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认识 “有没有关系还重要吗?”……
姜如棠听见这声名字停下脚步, 缓缓转过身看了一眼。
陈诀就那么站着,没再往前走,也没接着。
姜如棠等了一会儿, 他像是又不算了。
她也没问, 接着往家的方向走了。
“……”
陈诀看着她走, 不知道怎么就叫了她的名字。
可下一句是该“你这些过的好吗?”还是别的什么。
好像来去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废话。
她也不见得想听。
陈诀站在门口忽然也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又回到车里。
赵渊看他两手空空, 问道,“我吃的呢?”
陈诀怔了一下, 没承认是自己忘了,“卖完了,去景福楼。”
赵渊现在还没吃饭,景福楼营业时间长, 也算是当地特色菜,正好带他去吃一下。
点了菜陈诀还要了酒,赵渊在旁边,“你不是刚从同学聚会出来吗?还接着喝?”
陈诀把菜单递过去,扫了他眼,“我开车喝什么酒, 酒杯里放的都是雪碧。”
赵渊已经很久没听过在酒局上喝雪碧的了, 趣道, “不能喝的去孩儿那一桌。”
陈诀也没理他, 过了会儿,“我就住这附近,一会儿走回去,你要不嫌也能住。”
“不嫌不嫌。”赵渊想了想又问,“就你一个人住?”
“还有一个作家。”陈诀倒了两杯红酒, 忽然想起来几年前过年那天也是在景福楼,乔斌举着杯子到处找人走一个走一个走走走走走走走走。
这几年好像每个人都有变化,其中最离谱的是乔斌当了作家。
赵渊家里世代从商,对这种文人从来都是骨子里的敬佩,“作家?那我是不是不敢去,万一扰人家。”
陈诀看他这谨慎的样子,怕是见了乔斌本人还不敢信,提前跟他知会一声,“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作家,他没读过几天书,以前酒鬼一个,又菜又爱喝,在理发店上班忽然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开窍了,用了半年记录,写了本《烟火人间》,就是写每天进理发店各种各样的人,和剪头发时候闲聊出来的故事。”
可能就是因为写的接地气,那种琐碎的事更能动人心,上市销量还挺好,签了出版社正式转行当作家。
赵渊脑补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酒鬼作家得是个什么概念,最后客套了一句,“你认识这些朋友还挺多才多艺。”
陈诀拿了杯酒给他,调侃道,“你话还真是越来越官腔。”
每一句都圆满到滴水不漏。
“我都没注意,都是不自觉跟我爸学的。”赵渊着就想起来聊城这地方还有陈诀那老乡,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你和那谁……”
陈诀头都没抬一下,“不可能了。”
停顿几秒后又补了句,“她的,不可能了。”
赵渊等着上菜,百无聊赖之中手指点了点桌子问,“你半年前去美国,跟她有关系吗。”
陈诀嘴角扬起一抹笑,慢悠悠道,“有没有关系还重要吗。”
……
姜如棠第二天早起上班,了卡坐在位置上先摸鱼开个差。
工位上她放了几瓶花茶和茶包,闲着没事就泡水喝。
今天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太对,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了,感觉这一圈儿同事都在看她。
但是她每次看回去的时候,别人又在各干各的,没人搭理她。
姜如棠接完水微蹙起眉,这气氛多少有点诡异。
在路过总编办公室的时候她余光瞥见里面还多了个人,侧目一瞧,陈诀就坐在沙发上,是她们总编的客人。
仅此一眼,这大早上的怪象就不稀奇了,估计这一层都知道她从前和陈诀的八卦了。
她没在门口看,低下头快速回到工位上,尽量忽略掉吃瓜群众递过来的目光。
刚坐下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前头就有人叫她,“姜如棠,总编找你。”
她手一晃,水洒了出来,又匆忙拿纸擦了漾出来的水,扭头答应着,“来了。”
果然,这水洒了就不是什么好征兆。
二十分钟后。
总编办公室里只有她和陈诀。
姜如棠看着沙发上淡定喝茶的男人,“你的专访,是你和总编要我去的吗?”
他看着她,语气淡淡,“没有,是她叫我来的。”
这八卦外面同事都知道了,总编不会没听。
那就是有人特意举荐她,想看她闹笑话?
姜如棠暂且没工夫去想那些阴谋论,翻着日历算了算时间,公事公办,“本来只有一期采访,现在加到了八期,要不你看看哪天时间多,咱们就多拍一点。”
他微微颔首,“好。”
姜如棠没留任何联系方式,因为她的名片已经在那桌上放着了。
是总编给的。
陈诀没在这儿待多久,喝了那杯茶就走了。
姜如棠回到位置上,现在看办公室这些人都像看谁是卧底一样,不知道是谁在总编那儿给她出这馊主意。
那天陈诀一走,对她来就像颗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一个电话过来,姜如棠,我今天有空。
总编也发了话,陈诀的专访优先,如果时间冲突了,其它的都可以先放放。
聊城电视台今年新出了一个节目,叫做《名人在身边》,里面都记录些当地名人,拍成专访或纪录片。
聊城地方,真正有名的人八成不愿意往这儿待,上次逮着一个退圈的艺人录了整整九期。
这回又变成了陈诀,一个长得不赖年纪轻轻就退役的射击运动员。
似乎拍起来很有故事性。
起初那几天姜如棠还在等,等着他有空就赶快过去拍,早拍早收工。
没料到那天从总编办公室一别,陈诀就像是完全忘了有这回事,根本没再提起一句。
直到总编在茶水间碰到她,随口问道,“如棠,剩下那七期的素材抓点紧,后面纪录片的话摄像录音那些都需要跟着去,我和你们组长过了,怎么安排一会儿我再细。”
姜如棠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好。”
……
姜如棠下班第一件事就是从孟悠然那里要了他的电话,包括之前孟悠然搜集到那些关于陈诀的资料也全都转交给她。
她一边下楼一边给他电话,响了好半天都没人接。
在她准备挂了再的时候那头接起来了,嘈杂声音里甩出一个冷淡的字,“喂。”
她被这冷漠的语调砸的一懵,半晌才,“你这两天有空吗。”
陈诀听着这声音才放下手机看了一眼,因为是个陌生号,他本来以为是推销的都不太想接。
他手机重新放回耳边,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不少,“有空,怎么了?”
姜如棠问,“剩下的采访,你看什么时候合适。”
他想了下,“明天吧。”
姜如棠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听着那头声音吵吵嚷嚷闹哄哄的。
她秉持着自己的职业素养礼貌做了结束,“好,明天见。”
结束了电话,微信里收到了姑妈的消息。
姑妈:【如棠,下班来姑妈这儿一趟吧,我这儿做了些酱,要是没空我让你姑父给你送过去。】
姑妈热心肠,她要是不要,姑妈能连夜给她送过来。
这大冷天的,她也不愿意让姑妈或者姑父专门跑一趟。
姜如棠飞快地了一行字,【姑妈,我这刚下班,正好顺路,马上就到了。】
她三两下把围巾围好,路边辆车去姑妈家。
进门姑妈就留下她吃饭,碗里的饭堆得像山似的,还叮嘱她配着酱吃。
姜如棠一边吃,一边听着楼上哗啦哗啦的声响,这楼隔音不好,吵闹的很。
姑妈看见她抬头,指了下,“楼上麻将的。”
听着确实吵,姜如棠从进门到现在,时不时就一阵响。
她皱了皱眉,“一直这么吗?”
姑妈无奈谈了一声,“最近楼上好像换了一户人,天天麻将,从早到晚上一两点,睡觉都睡不好。”
姜如棠没吱声,刚吃了两口饭,楼上又是哗哗一阵响,她觉得吵,“我等会儿吃完饭上去跟那家一下,也不能一直这样。”
姑妈连忙,“不要不要,楼上楼下的不要为了个麻将闹得不好看。”
“没事姑妈,我不是去跟他吵架,我会好好的。”姜如棠拿勺子舀了一勺酱,楼上还有板凳腿摩擦地板刺啦刺啦的声音。
“……”
姜如棠吃完饭,姑妈在厨房帮她装酱。
在楼上第N次发出较大声响的时候她换上鞋出了门。
姜如棠上去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像是压根听不见,过了半分钟才有人过来开门。
门内是个黄毛青年,嘴里嚼着槟榔上下量她一眼,“找谁?”
姜如棠这些年胆子也大了不少,看着跟前这像是流氓混混的人物也不犯怵,甚至多看两眼还觉得有那么点儿,眼熟。
那黄毛也拧了下眉,两人面面相觑。
屋里有人懒懒问了一句,“干嘛的。”
里头除了麻将声还有不少人在吸烟,烟雾缭绕,味道很呛。
这道声音越过一切嘈杂传出来,姜如棠呼吸都跟着漏了一拍。
黄毛侧身往屋里瞧了眼。
借着黄毛让出来的空隙,她看清了麻将桌后的那个人。
陈诀坐在把椅子上,闲闲靠着椅背手里摸着麻将,黑发被光染上淡淡的金色。
他微皱着眉一脸不耐烦地看过来,看见门口是她也怔了一瞬,几秒后放下手里的麻将站起来往这边走。
他人一走,屋里那群人纷纷扭头,接连站起来。
像是隐隐嗅到了要干架的气息。
结果跟着往门口走了几步才发现门外是个女的。
他们脸上的表情也由“让我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来挑事?”变成了单纯的“嗯?”。
陈诀站在门内,半晌问了句,“有事?”
姜如棠对上他视线,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平静,“这楼隔音不好,不能一直麻将到太晚,扰民。”
后面有个人问,“扰谁了?你不住这儿吧?楼下应该是个大妈。”
陈诀侧过头扫了他眼,那人就识相闭了嘴。
片刻后他目光重新落回在她身上,点了下头,“行,不了。”
姜如棠唇边勾起抹得体的笑,“谢谢。”
她完便转身往楼下走,后面有人起哄,“诀哥,你是不是看人家姑娘漂亮就不了。”
他没个正行的半开玩笑,“滚吧,人电视台的,心曝光你。”
依稀听见有人问,“认识?”
随着一声闭门声,里面的对话就听不见了。
姜如棠再次回到姑妈家,姑妈已经帮她装了两罐酱,指了指楼上问,“你上去跟人家了?好好的吧,可别让人家记仇。”
她点头道,“好好的,他不了。”
姜如棠在屋里又坐了十来分钟,听着上面真的没声音了,才起身准备走,“姑妈,我就先回去了,晚了不好车。”
姑妈惦记着紧,把两瓶酱装进袋子里,“拿上酱。”
她穿上外套往外走着,接过来,“谢谢姑妈。”
姑妈一直看着她出门下楼才关上门。
姜如棠只想赶快从这儿出去,以免一会儿楼上的下来再碰上面。
她推开单元门出去,动静大了些,像是惊到了门口的人,让他呛了口烟,肩膀都跟着颤了几下。
要不怎么是前任呢,光凭一点点侧脸她就能认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