是没想到他这后宅竟然如此和谐
目光落在他那九姨娘的身上。
女子笑靥如花,巧笑倩兮。
也不见她在自己面前这般笑过,可见不用应对他,她的日子过得有多惬意。
不一会就有下人发现了裴季,姨娘们一个个都绷紧了背脊,僵着身子行礼,然后纷纷寻借口逃离。
唯有六姨娘还留在原处。
华音暗暼了眼六姨娘。
她方才还在疑惑与自己素来不对付的六姨娘最近怎常来她这处,且每次来了都不话,一双眼就巴巴的望着院门,感情这是在等人呢。
六姨娘自落水后,就以为自己能取代九姨娘的位置,可谁曾想都过去了七八日了,除了落水那日送了些补品过来后,寒院那边便没消息了。
她心想定是九姨娘勾着大人,以至于忘了自己,所以思索过后,就决定来兰茵院,想着总是能遇上大人的,届时大人也会想起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只是当六姨娘对上裴季那双浅淡寒凉的眼眸时,心底微微打颤。
裴季不喜李家人,遂看着院中多余之人,声音冷漠道:“你那五妹来了,自行招待。”
六姨娘的脸色一变,心下发慌,猜想五妹来这裴府的目的。
见她尚未离去,裴季微微眯眸,语声已有不耐:“还不走?”
六姨娘被那冷冽的眼神瞧了一眼,心底发颤,也生出了几分惧意。哪怕是心悦面前的人,都无法抵过她对他的畏惧。
僵着身体一欠身:“妾身告退。”
六姨娘离去了。
这时华音怀中猫儿犯了困,用夹子音“喵”了一声。
裴季微垂目光朝着那看去,只见那猫儿犯了困打了个哈欠,也不把养了它几日的主人当一回事,扭过了头径自埋进柔软的胸怀中拱了拱,两只脚也在那上边左右踩了几下,随着它动作,那柔软的高耸往里陷了进去,又弹了出来
陷了进去
又弹了出来
望着发生的这一些动作的华音:
这色猫!
她因这猫儿是裴季让人送来的,面上也只能待这玩意跟亲孩子一样,可却没仔细瞧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
裴季目光微眯,轻嗤一笑:“这畜生可真会找地方踩奶。”
华音:
这是畜生,你这狗贼还是大畜生呢!
作者有话要:通知一下——前面的内容因为都是半夜三更,脑子不怎么清醒码的,感觉前面有些地方有错误,我要全部细修一遍,所以30号暂时v不了了,2号再入v当然也有我肝不了一万五的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