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除夕 “吻”
段一凡乔斌和黄毛三人组齐齐愣住了。
屠狗还带关起门来杀的吗?
段一凡干咳了两声别过脸去, “那就算了,不想听。”
姜如棠晚上回家的时候乔斌他们也正好出门,所以画面就成了带上陈诀一共四个人顺路送她回家。
那三个不认路, 自觉跟在后面。
她有那么一瞬的错觉, 像是身后跟了几个弟似的。
刚走进东苑没到楼下, 就遇上了老妈。
赵荣手里掂着一些鸡蛋, 看着他们几个愣住了。
姜如棠声道, “那是我妈。”
陈诀微低下头应了声,“那我们就先走了。”
她点了点头, 陈诀便和他们三个继续往前走了。
赵荣朝这边走过来,问的心翼翼,“他们都是什么人啊?”
姜如棠解释,“是他的朋友。”
赵荣表情有些僵硬, 也没再问,沉默着跟她回家。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又提起,“如棠,你交那个男朋友,是干什么的?”
她吃着东西,声音也听着模糊, “学生, 也在江大。”
“那成绩还挺好。”赵荣点了下头, “他住在那儿?”
她回答, “住大伯家对门。”
姜如棠这大半年住的地方,上的学校,和他都有千丝万缕的牵连。
赵荣在南川的这段时间,也确实是疏忽女儿的生活了。
姜如棠左右看了看,想起来问, “那个王叔叔呢。”
赵荣没想到她忽然会提,想了下才,“他怕你不习惯,去外面住了。”
她抬眼,遇上赵荣的眼神,“让王叔叔来家里住吧,我没有针对他。”
反正他们也已经结婚了,迟早要住在一起的。
“年后找个机会,咱们和爸再吃顿饭吧,算是一顿正式的散伙饭。”姜如棠顿了下又抬起眸,“我姓姜的那个爸。”
赵荣看向她,听着她这一番话,情绪忽然有些复杂。
可能和从“以和为贵”的教育有关,沙发后装裱的字是“莫生气”,门口对联横批永远都是“家和万事兴”。
在这些潜移默化的影响中,姜如棠也从就听话,包括青春期都没有叛逆过。
乖巧,懂事,没脾气。
以前走亲戚人人都夸她家闺女性格好,现在忽然也不知道这性格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
赵荣默了几秒,试探着问,“如棠,你,真不怪妈?”
“不怪。”姜如棠摇摇头,“你和我爸没离婚前,别人家孩子有的你们一样都没缺过我。”
她挺知足的,就像那句老话。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她有一个愉快美好的童年,这前十八年父母每一天都没有缺席过。
现在父母感情耗尽过不下去离婚,她自然也谈不上怨谁。
……
除夕的一大早上,姜如棠睁眼就看到了陈诀发来的消息。
C:【除夕快乐】
时间是在零点多。
她睡觉早,这会儿醒了才看到,也赶忙回了一句:除夕快乐。
“……”
陈诀坐在沙发上,旁边坐着陈彩萍,陈彩萍的儿子赵国庆,以及陈彩萍的老公,也就是他的姑父。
陈彩萍的老公和儿子平时都在外面上班,一年回来一两次,这赶着过年都回来了,平时冷冷清清的屋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赵国庆去厨房洗了些水果切了,不管心里待不待见他,总要维持点表面功夫,出来坐着跟他没话找话,“上学上的还行?”
陈诀应了声,“还行。”
大橘也不认生,在赵国庆手边转。
赵国庆摸了把它的头,“这猫右边的尖牙怎么断了一半,还能长吗?”
“不知道。”陈诀。
这么一问一答,总感觉冷冰冰的。
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什么。
陈彩萍去屋里拿了个红包出来,递给他,“压岁钱。”
这红包是崭新的,上面也没有印任何广告字眼,看得出来是专门去买的。
陈诀看了一眼,并未伸手,“不用了。”
“拿着,上学用钱的地方多。”陈彩萍直接塞到他手里,“过两天走亲戚,跟我们回趟老家吧。”
陈诀没再拒绝,把那红包放在手边,陈彩萍的老家是指聊城乡下,他要是不想回,陈彩萍也会好歹让他跟着回。
为了省去那些不必要的过程,他答应,“好。”
又在这儿坐了会儿,陈诀拿着手机准备回房间,起身时无意和陈彩萍视线对上,他又弯下身把那个红包拿上了。
他回房间站在窗户口,推开一半点了根烟。
陈诀拿着手机给她回消息,【今天除夕,你们家有什么安排。】
姜如棠在客厅贴福字,剪完最后一刀马上拿起手机,看见多出来的红点不自觉拉开抹笑,【没有,年年都一样,就一起吃吃饭,然后晚上一起看电视晚会。】
赵荣从一边走出来,嘴里碎碎念着,“福字对联儿那些今天都贴完,剪刀用完我得收起来,明天可千万不能用,正月不能动剪子,别把福气都给剪没了。”
姜如棠不信这些,这会儿一心扑在手机上,随口答应着,“好,知道了。”
“大早上跟谁聊天呢。”赵荣明明过去了又折回来,看见她盯着屏幕傻笑,反应了两秒,“男朋友啊。”
姜如棠没好意思是,直接背过身去。
赵荣笑着走去厨房,王叔叔在贴着另一边的福字,声问赵荣,“如棠交男朋友了?”
赵荣点点头,“那天我看见了,那伙子长得挺俊呢。”
那两个人又在什么姜如棠没听清,她在手机上问陈诀,【你呢,今天都干什么?】
那头沉默了好半天才发来一句。
C:【应该也是在家。】
……
“来来来走一个走一个!”乔斌依然是像鬼上身,沾口酒就找不着北了。
黄毛举着杯跟他碰,“这景福楼的位置可不好订,我提前好久让人给留的。”
段一凡在旁边掀了下包间内的窗帘,大惊怪地,“外面下雪了诀哥。”
陈诀扫了眼手里的牌,不知道是灯照的晃眼还是有点喝多了,看着那牌上的红桃都有重影。
他随便丢了一张大的出去,“下就下呗,没见过雪?”
段一凡推开窗户往外看,看着下面来来去去的行人,发出一句诗人般的感叹,“除夕夜下雪,还挺浪漫的。”
陈诀坐的位置正好挨着窗,窗户一开冷风窜进来直往他领口钻,正好身上也穿的薄,不到五分钟就感觉跟坐在雪地里一样。
他刚才丢了张大的没人压得住,现在又轮到他出牌。
陈诀出了个对三,完全没策略可言,摸到哪张算哪张,他出完牌微侧过头往后看,“不嫌冷?”
段一凡回头对上他视线,半天“啊?”了一声。
他轻皱了下眉,“我冷。”
“哦,哦哦哦。”段一凡看见他只穿了薄薄一件,外套也不知道扔去哪了,连忙把窗户关了,“我穿着厚衣服呢,没感觉。”
陈诀再转回头时这把就已经输了。
乔斌见缝插针地伸过手来,手里还抓着一个杯子,“诀哥走一个走一个走走走走走……”
走走走走走走走走。
陈诀不知道他这话术都是从哪来的,年纪不到二十在酒桌上就跟个老油条似的。
他刚拿起杯,下一秒段一凡就帮他满上了。
看着段一凡一脸真诚的傻笑,他忽然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喝完这杯点了下手机,上面没有任何新的消息提醒。
跟前有人问,“牌吗?”
陈诀扫了眼,“不了。”
乔斌拿着瓶子,绕过大半个桌凑过来,“让让,我要跟诀哥喝酒。”
……
今年六矿西区这边的灯展开的早,从除夕一直到正月十六都有灯看。
姜如棠吃完饭刚坐在沙发上等晚会,赵荣就走过来拉人,“如棠,咱们出去转转,听你王叔叔今年灯展比往年热闹,走,去看看。”
她其实不太想动,但赵荣就在跟前站着,话时的表情明显就是期待她答应。
姜如棠停顿了一下起身,,“好。”
她跟着老妈还有那个王叔叔一起出去,确实比往年热闹,连这灯都比往年做得精致,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的。
周围来来去去好多人,更多的是家长带着五六岁的朋友来的。
西区就这么点儿大,这个地方离陈彩萍家也不远,她想了想给陈诀发了条消息,【你在家吗?】
后面半句“你想不想看灯”还没发,陈诀就回了消息。
C:【在景福楼。】
她想着可能是陈诀他们家一起在景福楼吃饭,这样的话就不叫他看灯了。
姜如棠正想寻找一个合适的表情包作为对话的结束,屏幕一跳,是陈诀直接了视频电话过来。
姜如棠赶忙把手机捂住,借口道,“妈,我去那边转转。”
赵荣也没多想,点了点头。
她往旁边连走了好几步才接了这个电话,视频照到的角度斜成了四十五度,画面里有段一凡,黄毛,和那些个她见过的,陈诀的朋友。
桌上摆了好多空酒瓶和散落的纸牌。
这个角度,像是他不心碰到手机,失误之下给她了这个视频电话。
她试探着叫了一声,“陈诀?”
可能是那边太吵,他没听见。
她又稍微大声地了声,“陈诀。”
段一凡的声音传了出来,“诀哥,谁叫你。”
然后手机屏幕里的视角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最终看到了陈诀的脸。
他笑了一下,解释,“刚才不心碰到屏幕了。”
陈诀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她想起刚才看见桌上的酒瓶,还是问了句,“你喝酒了?”
“嗯,一点。”他点了下头,随口问,“你这是在哪。”
“我在西区看灯。”她完犹豫了几秒,“你……想来吗?”
“来啊。”他声音懒懒的,像是有点醉了。
姜如棠没犹豫地,“我去找你吧,正好过条马路就到了。”
他靠着椅背,应了声,“嗯。”
通话结束,陈诀就从位子上起身,左右看了看,在一个空椅子上找见自己的外套拎上走。
他回过头,“先走了,这顿我请。”
段一凡问,“去哪儿啊?”
他勾着唇笑,“和我对象看灯。”
……
陈诀在一楼结完账,从旋转门走出去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晕。
刚才还没反应,现在应该是酒劲儿上头。
外面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他就近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顺便醒醒酒。
姜如棠一边看着车一边走走停停的过去,景福楼门口没几个人,他坐在台阶上看着显眼。
她走过去,陈诀也没站起来,这明显就不是只喝了一点。
姜如棠在他身边坐下,侧着头问,“你是不是喝多了?”
他声音也是哑的,“有点。”
这附近就是居民楼,前后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鞭炮炸完的红色纸屑落在雪堆上卷着泥泞,在路灯下看着衰败不堪。
景福楼一楼大厅的光也很亮,照在她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
陈诀望着她的眼睛,忽然什么也不清楚了,他倾身朝她靠近,姜如棠也像是被某种力量给蛊惑了。
没动,也没躲,只默默感受着二人之间缩短的距离。
陈诀身上浓烈的酒味窜进她鼻息,她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他微侧着头,吻,落在她的唇上。
唇瓣相贴,柔软的触感新奇又微妙。
这个吻很轻,她的脸颊却已经红了整片,一直连到了耳根。
她听见衣服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以及他抽身退开时嗓音是极致的沙哑,他没有绵绵情话,只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如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