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別走 “手,牵上”
姜如棠回去给手机充上电, 上面有两个未接来电。
一个是那位同学,另一个是老妈。
她先给那同学回了个电话,“喂, 刚才我在下面没看见你。”
对方听上去也是一脸懵, “我在北门啊?我也没等到你, 我爸叫我走我就回家了。”
这区到处是出口, 光北边也有好几个地方能出去。
天知道他的北门是哪。
姜如棠应了声, “哦,那你找我有事吗?”
对面沉默了一下, “没事,就是我爸来这附近办事,我想着你也在这儿顺便想见一下,那下次再约吧。”
姜如棠随口应了几声, 当代人的客套话,这下次指不定猴年马月了,她也没放在心上。
挂了电话她又给老妈赵女士过去,“喂,妈,刚才手机没电了。”
赵女士像是在走路, 能听见拖鞋踩在地面的声音, “如棠, 妈没啥要紧事, 就是想过两天我跟你爸就回去了,准备带些这边的特产回去,你要的话妈就多买些,你也能带给你朋友。”
姜如棠看着窗外,今天的月亮意外的圆, 她坐在飘窗上靠着软枕,“我已经很久都没见过爸了。”
暑假她在南川那俩月,老爸正赶着出差,这么算起来她都快一年没见过老爸了。
只是偶尔通个电话。
也不知道老爸那招财猫一样的身材是更胖了还是瘦了。
赵女士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姜如棠都要以为通话结束了才听见她,“过年就回去了,快了。”
……
第二天陈诀睡醒的时候陈彩萍也正准备出去上班。
他出了房门,陈彩萍指了下他头上,“最近注意点,大过年的磕了碰了不吉利。”
北方的暖气很干,尤其是刚睡醒嗓子哑的不像话,他想也没想就撇下句,“有什么好吉利的。”
陈彩萍站在门口穿衣服的动作一顿,一脸无措地看着他。
陈诀别过脸去,不耐烦地补了句,“知道了。”
陈彩萍没指望他能出什么好话,出门前从包里掏了二百块钱放在桌上,“你要是出去的话,去西巷买点瓜子花生吧。”
他背着身懒懒应了声,“昂。”
“……”
姜如棠去商场买了老妈喜欢那个牌子的干果大礼包,又买来了两盒巧克力一起结账。
她出去不想绕远路就掂着东西穿过西巷走。
早上九点刚过,西巷里面已经是热热闹闹。
两边卖锅碗瓢盆家电的铺子都开始营业,她视线里忽然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是昨天刚见过的陈诀。
陈诀一条路走到头,抬头瞧了眼前面的招牌,一品香瓜子。
店面底下几块木板搭起来作为支撑,上面六七个大竹娄里放满了瓜子。
老板戴了个毛线帽,看他停下就过来招呼,“咸的甜的五香的绿茶的,花生和糖都有,看看要哪个?”
他随口,“咸的。”
话间他侧了下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姜如棠。
周围的一切都很嘈杂,旁边的音响里还循环播放着“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在西巷这种批发市场,她穿了一件简单的驼色大衣,手里掂着几个包装精美礼盒装的年货。
她站的地方也赶巧了,身后正好是一家卖衣服的,的难听点,这西巷市场里衣服杂七杂八,还偏偏都假冒大牌印着logo,质量也都和地摊持平。
随手翻翻就能翻出三十块钱的阿迪和五十块钱的香奈儿。
她穿得简简单单站在那,就是人群中一个耀眼的存在。
姜如棠腾不出手,但是叫了他一声,“陈诀。”
旁边人来人往音响声音又大,戴毛线帽的老板没太听清,又问了一遍,“哪个?”
陈诀转过头,在竹娄上扫过一眼,“先不要了。”
姜如棠朝他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陈彩萍叫我来买瓜子。”陈诀瞧了眼她手里的东西,“你这哪买的。”
姜如棠把右手上的东西都交到左手上,给他指了一下,“那边商场。”
他朝那边看了眼,“走吗,一起去。”
西巷里面有六道巷,就是不管怎么绕都能出的去。
前面挨着的就是花鸟市场,路边儿有个卖爆米花的大爷搬着凳,跟前那个爆米花的炉子看着像随时要炸了一样。
姜如棠从就害怕气球和鞭炮这种会炸的东西,也不知道这爆米花什么时候会炸,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提前把耳朵捂上。
她的动作陈诀全都看清了,他站在边上瞧着那炉子,“这么大了还怕这个?”
姜如棠看看左右这么多人,就属她最不淡定,半晌才了句,“就是吓一跳,挺丢人的。”
他垂在身侧的手自然而然牵上她的,大掌将她的手包裹在内,低笑着,“我又不笑话你。”
姜如棠还没来得及体验第一次牵手是什么感觉,就看见大伯从没多远的地方走出来了。
她像是个早恋被抓包的学生,瞬间就把手抽了回来。
然后乖巧地站在原地,已经想好了一番辞。
可大伯根本就没看见他俩,直直的就走过去了。
姜如棠抬头看了眼陈诀,他脸上隐约透着点不爽。
这个年纪谈个恋爱还躲躲藏藏的,似乎是不太好,尤其是陈诀这种直来直去的。
让人怀疑他这辈子的弯都在玩贪吃蛇的时候转完了。
她胳膊肘碰了他一下,声问,“不是,那个……你生气了?”
她心翼翼的模样很认真,像是真担心他生气了一样。
陈诀偏开头笑了一下,他还没那么心眼儿。
不爽是真的,生气倒还不至于。
他微抬起手,收敛了唇边的笑意故意逗她,“手,牵上。”
姜如棠反应了两秒把手放了上去,微微错开,跟他十指相扣。
他掌心的温度传来,她微抬着头问,“那不生气了。”
她一双眼睛望着他,里面闪着盈盈的光,陈诀一秒破功,唇边的笑也藏不住了,“本来也没生气。”
姜如棠看着他额角处的伤,虽然大概率了也是白,但她还是苦口婆心地开口,“你头上这个,别碰水,要是留疤就不好看了。”
这是挽救陈同学颜值的第N天,还是那句话,不求他扮自己,只求他不要把自己的美貌按在地上摩擦。
长着这张让人羡慕的脸却不好好爱惜。
那叫一个暴殄天物。
陈诀语气里听不出有几分认真,“这就开始嫌弃我了?”
“不是嫌弃,是心疼。”姜如棠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你是铁做的吗?我就不信你比不锈钢还硬。”
这回倒是换做陈诀怔了一瞬。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对他出“心疼”这两个字。
挺意外的。
他自己都不心疼自己。
陈诀默了几秒后点头,“好,我注意点。”
进去商场之后里面人很多,地下超市里面赶着过年各种折促销。
好像买年货就得人挤人的买才算热闹。
陈诀买了三份干果礼盒,又转去旁边给大橘买些屯粮。
要过年了,给大橘也三餐不落安排点好吃的。
姜如棠看见旁边有卖猫铃铛的,是毛线勾出来的那种,没声音,就图个装饰。
她拿了一份丢进购物车,“我买个这个,算我送给大橘的。”
陈诀瞧了眼那毛线铃铛,“这东西它两天就能咬得稀烂。”
姜如棠豪横的从架子上又拿了五个放进车里,像个大款似的,“那就两天一个,怎么也能戴到过年。”
陈诀笑了笑也没什么。
旁边正好走过一对新婚夫妇,正来这儿挑选年货和过年串亲戚要送的礼品。
她不自觉往她们那边多看了几眼,那对夫妻笑笑的走过去,她隔着人群,又看见了大伯的脸。
大伯正巧也在买东西,她脚步一顿,陈诀抬头看见前面,主动拉开距离往旁边撤。
姜如棠看见他往后退,及时拉上了他的手,“别走。”
陈诀看着她大伯往这边走,他甚至往后收了下手,但是她握得很紧不肯松。
大伯看着他俩牵在一起的手,半天没出话,三个人在这儿面面相觑,最后不点什么似乎很难收场,大伯才憋出一句,“你们好好玩,大伯先走了。”
等着人走了,他垂眸瞧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又不怕被人知道了?”
她依然固执地,“我不想让你不高兴。”
刚才余光里看见陈诀往后退那一步,她想都没想就拉住了他。
理由很简单,她不想让这个人走,不论什么原因都不行。
这双手,她要牢牢的抓住。
其实不差这几天,陈诀也不愿意逼她太紧,“你要是不想这么早,可以先不,真的,我没不高兴。”
他又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土匪。
姜如棠侧过头看他,停顿一会儿后开口,“是我后悔了,我想马上。”
反正她这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就算计划好了也一次次被破。
她其实有点羡慕陈诀身上那种潇洒,想什么就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无拘无束,自由洒脱。
从赵女士对她的教育是不允许这样的,总会想一句话这么对不对,那样好不好。
把握住每一句的分寸,婉转也温和。
连家里沙发后背景墙上贴的那副字都是“莫生气”。
她也不会发火,没有什么是默念三遍“不生气”解决不了的。
但有时候想想又有点累,不清哪里累,就是哪里都很累。
陈诀被她看得有些别扭,抬手摸了下后颈,“看什么呢?”
姜如棠还是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看看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