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许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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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半日前,山林低处依旧被瘴气所笼罩。

    在客栈被锦衣卫所擒的几个南诏探子,不顾自己生死的把裴季一行人往瘴气最浓郁的地方带去。

    锦衣卫并非是傻子,裴季又曾在十年前闯入南诏救下先帝,又怎会任由他们摆布?

    锦衣卫把他们拖到暗处一番用刑后,有一人熬不住,终还是实话实了。

    那人让他们往高处走,走的时候需得含着一片叶子,戴上一块湿面巾。

    锦衣卫从暗处出来,走到了裴季的面前,把探子所供述之言如实道出。

    裴季用湿帕捂着嘴鼻,略一思索后,才点头:“把他们塞入马车中,随后往高处走。”

    一行数十人皆往高处所去,行至半途,却是与回寨的金格一行人遇上了。

    等金格几人察觉前方有人,欲躲避的时候,早已被锦衣卫察觉。

    前去查探回来的锦衣卫立在马车外,回禀道:“大人,像是南诏的寻常百姓。”

    裴季掀开了帷帘,往前方望去,眼中带着几分思索。

    略一思索后,下令:“把他们抓来带路。”

    此时正是需要人带路之际,这南诏普通的百姓比探子还可靠一些。

    裴季与其中几个锦衣卫皆会南诏语,几把刀子架在那些个南诏百姓的脖子上,便开始盘问去王城的路。

    金格等人是寻常百姓,有人忠贞爱自国,自然就有胆怕死之人。

    有人应下带路后,其他几人也被带上,放走他们恐会走漏风声。

    北镇抚司名声再不好也是官,而非是杀人如麻的山贼流寇,自是不会平白无故滥杀无辜。

    再者大启和南诏如今关系看似平和,但却是相互防备,若是滥杀南诏百姓,恐会激化矛盾。

    行了约莫两个时辰,有几人被瘴气所染,有呕吐头晕症状,只得停下休整。

    裴季自马车上下来,站在巨石之上观望地势。

    回来之际,金格四人中,有一人直直地盯着裴季瞧,瞧了几眼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逐渐变了,然后转头与一旁的金格声嘀咕。

    裴季向来警觉,不过片刻便似有所觉的转眸扫了一眼他们几人。

    只见那南诏百姓中有两人看着他,眼神透露着古怪。

    锦衣卫厉声一喝:“你们看着我们主子,欲密谋些什么?!”

    那人被喝得脸色一白,哆哆嗦嗦地看着裴季,颤声道:“我、我们只是觉得你们的主子,与我们所知道的人有些相像。”

    “胡八道!”锦衣卫怒斥。

    裴季走近他们,对锦衣卫略一摆,盯着几人,用南蛮语道:“不妨看那人是谁。”

    金格看着眼前的男人,思索是否出沈姑娘的事之间,一旁较为胆的同寨人就已经先开了口。

    “像沈姑娘口中的负心郎”目光落在男人的脖子上,看到浅色的一颗痣,惊呼:“连脖子上的痣也一样,那是不是也姓裴?!”

    裴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与身后侧的童之相视了一眼。

    童之会意,问:“你们口中所言的沈姑娘,是否带着一只黄白相掺的猫,也是在这些天入的南诏?”

    听到童之所言,几人的脸色都倏然一变,显然是被童之中了。

    裴季看到他们的脸色,眼中多了几分兴味,略一思索后,缓缓的开了口:“虽然不知”顿了一下,随而嘴角微微一勾,继续道:“我夫人如何与你们的,但我此番去南诏王城,是为了去寻求解蛊之法。”

    童之与锦衣卫略怔。

    九姨娘何时成了大人的夫人?

    他们此行的目的何时变成了为九姨娘解蛊?

    南诏几人面色变得古怪了起来,金格皱起眉头:“不对,沈姑娘是你负了她,逃到了南诏,再者沈姑娘身上的蛊难道不是你下的?”

    裴季闻言,便知他们都知道华音身上有蛊,看来她真的是为了解蛊才到的南蛮。

    如此,也不必再怀疑她逃跑的目的,更不必继续追踪她,只需抓起来带回即可。

    恐怕现在不仅是他在找她,就是连她身后那些人都想把她找出来。

    若是这样,不失为是好事,或许可以以此来与她谈条件。

    只要她供出身后之人,助北镇抚司把那些人一打尽,北镇抚司便会护她周全。

    裴季心思定下,对其摇头:“恐怕我与我夫人有所误会,才会让她觉得我负了她。”

    金格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不该信他所言。

    裴季看向童之,吩咐:“既然是夫人相熟之人,便给他们松了绑,好好道歉。”

    童之望向叔那毫无做戏痕迹的神色,沉默了一瞬。

    ——他的叔,就,惯会做戏的。

    *

    华音忍下臂和背后的疼痛,拾起了地上的包裹,正欲去追跑了的金银。

    可这时身后捂着胸口的锦衣卫忽然开口:“九姨娘怕是不了解大人。”

    华音转头斜睨他,轻嗤道:“方才过了,你们赢了我,我跟你们走,输了,便放我走。”

    交之际,锦衣卫处处留心,显然裴季下令要活抓她。

    察觉到了这点,华音交之际就更加的大胆了,如同不要命一般,招招快狠准。

    因为锦衣卫不敢伤她性命,所以华音略胜一筹。

    虽然侥幸赢了他们,可身上却也受了许多不见血的伤。

    锦衣卫道:“我等自然守信。”

    华音转头欲走,身后的锦衣卫依旧不紧不慢的道:“但九姨娘可有想过大人若是见不着九姨娘,可会放过那一寨子的人?”

    华音脚步一顿,双蓦地用力握紧成拳,眉头紧蹙,脸上露出了厌恶之色。

    锦衣卫在民间恶名昭彰,言而无信,段凶残,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滥杀无辜等词都是用来形容他们的。

    华音想要不管不顾,脚步往前面走了数步之后,还是停了下来。

    以他人性命为代价苟活,终会一生不安。

    紧咬着唇,最终下定了决心。

    转回身,冷厌的扫了他们一眼:“锦衣卫果真够阴险。”

    锦衣卫低敛眼帘,但脸上却毫无愧疚之色。

    于锦衣卫而言,过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完成任务。

    华音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把我的猫给找回来,要活的,平安无事的,我便与你们走。”

    方才打斗,无暇顾及金银,它被吓得直接跑了。

    其他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后,最终两人去寻猫,另外两人看着华音。

    华音面色不善地暼了眼留下来的两人,冷声道:“离我远一些。”

    着,便朝着金银所去的方向探去,口中唤着金银的名字。

    两个锦衣卫则不远不近的在暗处跟着她。

    躲起来的金银忽然听到华音的声音,软绵绵的“喵”的应一声。

    华音听到声音,暗暗呼了一口气,好在这家伙没有跑远。

    心翼翼地朝声音处走近,边走边温柔地唤着它的名字,不一会便寻到了金银。

    把金银找回来后,华音心事重重的往寨子的方向望去,闭上眼吸了一口气。

    也不知等着她的裴季,将会用什么酷刑来让她供出指使之人。

    睁开了双眸,长吁了一口气,随着锦衣卫往回走。

    走回了寨子前,锦衣卫不是以押着她的姿态,而是随在了她的身后,像是随从?

    华音搞不明白裴季在搞什么名堂,但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寨子的人见“沈姑娘”回来了,连忙把吊桥放下。

    入了寨子后,有寨中人用南蛮语告诉他们,刚来的一行人在金格家。

    有锦衣卫听懂了,便与华音道:“主子在一个叫金格之人的家中。”

    华音冷着脸朝着金格家疾步走去,生怕晚了一步,便会牵连了他们。

    金格的家外有几个锦衣卫守着,远远看到了华音,便有人进屋通传。

    不一会,童之从屋中出来,华音也到了竹楼前。

    童之诧异地看了眼九姨娘怀中圆胖了不少的金银后,才朝着九姨娘略一行礼:“夫人,主子在屋中等候许久了。”

    华音冷脸“嗯”了一声,走了两步,脚步倏然一顿,皱着眉看向童之。

    夫人?

    是她听岔了,还是他岔了?

    童之温和一笑:“夫人,大人此番入南诏,是为了给夫人寻求解蛊的方法,夫人便不要再误会大人了。”

    华音闻言,便明白童之在暗示她什么,她略一琢磨了这话里的意思。

    裴季入南诏有其他的目的,所以告诫她要配合,莫要露出端倪?

    所以裴季此番是想以她为借口去南诏往常?

    所以他并不是为了她而特意追来南诏的?他们此番相遇也是偶然?

    华音想到这,心中顿时懊恼,若是没进南诏

    不过一瞬,便觉得自己天真了。若是没进南诏,去了其他城镇,遍地北镇抚司的眼线,她估计也逃不了多久。

    有了这个认知,华音心下一阵悲观,抬眸望向竹楼正门。

    早晚都得与裴季见面,时下也无处可躲了,还犹豫什么?

    华音一步一步的踩上竹楼的阶梯,脚下似被灌上了千斤重的铅一般,每一步都走得沉重。

    走到了门前,抬眸往屋中望去,与那双似噙着笑意却隐藏着无数危险的黑眸对上了目光。

    她一瞬紧绷了起来,许是感觉前方已无活路,心下绝望,悲戚,所以眼眶逐渐泛红。

    裴季目光落在华音身上,浅浅一晒,缓缓启口道:“夫人,许久不见。”

    听到那声夫人,华音心底暗怒:夫人?谁是你夫人!鬼才想做你夫人!

    可最终,华音还是敛下悲戚心绪,冷沉着脸,僵着身子进了竹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