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第 99 章 开始就是个错误
“……姬容!”
沈离音愣了一瞬, 立刻反应过来开始挣扎,她想也不想,抬手就要往后去, 然而这个姿势并不适合发力, 手还没碰到边就被姬容一把握住, 拉着她猛地一转, 整个人被压在了窗口的位置。
“姬容, 你干什么?!”
沈离音的后背没有任何东西依靠,虽然她知道自己不会从窗口翻出去,可一想到下面是一条河, 心里仍旧有些发怵。
她下意识地去推拒反抗,只是很快两只手都被控制——
“你放开……唔!”
唇瓣相贴的一瞬, 沈离音瞪大了眼, 这种亲密却又陌生的触碰让她心跳加快, 但也心生厌恶。
只是姬容却像看不见沈离音的挣扎与反抗,紧扣着她的双手按在窗沿,贪恋又渴求地索.吻。
沈离音见他越来越失控,羞愤地直接启唇咬上了紧贴着的唇。
“呃……”
姬容倏地吃痛,这才从疯狂的索求里清醒过来,一睁开眼, 当即就愣在了那里:“音、音音, 你哭了?”
哭了?
沈离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有些许湿意,她微微怔住。
离开姬容的时候她没有哭,因为晕船加怀孕整日呕吐恶心的时候她也没有哭,而现在仅仅是姬容的靠近却让她哭了。
是委屈吗?
沈离音忽地垂下手,嗓音冷淡:“放开我。”
姬容不知怎么的, 心里一慌,当下便扣住她的手腕:“我过不会放开你。”
沈离音猛地抬起头看向他,语气轻蔑:“太子殿下,当初您娶我是因为我这一张脸,您现在对我穷追不舍怕也是因为这张脸,可是这天下长得相似的人千千万万,您贵为储君,想来不难再找一个秦姑娘的替身,何苦执着我这么一个不懂得讨好,不识趣的人呢。”
“还有,”她忽然低下声音,脚尖踮起,双目直直地看着姬容的眼睛,勾唇道,“太子殿下若还要纠缠不休,那就实在有愧于秦姑娘了,我想,我若是秦姑娘,定不会愿意见到我爱的人……娶一个与我样貌相似的女子。”
最后几个字,沈离音嘴角的弧度已经渐渐消失,姬容回看着她,心里一颤,猛地后退一步。
沈离音将他的反应看作是心虚,她复又笑笑:“我不想与秦姑娘争,也不愿以后再和任何人争,从一开始我们的婚事就是错误的,现在,请殿下与我一起止损吧。”
完最后这番话,沈离音便不再犹豫,抬步从姬容身侧走过。
门外,安思河和聿扬一左一右地站着,见她出来,面有讪讪。
沈离音朝聿扬点点头,而后看向安思河,伸出手,道:“安内侍,把书交给我吧。”
安思河不敢动作,他下意识越过沈离音,将视线落向她身后不远处站着的男人。男人抬眸看来,面上的表情晦涩艰难。
“安内侍。”沈离音轻声提醒。
安思河一顿,恰在这时,那后头的男人几不可察地点了点下颌,他知其意,将《赠吾妻》拿出:“夫人,书。”
沈离音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只是淡笑着将印本接下:“谢谢。”
完这两个字,她便径直走下了楼梯。
酒楼对面的客栈大门外,一个少年一个少女翘首以盼,见着沈离音出现在门里立刻朝她走了过来。
“姑娘!”
“姐姐。”
沈离音看见他们二人,原本微微涣散的目光一下子凝聚,她浅浅地弯起嘴角,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异样:“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织玉瞄了阿朗一眼,回道:“我们都担心你。”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看,我不是把书拿回来了吗。”沈离音拿着印本晃了晃,“走吧,接下来又有事情做了。”
织玉自告奋勇要去买笔墨纸砚,还拉上了原本想要送沈离音回屋的阿朗,她对阿朗挤挤眼,阿朗虽然不太明白是何意,但看了眼已经自顾自上楼的沈离音也只能答应一起。
沈离音走回到房间,外头竟有一个眼熟的厮站着,她一顿,心里明白什么,几步走过去,推开了门。
“回来了。”
沈弋蘅坐在桌边,正抬眼看向她。
沈离音抿了抿唇,走过去将印本放下,问道:“哥哥怎么在我房间?”
沈弋蘅扫了眼那印本,眉心微蹙:“去见他为何不同我一声?”
沈离音在桌边坐下,垂着眸给自己倒了杯水,回道:“只是一件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事?”沈弋蘅放在桌沿的手不自觉握成拳,他还没有瞎,面前这人的眼中还带着点泛红的血丝,若是没哭过,怎会如此?
只是,他到底不想因这件事与沈离音争执。
“罢了,既然你顺利回来,这些我也不再了。”沈弋蘅看着她,“只是你和姬容……”
“我和他已经再无干系。”沈离音断他的话,语气淡淡,“我想,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帝京了。”
今日她的那些话,放在普通人身上尚且觉得难听,可何况是姬容这样的天之骄子,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追她到此,恐怕也该停下了。
沈弋蘅眼神里还带着点犹疑,但却并没有出来,只是问道:“既然如此,那接下来你有什么算?”
沈离音没有多想,答道:“先把手头的诗集抄完。”
沈弋蘅一笑,:“我不是问这个,我问的是更长远些的。”
“长远?”
“是。”沈弋蘅起身走到另一侧半阖的窗口,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道,“如果真的同你所姬容已经放弃纠缠,那么不如就回到帝京,若你不愿意,最起码也不要离帝京那么远,这样也好让我更方便照顾你。”
沈离音轻轻一笑,回道:“哥哥还把我当孩吗?我现在可以照顾自己,况且我已经买下了陵安的宅子,怎么能回去就回去。”
“不是还有婆婆和阿朗吗,这宅子只当是送给他们的。”沈弋蘅回过头,眉头微微锁着,“不管如何,我还是希望你能待在我能保护你的地方。”
沈离音知道这是沈弋蘅的好意,她不愿立刻拒绝,只能先模糊地:“再让我考虑考虑吧。”
沈弋蘅也明白这件事并非一两句话能成,因此他只点点头,转开话题:“对了,今日头可还疼?”
沈离音听到这话下意识抚了抚前额,而后道:“今早起来时疼过一阵,但现在还好。”
“我会让谷医尽快想办法找到根治的法子。”沈弋蘅眉心紧紧拧着,目光落向沈离音那已经有些许凸.起的腹部,“其实这病症本身并不难解决,只是如今你怀着身孕,谷医那边多有顾虑。”
沈离音一愣:“哥哥这话什么意思?”
沈弋蘅沉默一瞬,抬起眸看向她:“音音,你知道比起你腹中胎儿,我更在意的是你。”
沈离音心中一窒,不由抚上腹,不可置信道:“哥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放弃这个孩子?”
“……”沈弋蘅撇过眼,不愿看她带着怀疑的目光,“你知道,怀着孩子很多药都无法用,这对治疗你的失忆症不利,你若是担心流掉孩子有意外,谷医已经有法子能确保万无一失。”
沈离音撑着桌子起身,语气多了点冷淡:“哥哥,我最开始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可那是因为我觉得这个孩子来的并不是时候。如今这个孩子陪着我从帝京来到陵安,前后近四个月,你让我再放弃?”
她顿了顿:“这绝无可能。”
沈离音目光坚定,也十分冷静:“哥哥,此事你不用再提,若实在治不了,大不了头疼一辈子。”
“音音!”
“哥!”沈离音抬眸,“我今天有点累了,想歇息一会儿,你先走吧。”
沈弋蘅放在窗沿的手渐渐握成拳,但在短暂的僵持后他还是缓缓松开:“好,你先休息,别的事我们之后再。”
沈离音点点头,没再话。
原本沈离音并没有午歇的计划,可与沈弋蘅一番谈话后,她却没有什么精力去做别的事,幸好,以往的午歇习惯让她上榻后还是很快睡过去,再次醒来,织玉和阿朗已经回来。
“姐姐,之后你就在这里抄写吧,这里光线好。”阿朗将书桌收拾干净,笔墨纸砚以及印本都一一摆好。
织玉恰好从外头进来,手里端着一托盘。
沈离音下意识扫了眼,问道:“这是什么?”
她起初以为是药,谁想织玉却笑道:“是厨房送来的糖水。”
“糖水?”沈离音抬眼看向身侧的阿朗,“你做的?”
阿朗面有疑惑,否认道:“不是我,我们回来后我没去过厨房。”
沈离音点点头:“那看来还是厨房的人自己做的,玉,你放边上吧,我不喝。”
“不喝?”织玉不知道他们先前的事,觉得有些意外,“姑娘之前不是还念着要喝这个吗?”
沈离音笑笑:“他们做的稍稍甜腻了些,我喝不大惯。”
“甜腻?”织玉眼睛一亮,“我就喜欢甜的,越甜越好。”
沈离音嘴角勾起,道:“那正好你喝吧,免得浪费了。”
织玉点着头,将托盘拿到另一边的案桌上,自己舀上一杯尝试着轻啜了一口,清甜的水滑过喉咙,她一顿,叹道:“真好喝!”
她转过头看向沈离音:“姑娘,也没有特别特别甜啊,反而清清凉凉的,喝着好舒服!”
清凉?
沈离音有些意外,她怎么不记得这家客栈做的糖水有清凉的感觉?
“可能每个人的感觉都有些不同吧。”她只能这么猜测。
织玉摇摇头,又倒了一杯,走到书桌前:“姑娘,你再尝尝,可能是换了个厨子,这次真的好喝!”
沈离音看着面前的茶杯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就算还是像上次一般甜腻也无所谓,只一口而已,于是她点点头接过杯子,放到嘴边轻抿了一口。
咦?
怎么真的冰冰凉凉的?
沈离音微微一顿,将杯子稍稍拿开些,指尖摩挲着杯壁,隐隐的冰凉正透过杯子传到指尖。
“这……”她皱着眉,“这真的是客栈做的糖水?怎么感觉是冰过的。”
“是啊,是冰过的。”织玉也感觉出来了,点点头附和着,“难道上次的没有?”
岂止没有冰镇,便是连味道也相去甚远。可是短短一日,怎么就变化如此之大?
“罢了,左右味道变好了。”沈离音一笑,“玉,你去同厨房一声,就以后我们这里的糖水都由今日这位厨子师傅做。”
“好,我这就去,免得他们忘了今天是哪个人做的了。”
织玉着,立刻跑了出去。
沈离音将杯子里的糖水喝完,还颇意犹未尽,这味道几乎与家中宫中无二致了。
“阿朗,你也去倒一杯喝吧。”
阿朗摇摇头:“我不爱甜食,姐姐喝便好。”
沈离音也不强求,将空杯放到一旁,提着笔轻声道:“原本午歇完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这下喝完糖水,倒是清醒许多。”
阿朗看着沈离音翻开印本,一边帮着磨墨,一边低声:“下次我也去学学今日那位师傅,以后回了宅子,也好做给姐姐喝。”
沈离音一听,心里倒是欢喜,抬眼看着他:“这可是你自己的,可别耍赖。”
正笑着,织玉已经跑了回来,只是比离去时的开心,此刻她的脸上却多了一点犹豫。
“怎么了,发生何事?”沈离音见她脸色不对,停笔问道。
织玉挠了挠前额,有些迟疑道:“刚刚我又去问了那给我糖水的厮,他,他着糖水并不是客栈做的,而是外头有人让他们转送给姑娘的……”
沈离音面色一怔,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