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孔欢推开病房门，看见孟静双眼微闭面颊苍白地躺在病床上。

    他低眉顺眼走过去静静坐在凳子上，悄无声息，盯着病床一角。

    “回来了！”孟静保持姿势没睁眼声音微弱道。

    “嗯！”

    “解决了么！”

    “嗯！”

    孔欢嘴唇微启却发不出声音，他喉结上下攒动几次后嗓子才湿润。

    “妈！放心！”

    孟静的嘴角微微牵动，满意地回应了一个「好」字后缓缓睁开双眼。

    灯光刺眼。

    她微微偏头看着吊瓶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感觉口渴，抬起左手去够放在桌上的热水，她需要翻身才能触到但又怕压到右手索性放弃。

    孔欢注意到孟静右手腕处的纱布渗出的淡淡血迹，心软了又软。

    “我来吧！”

    他将病床调起喂孟静喝水。

    “阿欢！帮妈削一个苹果！”

    孔欢默不作声地拿起刀，一圈又一圈，苹果皮没断再长一些可以触碰地面却被他一刀截断，削下一块放在孟静嘴边。

    苹果汁液溅到他的唇上，他下唇微错尝不出任何滋味。

    孟静张嘴，咀嚼，滋味甘甜。

    孔欢又削了一块，母子俩的互动在这你来我往之间进行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阿欢！别怪妈！”

    “嗯！”，他鼻子酸得想哭但泪眼干瘪亏空。

    孔方帅提着饭盒把老太太也带了过来。

    “媳妇！妈煲的大骨汤喝完伤口愈合得快！”

    孔方帅一如既往地哄着孟静，舀了一大勺盛在碗里，吹了吹。

    孟静喝完朝孔方帅露出笑容。

    “该换药了！”

    护士推着车走进病房，上面的瓶瓶罐罐碰得叮当作响，声音好听却摇摇欲坠。

    孔欢盯着看了好久，尤其是那一瓶棕色的碘伏。

    见到光就会「死」，所以才用棕瓶把自己藏得这么严实。

    他学过所以知道。

    护士蹲在病床前，轻轻地剥开缠在孟静右手腕处的纱布。

    掀开敷料时，孟静手腕处的刀痕像一只随时都有可能睁开的眼睛，孔欢知道那血淋淋的模样和腥臭的味道，好在它被一针又一针歪歪扭扭的黑线缝得严实。

    但孔欢惧怕，怕他再次睁开要了母亲的命。

    就在昨天，孟静知道孔欢要带着林召南离开长宁时情绪再次剧烈起伏，孔欢知道她不会跳楼可没想到会选择用割腕的方式来威胁自己。

    孟静倒下的那一刻，他体会到了林召南当时的心情。

    怕失去！

    他以为林召南会为了林江而放弃自己可到头来是自己因为孟静放弃了林召南。

    他对不起他。

    “阿欢！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老太太看到孔欢肿胀的双眼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孔欢乖乖离开了。

    到家后，他坐在沙发上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

    点燃一支烟看向厨房，平时这个时候召南会在厨房煮饭还会探头勾勾手指让自己过去帮忙。现在的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已经和张朵儿领完证了！

    孔欢内心寂寥又连着抽了三根。

    掐灭烟头，拿出相册翻了又翻回忆被一张张细数。他眼含热泪从相册里取出几张照片。

    揣进兜，下楼开车。

    或许能碰到！

    孔欢挡风玻璃铺了一层薄薄地雪，等他找到车位停车时已经大片大片的开始下落。

    民政局门口，林召南掐着红本绝望的望向天空，低压压的灰色让他喘不过气。

    笑容？只有一旁三人有。

    自己！笑不出来！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召南！”

    声音熟悉的让他不想去看，顺着台阶一阶一阶往下走。

    孔欢靠在车门边又喊了一嗓子，“召南！”

    林江皱起眉头面露不悦但还是朝他假意热情地招了招手。

    林召南侧过头，看见孔欢一只手搭在车顶另一只似乎揣进了兜里，黑色大衣领子高高竖起。

    又听见他：“有东西给你！”林召南知道他有话对自己。

    “爸！你们在这等我，去去就回！”

    林江没阻拦。

    雪越下越大，林召南感觉眼前的白色将两人彻底隔开。

    张朵儿朝他们张望不知道两人在干什么只知道在话，可雪大的她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加之隔着轿车更不知两人的动作。

    孔欢从兜里掏出照片，“给！”

    林召南语气冰冷：“这是干什么？”

    “留着吧！”

    林召南瞥上一眼慢慢接过，第一张是运动会的、往下是两人堆雪人的、抱着欢欢过生日的……

    现在给自己看这些是不是已经晚完了！

    “我……没别的意思！你留着做个……”

    “做个念想？是么？”

    林召南觉得他在刺激自己。

    把手压低将照片撕得粉碎，要不是那三个人看着，他真想摔在孔欢脸上而不是地上。

    “晚了！孔欢！”

    转身走人，干脆利落！

    孔欢看着一地破碎，苦涩地笑了。

    朝林召南离开的方向喊了一句：“召南！新婚快乐！”

    看着四人车离开。

    自己蹲下身默默捡起地上的照片。

    傻瓜，我是怕你忘了我！

    揣进兜里。

    四个人坐的出租车停在了长宁新区的一个售楼处门口。

    售楼人员热情招待，张朵儿终于可以理所当然的粘着林召南了，挎着他走进样板间。

    装饰一新的屋子让人眼前一亮。

    张朵儿喜欢大客厅，兴奋地她自自话。

    “召南哥！我也想买一个一样的沙发！”

    又跑去卧室，儿童房，卫生间，书房看了一圈。

    “这个书房到时候做成衣帽间吧！”看了眼厨房似乎不满意，“厨房太大了，我喜欢的！”

    一言不发的林召南终于开口，“可我喜欢大的！”

    张朵儿改口应和：“召南哥喜欢那我也喜欢！”

    他对自己过，厨房要大！也过书房要有！

    可是一切都落了空……

    林召南红了眼眶转身出门，张朵儿以为他不喜欢这间追了出去。

    “再看看别的！”着又粘了上来。

    林召南不耐烦地抽出手臂。

    他想自己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