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温声软语,最为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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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景苏浑身僵直在原地。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感觉灵魂都要出窍。

    真是螃蟹欢狠了掉爪子。

    他再也不敢那么撒丫子乱欢了!

    就连林菁月和张婶两人也都吓了一跳。

    那门铃和疯了一样, 不停地在按动。

    曾经,想来个按兵不动的楚砚冬像是待在暗处窥伺猎物的猎豹。

    如今,站在门口接受热风洗礼的他, 如同一头张开血盆大口正在怒吼咆哮的狮子。

    司机默默站在不远的车边, 为这一幕捏一把汗。

    仿佛来到《情深深雨蒙蒙》拍摄现场, 目前楚砚冬的模样, 就差用掌心在门板上狂拍。

    楚砚冬的性格, 自然不会让他本人出诸如“时景心!你给我快点开门开门!”的话,但他目眦欲裂地望着门板,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鲁迅曾言,不在沉默中爆发, 就在沉默中灭亡。

    司机感觉楚砚冬目前的状况, 快在沉默中灭亡得透透的了。

    门铃“叮咚——”“叮咚——”被不停疯狂按动。

    门板却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要开动的意思。

    尽管从门外的猫眼向内看去, 根本看不到任何情况,但楚砚冬还是将眼睛凑了上去。

    然后,门内的时景苏的视线中,顿时闯入一只看上去冷到彻骨的瞳孔。

    时景苏:……

    他险些捂着脆弱的心脏, 疯狂往后退去。

    我要瞎了,要瞎了!

    太可怕了!

    鼓起勇气, 时景苏重新凑上前去, 再次看向猫眼的方向。

    一个高大英俊的轮廓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

    是楚砚冬。

    时景苏咽了咽口水。

    心里欲哭无泪。

    魂淡啊!好了不会来的呢,怎么和杀红眼的狂战士一样出现在他家的门口?

    时景苏可不记得,他到底有哪里得罪过楚砚冬。

    离开楚家,不应该是楚砚冬最想要看到的一切吗?

    林菁月瑟缩着, 肩膀微微颤抖。

    她尽可能压低声音, 以防门外的楚砚冬能够听到。

    幸好她对他们家的金属门有信心, 隔音效果很好,楚砚冬没那么容易听到他们在里面谈论的一切。

    但林菁月还是很紧张:“苏,我就过,万一楚砚冬真的来了怎么办?”

    时景苏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可以时光倒流,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绝对不可能那么信誓旦旦地出楚砚冬根本不会来这句话。

    他的这张乌鸦嘴啊。

    越是盼着什么事不会发生,越是会发生什么事。

    太可怕了。

    不用林菁月,时景苏一溜烟往楼上跑。

    突破关卡,只是时间的问题。

    虽然他们也可以不给楚砚冬开门。

    但时景苏认为,楚砚冬不是那么一个善罢甘休的人。

    他都放弃他心爱的工作了啊!

    他居然出现在这里了啊!

    才不到七点的时间。

    工作狂楚砚冬每天不到十一点,绝对不会出现在楚家。

    他竟然……竟然抛弃了他的工作,也不惜来时家门口。

    时景苏一路狂奔,跑到他本人的房间,想要将衣服火速换下。

    当看到杰克那副尊容时,他再次被吓得从房间中逼退出来。

    门外的楚砚冬已经等得没有耐心。

    据他所知,他的岳母,也就是林菁月本人,是一位全职太太。

    除了和姐妹们出门消遣娱乐可能会不在家之外,平时基本都会在家里不出门。

    就算林菁月不在,他们家还有保姆张婶。

    楚砚冬不相信时景苏没回到这边的家。

    如果“她”真的回了,那么“她”就是刻意在躲他。

    门铃的声响按得更加激烈。

    楚砚冬手速过人。

    估计单身二十几年的手速全部用在这个时刻。

    就在他身后的司机快以为门铃要被他按烂的时候。

    金属大门被从内慢悠悠开。

    露出一张女人分明吓到憔悴的面孔。

    林菁月看着楚砚冬,故作惊讶:“砚冬,你怎么来了?”

    “时景心呢?”他也不和他们话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

    “心心啊,”林菁月故作沉思,“心心她,她……”

    “她”了半天,也没出个所以然来。

    楚砚冬等得有点不耐烦,也不用林菁月再和他故意周旋。

    他走进玄关,拿起鞋架上面的一副干净的鞋套,套上以后,也不顾林菁月了什么,往客厅的方向率先走去。

    没有。

    没有时景苏的身影。

    那么就只有……

    他往楼梯的方向看去。

    距离时景苏上楼,才过了区区几分钟的时间。

    林菁月真的怕时景苏来不及换上假发长裙那些。

    她试图挽留楚砚冬。

    “砚冬,难得来咱们家一次,先坐下来喝杯茶吧。”

    “你喜欢喝什么?”

    “龙井,铁观音,碧螺春,大红袍?”

    林菁月故意得很大声。

    就是为了让楼上的时景苏听到。

    眼看楚砚冬一步不停,只冷冷淡淡了声:“不用了。”

    她又故意撕心裂肺大声道:“那怎么能行,你如果不肯喝茶,我这做岳母的礼仪都没做到位,难得女婿今日上门一趟,我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我家那口子回来之后,肯定要我。”

    “就算是心心她,她也得我。”

    听到心心会她几个字,楚砚冬的眉心一跳。

    “时景心”会她?

    就因为她没做到对他尽到好的待客礼仪,“时景心”就会闹情绪?

    开什么玩笑?!

    倘若“她”真的有这个意思,就不会不告而别,就不会拖着行李箱回娘家,就不会出那种他们两个之间根本不算夫妻的话!

    楚砚冬脸色阴沉,脚步也很沉沉地往楼梯的方向踏去。

    林菁月脑海里转得极快。

    她在思考,究竟要不要在这个女婿的面前突然一哭二闹三上吊。

    又或者直接瘫倒在地,假装昏迷?

    这么做了以后,她很怕这个女婿以后要用什么样的有色眼镜看待她。

    林菁月考虑了一番,还是“哎呦”一声,捂住腹部,谎称肚子疼。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楚砚冬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转眼间已经踏上楼梯最高处。

    他裤脚一动,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转角处。

    林菁月有点懵。

    她腰背顿时站直了,愣怔怔看着楼上的画面,顷刻间静止不动。

    苏啊。

    妈只能帮你到这一步。

    换做其他人,听到她喊肚子疼,那多少都会回头看一眼吧。

    只怪楚砚冬真不是一般人。

    脚步一点点地接近,按照记忆中的情况,楚砚冬很快找到那个时景苏带他参观过的房间。

    站在门口,楚砚冬忍了忍,忍了又忍,脑海里想到许多要对时景苏的话,在考虑究竟要用什么语气来问他,才不至于让他得意忘形地认为他是来低声下气祈求他回家。

    他怎么可能请时景苏回家?

    他只是觉得时景苏身为楚家的太太,就应该有点楚家太太的自觉。

    如非没有必要,不要总是往娘家跑,一些会让佣人误会的话。

    他都承诺给“她”那么多钱花了。

    “她”还不满足吗?!

    心情越想越压抑,楚砚冬伸出单手,终于重重地敲在门板上。

    “时景心,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装了,更别躲了。”

    门内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楚砚冬感觉他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比今天要暴躁。

    他是真的按捺了又按捺,才勉强将自己无处发泄的情绪按压下去。

    两次了。

    整整两次了。

    时景苏又跑回家。

    就在他以为“她”对他是真感情的时候,“她”又跑回来。

    楚砚冬冷冷一笑。

    时景苏想做什么?

    继续和那些不三不四的野男人勾肩搭背?

    他又敲了敲门,刚准备开口,让时景苏快点开门。

    令人意外的是,门似乎并没有关严实,不知不觉间竟是拉开一条缝。

    楚砚冬只是这么轻轻一推,房门彻底洞开。

    视线尽头之内,是刚洗完澡的时景苏。

    他身穿一件白色浴袍。

    珊瑚绒的质地,将他娇娇俏俏地裹成一团,看起来像是一只软绵绵的绵羊。

    没有攻击性,人畜无害。

    时景苏头发湿哒哒的正滴着水。

    他拿着一条毛巾,仔仔细细从上至下在慢慢擦拭。

    细白的长颈那里,跃动着被水汽薰出的粉。

    他手指白皙修长,轻柔地擦拭着,似乎专心致志在做自己的事。

    直到好一会儿后,才抬起眼。

    柔软的眸光盛满了水意。

    波光流转间,眼底流露出的情绪分明是的诧异。

    “老公,你怎么来了?”

    温声软语,最为致命。

    原先有许多质问的语气想对他的楚砚冬,顿时哑口无言站在原地。

    但他还记得时景苏做的那些事。

    楚砚冬恢复神智,冷笑一声:“我听王叔,你和我之间不是夫妻关系?”

    时景苏柔软的眼眸定格在他的身上:“我们确实没有领过证,只办过婚宴,算什么夫妻关系?”

    原来如此。

    果然是这样。

    楚砚冬不免气笑了。

    这个女人果然是在赌气,在闹脾气,和他猜测的没有两样。

    时景苏认认真真看着他。

    心中祈祷。

    快点吧楚砚冬,是个男人就干脆点,快点,“没错,女人,你有这个自我意识很好,我们两个确实不是夫妻关系,今天开始你就不是我楚砚冬的太太了,请你自重,别一天到晚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

    哈哈哈哈哈……

    他感觉事情已经步入正轨,距离他的想法很近。

    就要圆满完成离婚的任务了。

    从此以后,他过他的独木桥,楚砚冬就走他的阳关道,互不干扰,兄弟之间相互独美,真好。

    谁知楚砚冬突然从特地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两样东西。

    几乎是用足了狠劲,将那两样东西扔到时景苏的面前,他所坐的床上。

    眼底赫然惊现楚砚冬的身份证,以及户口本。

    时景苏懵了。

    灵魂出窍到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地步。

    什、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