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姿态又骚又浪。

A+A-

    时景苏头冒虚汗。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东西。

    拼命地揉眼睛, 企图让自己的幻觉破灭。

    身份证件正面朝上。

    上面的信息的的确确是楚砚冬的个人信息。

    姓名、性别、民族、出生日期、住址,以及公民身份证号码,所有的信息, 无不在对着时景苏展示, 你没看错哟, 我就是楚砚冬的身份证件……呢。

    时景苏的眼角几乎快流下悲伤的泪水。

    如果眼前的是一块金牌, 他会毫不犹豫含在嘴里咬一口, 看看是不是真的。

    但是,眼前的根本不是金牌,是楚砚冬的身份证件,他很害怕狠狠咬上那么一口, 会不会把自己的牙磕掉了, 又或者将他的身份证给咬成两半。

    时景苏疯了一样将户口本也开。

    上面的信息从第一页开始,分别是楚东来、江以惠、楚砚冬的。

    当看到楚砚冬的名字赫然醒目地出现在眼前, 时景苏知道,他的计划好像又又又一次失败了。

    楚砚冬突然掏出证件,是想干什么?

    无非就是……!

    时景苏感觉他的膝盖有点疼,好想滑跪到地上, 对着老天爷一句,真的求求了, 我就只是想离个婚而已, 你怎么还帮我把结婚又安排上了?

    我谢谢你大爷。

    “老公。”时景苏脸上戴着痛苦面具,一时不清究竟是想笑,还是想哭。

    楚砚冬的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

    时景苏嘴角犹带着笑,眼中却隐隐泛着泪光。

    这样生动的表情, 看起来就像是在惊喜交加中感激涕零。

    看吧, 这个女人拿到他的身份证件和户口本, 得知他的目的之后,都已经欣喜若狂成这样。

    嘴巴哆嗦了半天,已经高兴到无法言语。

    就这么恨不得和他立即原地结婚吗?

    楚砚冬嘴角嗤笑一声。

    没错,“她”应该是感激的、兴奋的,这不是一直以来“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高兴了吧,得意了吧,如今终于达到了“她”的目的,能不令“她”激动到炫目的地步?

    时景苏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

    眼前仿佛有无数个恶魔在对他拳脚踢,着什么:嘻嘻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现在楚砚冬掏出这两样东西,也不开口话。

    但是那举措已经表现的很清楚。

    ——看吧,我现在这么有诚意了,你还不快点掏出你这边的证件,我们一起去把红本本给领了?

    时景苏怎么可能真的掏出证件。

    一旦掏出来,不就是昭告天下,我,“时景心”,是个男的,本名叫时景苏,是时景心的弟弟,如假包换的亲弟弟。

    时景苏恶喘一口气,眼尾都快泛出泪光。

    他觉得他的灵魂在颤抖,嘴唇也在颤抖。

    果然不能轻易和楚砚冬提“离婚”,得楚砚冬主动才行。

    是他疏忽了,是他大意了。

    是他得瑟太早了啊。

    想也知道,楚砚冬自尊心那么强的人,怎么可能会容许自己是那个被“分手”的男人?

    而且楚砚冬也不可能和自己的亲朋好友们,刚结婚两个月,就和老婆因为感情不和彻底决裂了。

    所以,哪怕楚砚冬一点都不喜欢他,这辈子也不可能爱上他,也都要为了那个无聊的自尊心,用正规流程红本本将他捆绑在身边。

    湿哒哒的假发还在滴着水,时景苏用毛巾捂着脑袋。

    他眉眼渐低,望着那两样至关重要的证件,头也埋得越来越低,默不作声的他忽然就低低啜泣出声。

    “老、老老老公……”

    时景苏舌头都快结了。

    绝对是本色出演。

    “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没想到你这么这么这么这么的爱我。”

    啊——

    啊——!!

    “但是。”

    时景苏抬起柔软得有如春水在荡漾的眸。

    “我想等到你彻底爱上我的时候,我们再领证好不好。”

    怎么样楚砚冬,把问题重新抛给问题制造者。

    你以为我在第一层,其实我在大气层。

    “我不想你因为施舍才和我领证。”

    “我的自尊心,不容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时景苏都快被自己的一番话感动到了。

    岂料楚砚冬冷睨着他,反问一句:“你还有自尊心?”

    时景苏:……

    艹!

    楚砚冬你丫的你就是从压学派中流传下来的第一人吧?

    真应该把你丢进男德班好好上上课。

    学习一下怎么和女性相处。

    他现在可是可爱的“女孩纸”啊!

    忍住。

    一定要忍住。

    时景苏拼命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在这里因失大。

    时景苏颤着眼睫,轻抿嘴唇,才像是在闹情绪一样:“不管怎么样,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了。”

    反正楚砚冬承诺过了,这辈子以及下面四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他,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那他们两个就一直不是领证的关系。

    这期间,不定楚砚冬突然会看上其他人,突然和他,我们还是分开吧。

    虽然拖得越久,对战局越不利,但目前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楚砚冬已经追来这边,足以证明他想回家的计划又一次失败了。

    时景苏只好无声叹息。

    他站起身,那身上的浴袍因为没系好,一边歪歪扭扭竟是从左肩滑脱。

    顿时香肩半露。

    圆润光滑的肩头因刚冲过澡的热意,透着羞涩的粉。

    时景苏故意走近一步,在楚砚冬的眼皮底下,他一瞬间扑进他的怀里。

    趁着楚砚冬还没做出反抗的举动,他得抓紧时机,用绿茶作精的人设再补上一刀。

    “老公,你不知道人家在家里等了有多久,就是想着要等你上门的嘛,你怎么来的这么慢呀,害人家以为你可能不会来了。”

    “你要是真的不来了,我该怎么办,人家真的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嘛,谁让你出那么无情的话嘛。”

    连着“呀”、“嘛”了好几次,时景苏不信楚砚冬身上不会起鸡皮疙瘩。

    按照往常他的反应,楚砚冬应该会第一时间推开他,然后低低地斥一声:“别乱碰我!”

    但是这一次,楚砚冬竟然立在面前岿然不动,如一座无法撼动的高山般,任由他尽情地待在怀里揪着他的衬衫蹭来蹭去。

    时景苏惊讶。

    他都将头发上的水珠故意蹭到他的身上了啊。

    楚砚冬你怎么还不快点动手?!

    怎么还不快点目光阴鸷冰冷地将我推开?

    楚砚冬……

    剧本不对啊。

    时景苏快被冷冷凝视着他的楚砚冬逼疯了。

    他脖子往后缩一缩,在他的眼皮底下主动后撤。

    可还没走出两步,楚砚冬一把擒住他的手腕,力道极大极狠,他的目光也尤为阴狠:“既然如此,还不回家?”

    是不是还想用这种魅惑的姿态对着其他的野男人?

    楚砚冬怎么也想不明白,既然时景苏这么爱他,这么割舍不下他,有豁出性命那件事为证,他现在信时景苏的真心了。

    可“她”怎么还能和那么多野男人不清不楚?

    时景苏心里哀嚎。

    你大爷的,你快让我在角落里凋零腐败吧,就不能不管我吗?

    终于,楚砚冬这声催命符般的声音还是来了。

    “走了。”

    时景苏不走也得走,被楚砚冬拉着,被迫从床边拉到门口的地方。

    时景苏的手腕都被拉疼,他一脸痛色地赶紧叫停:“等等,老公,我衣服还没穿。”

    再这么拽下去,天知道他的浴袍什么时候会掉落。

    他里面只穿了一个裤衩,浴袍一旦掉落,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你的证件,你还没收呢。”时景苏想方设法减缓他的脚步。

    楚砚冬总算回眸。

    时景苏趁他动作停下的时候,赶紧将滑落的左肩往上拉一拉,同时笑着:“老公,别急嘛,我又不会真的跑了。”

    是的,“她”不会真的跑。

    所以现在出现在时家的也不是“她”。

    是一个障眼法。

    楚砚冬眼眸微闪,脸色顿时就变了,仿佛刚才时景苏的话,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时景苏噎了噎。

    他看到楚砚冬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时景苏:……

    你是魔鬼本鬼吧?

    既然楚砚冬这么了,他更应该慢一点,再慢一点。

    时景苏准备先慢悠悠挑一些衣服,最好一件件试穿到身上,然后问楚砚冬的意思,接着去化个妆。

    他这手经常会在粘假睫毛的时候乱抖,还有画眼线画眉形的时候也会,到时候不心抖歪了,那脸上的妆容又得重新来过。

    真要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也不能怪他,只能他化妆技术太渣。

    几番操作下来,他不信楚砚冬等的不耐烦。

    给他的坏印象又能加深一层。

    简直堪称完美。

    时景苏准备做脱浴袍的举动,发现楚砚冬还站在原地。

    他眨眨眼,赶紧笑着:“老公,你不先出去一下吗?”

    楚砚冬站在原地,微掀眼皮冷淡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出去?”

    时景苏一噎。

    有道理。

    他是他“老婆”,看老婆换衣服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要出去?

    他还看过楚砚冬尿尿。

    那时候楚砚冬也叫他出去,他偏生不出去。

    把楚砚冬急得险些尿歪。

    报复。

    这纯粹是报复。

    楚砚冬,你长本事了啊。

    时景苏深吸一口气:……

    “可你不出去,我紧张,不好意思换衣服。”

    楚砚冬呵笑一声:“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我上厕所的时候,怎么没有听你过不好意思?”

    时景苏:“……”

    果然那件事成了他的黑历史。

    他上辈子一定是折翼的天使,被楚砚冬给折翼的。

    要怎么样楚砚冬才肯出去啊!

    时景苏急中生智,假作女儿娇羞情态,轻轻咬住下唇,含羞带怯故意不依不挠地声:“你不出去的话,我就不换衣服了。”

    楚砚冬冷冷的眸光凝视着他,最终,在时景苏的僵持下,还是选择转身出门。

    门被关上的瞬间。

    时景苏总算能够松一口气。

    他快憋死了。

    比那一次在洗浴中心撞见楚砚冬的情况还要凄惨窒息。

    以防万一,时景苏赶紧把门上了保险。

    他来回在房间内踱步。

    兜兜转转,到头来又要回楚家去。

    造孽啊。

    他这辈子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老天爷要这么惩罚他?

    时景苏只不过刚刚在门内转了两圈。

    门外那个恶魔般的男人开始敲门。

    “已经两分钟了。”

    时景苏:……

    魔鬼,楚砚冬,你真的是个魔鬼!

    他赶紧走到床边,捡起来时家时脱下的女装长裙,颤巍巍准备穿上时,冷不丁看到床尾静悄悄“站着”的杰克。

    黑洞洞的眼眶毫无感情地看着他,时景苏被吓了一大跳,门外拥有催命符般的男人又开始敲门:“三分钟了。”

    他心中“啊啊啊”地狂叫。

    前有楚砚冬,后有杰克,两面夹击,听起来就是噩梦模式,超级恐怖的好吗?

    能不能考虑考虑他脆弱的心脏?

    真的经不住这样反复的折腾。

    时景苏只能火速脱掉浴袍,火速换上长裙,火速奔向房间里连接着的次卫。

    赶紧拿起吹风机,一个劲往头上猛吹。

    假发冷冷地拍在冰凉的脸上。

    时景苏的心也冷到掉冰渣渣。

    门外的催命符又开始了:“还有两分钟。”

    时景苏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神速过。

    他恨不得吹在头上的不是吹风机,而是火箭发射的尾气。

    接着没过多久:“还有一分钟。”

    时景苏加快速度做最后冲刺,真想大骂一声。

    楚砚冬你不是个人!

    他本还想慢悠悠地吹个头发,穿个衣服,化个妆。

    看情况,楚砚冬压根不容许他这么操作。

    而且时景苏毫不怀疑,倘若他没在规定的时间出去,楚砚冬肯定会想办法破门而入。

    时景苏好想哭,好想哭。

    我这究竟都遇到的什么事。

    争分夺秒般用吹风机一顿狂轰乱炸,最后时景苏在楚砚冬的一声“时间到”,只能顶着一头潮湿的如同海藻一样黏在脸上头上的假发,来到门前。

    既然楚砚冬这么不留情面,也别怪他对他不再客气。

    楚砚冬最怕的就是他做作的模样,时景苏觉得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正好可以试身手。

    他秒变了一副姿态。

    门一经开,时景苏抱着门框,一条腿也挂在门框上,故意高高翘起,将这个门框当成了一个男人的身体,和门框贴得极紧。

    仿佛要与那身体融为一体,时景苏姿态又骚又浪又媚地对着楚砚冬咬咬唇。

    那鲜嫩软薄的唇,瞬间被他咬得颜色通红,像是一颗红彤彤的草莓,等着人来采撷。

    时景苏“嗯哼”一声,用腿勾勾门框。

    光着的那只脚的大脚趾,已经一点点擦在楚砚冬的腿上。

    但楚砚冬无动于衷。

    只是冷冷睨着他。

    居高临下的姿态,如同俯瞰一切的王。

    时景苏笑着,声音骚骚的:“老公,等久了吧,我好了哦。”

    他故意伸出一根食指,往楚砚冬的胸口上点了点,嬉笑着:“你这妖精,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吗?”

    话音落,时景苏僵直在原地。

    腿悬在半空中,伸也伸不直了。

    空气中写满了大写的尴尬。

    正端着水果与茶水的林菁月走在拐角处,看到儿子穿着女装,如此又骚又浪地在“勾引”楚砚冬。

    她的瞳孔顿时地震。

    意识到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林菁月不知道她现在是该转身离开,还是继续向前迈进。

    最终,她硬着头皮,选择留下,往前艰难地迈动了几步,假装没有看到他们之前的举动,将手中端着的茶水这些递送到他们面前。

    “砚冬,心心,来吃点水果喝点饮料茶水。”绝口不提刚才看到的画面。

    忙完这些,为了避免儿子太过尴尬,林菁月脚底像抹了油,一溜烟离开二楼。

    瞬间看不到林菁月的身影,时景苏身处刚才的尴尬中还没回过神来。

    直到楚砚冬忽然错开他的身体,没事人一样重新走进房间中,目光四处徘徊。

    “你今天本来算睡这里?”

    楚砚冬忽然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时景苏讷讷地“嗯”了声:“是啊,怎么了?”

    他又撒了个谎话,如果楚砚冬不来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睡在这间房间。

    这里面可是有那个不比楚砚冬可怕程度少的存在啊。

    对不起,杰克,真的对不起。

    时至今日,我还是很怕你。

    楚砚冬走到床边,目光冷不丁落向床尾安静站立的骷髅塑料标本杰克。

    与杰克就这么一人一物“对视”半天。

    他眉头微微一皱。

    想起那次时景苏对着杰克的那番神神叨叨的对话,心中一阵五味陈杂的焦躁感。

    时景苏居然会有这么奇特的癖好?

    喜欢把这么恐怖的东西放在床尾陪“她”睡觉?

    时至今日,他都有点不敢相信。

    时景苏不仅不害怕这个标本,还为它起名叫杰克。

    在婚前,一人一标本日日夜夜相伴在一起。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楚砚冬的身体顿时生出一种万分不适的感觉。

    从到大,他对灵异的事件都感到有点恐慌。

    鬼片这些从来没看过。

    更别去体验过鬼屋。

    但是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怕鬼?

    哪怕是一点点,他也不可能让外人知道。

    时景苏都不害怕,他更不可能比这个女人怕。

    否则,是真的太逊了。

    出去难免会成为笑话。

    楚砚冬冷漠地注视着房内的摆设。

    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这个女人。

    “她”的喜好,“她”的日常生活,“她”的习惯。

    乃至“她”为什么会选择给杰克取名,做出这种让常人难以理解的行为,他统统都不了解。

    楚砚冬强忍心中不适,面容平静地往床边一坐,忽然抬眸,注视向眼前那个看起来像是经历了鬼片现场的“女人”。

    时景苏在不知不觉间,未吹干的长发彻底糊在脸上。

    他如风中凌乱一样,用手指将中间那一抹假发稍微拨开一点,露出一只黑沉沉的眼睛。

    “老公,嘿嘿嘿,我们不是要回家的吗?”

    绿茶娇妻作精人设统统不行,看来还是得从阴沉恐怖的“女鬼”人设方面下手。

    上一次,时景苏发现楚砚冬好像是有点怕鬼的秘密。

    这一次,什么他都得再试试楚砚冬的胆量。

    “老公。”时景苏阴恻恻地发出怪笑,“嘻嘻嘻嘻嘻嘻,老公你好帅哦,简直是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

    时景苏抬起手臂,顺便抹了抹嘴角故意流下的口水。

    楚砚冬的面色瞬间有点难看。

    这个女人,又开始抽什么风?

    他有时候是真的难以跟上时景苏的脑回路。

    一会儿正常,一会儿反常,古里古怪,难以形容。

    他面容苍白,神色艰难地努力盯着时景苏看,按压下心中强烈的不适感,淡声:“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时景苏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

    啥?

    改变什么主意?

    要分手吗?

    看到他如此难登大堂,如此的粗鲁,没有一点女人味,想到往后余生要和这样的“女人”共度,让他感到难以忍受,终于要将他踢出楚家的大门了吗?

    Good job!

    紧接着,他听到楚砚冬一字一句:“今天晚上,我要在这里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