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叔愣了一下。

    他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厨房里正忙碌着的张凡。

    张凡低着头切菜，脸上没有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不在意似的。

    论情分，李扬绝对比不上张凡。

    张凡时候对少爷有多好，那是程老爷子回来以后都赞不绝口的。

    如今，把一颗真心全掏给少爷的人，待少爷最好的人，住着昏暗狭窄的地下室，在厨房里忙碌地切菜做饭，做着佣人繁重的活计。

    而只陪少爷玩过几次的人，住着最舒服的大间，得少爷盛情款待。

    什么世道。

    好半天，宽叔沉沉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知道了。”

    等宽叔走后，李扬笑道：“少爷，来之前，程老先生还你脾气差，不太好相处，可现在一看，你比我想的热情好脾气多了。”

    “是吗。”

    程远航虽回答着李扬的话，眼睛却没看他。

    他直勾勾地盯着厨房里的张凡看，目不转睛，好像很想从他脸上找到什么情绪。

    可惜张凡全程低着头做菜，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程远航咬着牙收回视线。

    厨房里滴一声，咖啡机提示咖啡磨好了。

    张凡接了两杯咖啡，平静地端到了客厅，放在了程远航和李扬面前。

    “你站住。”

    张凡刚扭头想回厨房，蓦地被程远航叫住了。

    他转过身，眼中毫无波澜地看着程远航，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不冷不热 地问道：“咖啡已经端给你了，晚饭等会儿好，还有别的事吗。”

    程远航看了眼李扬。

    他哼笑两声，眼里淬着冷：“今晚李扬也在这吃，把他那份也做了。”

    着，程远航故意把手搭在李扬肩上，颇有些盛情地笑道：“李扬，你喜欢吃什么菜，你。想吃什么菜都行，他都能做，让他去做就是了。”

    李扬目光从程远航滑到张凡身上。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就来个焖茄子和排骨吧。”

    程远航扭过头，对着张凡恶劣道：“一道焖茄子，一道排骨，记住没？”

    张凡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

    程远航又问李扬：“有什么忌口吗？”

    李扬笑了笑：“别放葱就行，我对葱过敏。”

    程远航昂了昂下巴，恶声恶气：“别放葱，听清楚了吗？”

    张凡没话，扭头回了厨房。

    等弄完晚饭，程远航带着李扬在餐厅里吃。

    张凡摘了围裙，用毛巾擦了汗，自己草草弄了碗拌饭，在厨房里坐着吃。

    宽叔有些看不过眼，端了杯茶坐到张凡身边。

    他看着张凡端端正正地坐着，乖模乖样地吃饭的样子，张了张嘴，想什么。

    张凡侧过头，安静地笑了笑，温和道：“宽叔，真不用安慰我，没事。”

    宽叔问：“你不难受吗？”

    张凡反问：“为什么会难受？”

    他放下筷子，笑道：“心里在意的人，才会难受。”

    时候掏心掏肺地对程远航好，那是因为把他当做弟弟一样疼爱照顾，所以愿意包容他的狗脾气，愿意依着他，把好的都给他。

    但人的感情，到底也是个易耗品。

    只要放下了对程远航那点感情，程远航爱对谁好就对谁好吧，无所谓了。

    张凡如今并不太在意程远

    有些担忧道：“这样会不会太累了，要不要去帮他一下？”

    “不用。”

    程远航揽住了李扬的肩膀，手指转着跑车钥匙，斜睨着张凡：“佣人干佣人的活儿就行了，李扬，你的任务，就是坐我的车，我带你出去兜兜风。”

    李扬嗯了一声。

    出门前，程远航扭过头看着旋梯上的张凡。

    程远航恶劣傲慢道：“张凡，我回来前，你得把旋梯彻底弄干净了，听到没？”

    张凡背对着程远航站着，没出声。

    他是想话，可喉咙好像火烧似的又干又涩，竟发不出声音来。

    呼吸间都是滚烫的热度，脑袋仿佛被搅成了一团混沌，直冒金星。

    好晕……

    张凡嘴唇发白，冷汗涔涔地用拖把撑在原地。

    程远航见他没反应，皱了皱眉：“话啊，听到没！”

    张凡还是不出声。

    程远航磨了磨牙，冷笑：“张凡，你要是还不出声，别怪我——”

    话还没完，程远航忽然顿住了，瞳孔急剧放大。

    旋梯上，张凡手里握着的拖把一松，哐地敲落在地。

    下一秒，张凡终于撑持不住。

    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沉沉闭上了眼，整个人往后一倒，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