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棍举过头顶堪堪停住，李子柯双目猩红石化般一动不动。

    陆晓死死钳住李子柯的胳膊，憋了许久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滚，又是那副熟悉的恳求眼神。

    李子柯被陆晓看得痛心切骨，高瘦的身形晃了晃，最终把木棍“眶”地一声甩到了承重墙上，附近汽车 的警报响了起来。

    在滴滴作响的警报声中，黄毛儿看都没看李子柯一眼，满意地笑着朝陆晓勾勾手指，“进来吧娘们

    儿。”

    罢就同武哥、十字架一起进了那家黑宾馆。

    陆晓抓他胳膊的手黯然垂下，两个人相对无言片刻，陆晓攥攥拳头率先收回目光，埋头便往那家宾馆的 方向走。

    “陪我去买点东西吧。”

    李子柯忽然出声喊住陆晓，声音不卑不亢异常冷静，然后适时解释：“时间还早。”

    陆晓诧异地回过头，脸上斑斑泪痕未干，站在原地没动。

    看陆晓没反应，李子柯缓步走近坚定地握住陆晓的手，拉着他进了商场电梯。

    电梯的空间很狭，陆晓却没有以前那种和李子柯单独相处时的不自在，即使他正和自己十指相扣。 两个人极少有身体接触，牵手算是迄今为止做过的最亲密的事情。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两个人来到地上商场，人流如织灯火通明，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

    李子柯找了辆购物车单手推着，牵陆晓的那只手没松幵。

    因为球的缘故，李子柯的手掌心长了层硬硬的薄茧，渡过来的温度很烫，陆晓控制不住有点冒汗。

    他忽然想起来，有次和“梓木”提到过自升入初中后就没逛过商场，当时“梓木”便开玩笑两个人面 基后，要带他逛个够。

    这可能算是兑现承诺，陆晓抿紧嘴唇抬头看过去，李子柯的视线在货架上梭寻，好像真的要买什么东 西。

    “饿不饿？”

    李子柯侧过脸问陆晓，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微笑，陆晓已经很久没见过他的笑容，愣了好大一会儿才迟 疑不决地点点头。

    旁边正好有家肯德基，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走了进去。

    陆晓点了肯德基的招牌鸡腿堡，就是那晚在繁星酒吧李子柯吃的，馋得他直流口水的鸡腿堡。

    短短半个月时间，两个人从彼此试探走到牵手，距离看起来拉进很多，但同时生出无数道坎坷沟壑，任 凭哪一道，陆晓都难以跨越。

    鸡腿肉的味道有点腻，陆晓晈了几口就没胃口再往下咽，找了个垃圾桶就想扔掉。

    “给我。”

    第103章我恨你一辈子

    李子柯伸手将鸡腿堡接过去，不假思索晈了一大口，“别浪费食物。”

    陆晓掌心一空抓了把空气，阻止的话憋住没有出口，摸摸鼻子兀自往前走，他下意识看了眼手机，离规 定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李子柯忽然在后面喊了一声陆晓的名字，然后问：“上来吗？”

    “……啊？”

    他指指购物车：“到车里来，我推你。”

    “会压坏的。”

    “你看起来很轻。”

    陆晓嘴上不过李子柯，更挨不过他的软磨硬泡，只能顶着路人异样的眼光，坐进了购物车。

    李子柯推着陆晓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转，在货架间走走停停，购物车里买的全是些无关紧要的零 食，像极了外出逛街的情侣。

    临付账时，李子柯忽然想吃冰淇淋，并且要陆晓回去帮他拿，陆晓没多想便绕了一圏跑回去。

    等陆晓出来，李子柯已经拎着一大袋子零食在出口等着。

    陆晓走过去，把冰淇淋递给李子柯，非常声地跟他了句：“你先走吧。”

    “我送你，走楼梯。”

    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从明亮的商场大厅走到漆黑的楼梯道。

    方才的短暂相处像是场美梦，黑暗之中每一级通往负一楼的台阶，都在提醒陆晓这场美梦的结束。

    两道脚步声彼此交错，回响在昏暗的环境里，视觉被剥夺听觉便格外清晰，陆晓听见身后的声音忽然停 住。

    未等回头看，陆晓便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住嘴巴，身体不稳往后一仰倒在李子柯的怀里，偷袭的力道并不 大，可以是很温柔。

    那道声音贴着陆晓的耳朵，压得很低有点嘶哑：“哪里都别去，等我。”

    一个恐怖至极的念头在陆晓脑海里冒出来，来不及细思，他就看见李子柯从零食袋子里拿出根尼龙绳， 绑住他的手腕，死死系在楼梯扶手上。

    “你干什么？！ ”

    陆晓心里恐慌剧烈挣扎起来，但是那死结系得很紧，拽了几下没什么用处。

    李子柯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示意他别乱动，接着又从零食袋里拿出两样东西，一把闪着冷光的水果 刀和两条新毛巾。

    去商场买零食都是借口，这些工具才是他的目的。

    看着锋利的刀刃，陆晓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他浑身发着抖倾身往李子柯那边靠，不断地哀求：“别 去，求你了，我们报警，求你......”

    “别哭。”

    李子柯抬起拇指擦掉陆晓的眼泪，眯起眼睛笑了笑：“最讨厌你哭了。”

    第103章我恨你一辈子

    他完话，用那把水果刀割破毛巾，塞到陆晓的手腕和尼龙绳中间，防止绳子磨疼他的皮肤。 然后将另一条毛巾叠成整齐的方块，抬眼温柔望着陆晓，“张嘴。”

    陆晓哭得胸口起伏不定，除了哀求不出别的话，“求你了 ......求你......”

    李子柯捏了捏他的脸，“听话，张嘴。”

    陆晓紧闭着嘴巴猛摇头，李子柯无奈地勾勾唇角，捏住他的下巴慢慢靠近，想吻开他的嘴。 在双唇距离不过三寸的时候，李子柯忽然停住。

    眼神清明浑浊几番挣扎，最终还是低头退了回来，笑声里夹着干涩：“我忘了，你还没高考呢？ --等你局考完，我们就接吻。

    被塞住嘴的前一秒，陆晓忽然恶狠狠地：“我恨你一辈子。”

    李子柯的动作顿住，过了很久才缓缓道：“别恨我，也别记得我。”

    陆晓在黑暗中被绑了很久，不断地挣扎，无声哭喊，几乎要脱力。

    直到听见外面本来的安静被女人的尖叫声破，接着周围哄闹起来。

    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很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