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和助理就坐在前面,

    车停在片场附近，来往的工作人员很多，偶尔会有人时不时好奇投来视线, 大概以为他们是什么了不起的大腕。

    两人对话间声音不大, 但车里本来也没多大地。

    坐在副驾驶位的助理面红耳赤，

    “咳，”他适时提醒，“奚先生, 这辆车是新买不久的车，安全方面的工作还没有完善到位，片场附近有很多偷拍的狗仔。”

    “狗仔偷拍怎么了, ”

    青年往某人怀里蹭了蹭, “我跟我老公暧昧, 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着还仰起头盯向某人, 像只讨欢的狐狸, “对吗老公。”

    交叠在一起的手轻轻勾着, 皮肤逐渐升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里空调开得太猛的缘故, 连带着这人睡眼惺忪的眼都有些泛红，

    “把隔层拉上。”

    俞棱声音有些沙哑, 垂眼时视线恰巧落上他的唇。

    这人故作疑惑眨眼，“拉隔层干什么？”

    “俞总, 这号车型没有前后隔层, 您来接人的时候太着急, 就没来得及把经常开的那辆车调过来, ”助理提醒道。

    奚迭生回头听他讲完, 神情间没什么变化, 撑在少年两侧的手稍稍软了些，本就前倾的身体近乎伏上去，但眼里捉弄的意味已经淡去不少，

    以为他玩够了，俞棱深吸气，试图平复身体的反应，

    本就凑到耳边的唇突然吹了口气，笑着问：“还做吗？”

    外面好像是在拍什么雷电天气的戏份，工作人员拿着道具噼里啪啦的甩，动静太大以至于听不清后来两人又了什么，

    助理回过神的时候，只注意到车里气氛似乎不大对，但也没深想。

    奚先生已经撑着下巴歪在车窗上休息，俞总也低着头在看手机。刚才那阵浓情蜜意好像已经过去，助理推了下身边正伸着脑袋看外面拍戏的师傅，提醒：“奚先生坐稳了，师傅，可以开车了。”

    “哦，好，对了俞总，不是今天还要去趟公司吗？稍后拐一趟？”

    司机问得不太走心，大概去公司是原本就计划好的，这只是顺口提一句。奚迭生听见这话后抬了下眼，余光瞥向身边人。

    “不去，”俞棱颈侧线条还紧绷着，眼也不抬，“直接回俞宅。”

    直接回俞宅很快，

    奚迭生算着，大概也就需要半时，补觉都还没来得及补好，车就已经在院子门口刹停。司机师傅看向后视镜，张了张嘴，似乎还准备再问点别的，

    手腕冷不丁被抓住，

    奚迭生意料之中的被拽下车，困得眼皮都还没抬起来，半路上还迷迷糊糊听见管家问好的声音，他点了下头，刚准备跟管家让他晚上做点清淡的，

    这句话在脑子里成型，还没来得及出口，

    嘎吱——

    可怜的床冷不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被压得响了好几声。刚被精心扫过的地板踩上闯入者的鞋印，又被丢下来的衣服盖住。

    “啧，”奚迭生在对方不成章法的接吻技术中清醒一些，半垂着眼量他，“我记得刚在车上你耳朵就是红的，还以为是空调太热。”

    着还笑起来，肩膀都笑得在抖，“怎么现在还红着呢？棱，你脖子后面都红了，是对什么过敏吗？”

    “应该不是对热风过敏，又不是头一次开热空调。”

    他眨了下眼，“是对我过敏吗。”

    昨晚看完这孩发来的情书后，奚迭生并没有睡好。其实字字句句都很朴实，

    看得出来，俞棱应该也没写过这种东西，也学不来那些姑娘写，写给他的情书几乎就像个理科生论据证明的求解题。

    先求证，再证明。

    什么时候心动的，后来怎么确认自己喜欢，还有以后计划要怎么完善两个人的恋爱。这孩年龄也就二十，字里行间倒是喜欢故作老成，

    没假话，他确实从来没谈过恋爱，也没收到过情书。不知道收到情书后该是什么心情，总之一整晚都在做梦。

    做春梦。

    奚迭生也是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还会有做春梦的时候。

    头一次在厨房，第二次在书房，两次都是出乎他意料，他也只是抱着陪孩玩玩的心态。大多数时候他和俞棱都没什么接触，毕竟两个人都很忙，也没什么必要合房睡，他时常要拍戏到凌，跟棱的作息也不符。

    缺少磨合，技术上也没什么精进。

    奚迭生原本以为会跟梦里差不多，等真的承受以后才意识到——

    梦境里少了痛感。他刚才还主动撕避孕套盒子的包装，这时候四四方方的盒子被抓在手里，捏得完全变了形。

    院子里有野猫跳到窗户外，瞪着双玻璃似的眼好奇盯着屋里两人。像副油画，灰白调的遮掩物逐渐被剥离，缀上大片的冷白、青紫、绯红。

    窗缝里冷不丁冒出声叫，野猫瞬间受惊似的炸了毛，一个猛跳到了隔壁。动作间带翻空的玻璃瓶，啪的一声！

    “……”

    “棱，你托着点我，再试试？”他有气无力笑了声，引着这人的手挪了个位置，察觉到俞棱后背一僵，便很自觉的把语气放得更温柔，解释：

    “这样你会更舒服，慢慢来。”

    -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李枞捂着脑袋上的冰袋，从没觉得这么丢脸、这么荒谬过，乌泱泱的媒体记者被保镖拦在电梯外面，甚至比订婚宴那次的阵仗还要大。

    他扭过头试图不去看，可稍微一动作，就会牵连到额头上的伤，疼得呲牙咧嘴，

    他妈的。

    李枞内心暗骂，董书就是个神经病。

    当时他跟一个老总聊得好好的，眼看就要敲定，只是很偶尔的在路边遇到这人。他也承认，因为看不惯董书所以话有些阴阳怪气。

    但也犯不上冲过来他吧？？

    那么多人，他不还手只会被的更惨，还没面子。

    只是现在的结果确实也够丢人了，李枞想起自己当时在那么多界内人士的围观下，跟个男人不顾形象、泼妇似的厮在一起，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总，”从公司赶来的助理面色发白，显然也没想到会遇见这种阵仗，匆忙递给他一盒药，“这是止疼的，您先吃。”

    李枞接过药，勉强压着怒火，“什么时候把外面那群人发走？”

    助理面露为难，“李总，这次牵扯到董总，还牵扯到奚先生。牵扯的人太多，恐怕媒体一时半会不会罢休，没办法的事。”

    刚撕开止疼药的包装，李枞把药片丢进嘴里，听见助理口中飞快掠过的三个字又抬头，没来得及咽下的药瞬间苦麻整个口腔。

    “你还和谁有关？”李枞被苦得皱眉，反问：“奚迭生？”

    “是啊，奚先生董总在背后为难他，还公开反击。董总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才攻击您。奚先生和董总的事本来就已经很受关注，现在又加上您。”

    李枞眼神示意，“把手机给我。”

    眼神里难掩的兴奋，仿佛这么名字有什么神奇能力，能让他转眼间把丢尽脸的丑事抛在脑后，助理一脸懵，思考在自家老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枞解锁手机，直奔消息栏。

    “……”

    跟那个人的对话框依旧是空白的。

    但奚迭生揭发了董书，肯定是用了他给的东西。李枞深呼吸，有种濒临溺死的人终于抓到一根浮木的畅快，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又找到微博，看到奚迭生在原文里几乎微不足道的“谢谢”两个字。

    助理觉得自己眼前简直在上演魔幻大剧。都已经丢人都到全网嘲讽了，他家老板居然还能盯着手机笑出来。

    李枞只简单看过文字，甚至图片都没开，就把手机重新丢回去，“我知道了。”

    助理：？

    我觉得你不知道。

    “董书这次也是狗急跳墙，被逼到绝路了，随便逮到个不顺眼的人就咬。如果今天路过的不是我，是俞家那位，这条疯狗照样还是会咬，”男人冷笑了声，似乎对眼下形势很满意似的，评价：“最后只要是我占到好处就行。”

    助理：……

    听不懂也不敢问，您哪有什么好处？

    “你稍后找公司里的人措辞发文，就我对今天的事感到抱歉，和董书的厮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出于自卫。这件事到底也是他先动的手，措辞诚恳些，能让别人同情我们就好。”李枞吩咐道。

    助理应下，“好。”

    “另外，你查一下后面几周内奚迭生有没有别的公开活动要参加，如果有机会，争取一个安排到我的行程里。”

    不知道是不是止疼片起效了，

    李枞居然莫名觉得疼痛减轻很多。虽然只是很的一件事，奚迭生甚至都没回他消息，但只要这个人接受了他的东西，

    李枞心情愉悦的想，以后迟早也会再次接受他。

    -

    清六点。

    周日。

    恰好今天休息，宁平升也没给他安排什么别的行程，奚迭生整个人瘫在床上，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站起来的能力。

    清洗还是棱帮他的，好在洗的时候还算安份。

    奚迭生翻了个身，听见似乎有人敲门。管家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奚先生。”

    奚迭生：“……”

    俞棱还在洗澡，他末了还是咬着牙下床，挪到门口开了门。

    “您和俞少在干什么呢，昨天晚饭都没下来吃。”管家温和的笑，先递给他一个盘子，透明餐罩下是刚出炉的烤面包，香气四溢。

    奚迭生感动接过，“谢谢您。”

    “牛奶还在热，稍后我让人端上来。”管家又从旁边拿起什么，“还有这个，是刚刚才到的快递，是寄给您的。”

    快递？

    奚迭生接过盒子，开个缝扫了眼。发现快递盒里是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想起自己这两天是有样东西要到。本来算送给棱做礼物，但出了些问题，到货的时间不早不晚恰好延时到现在，

    到的不太是时候。

    他重新关上门，叹了口气。

    俞棱隐约听见外面有声音，披着浴袍走出洗浴间。发现刚才还躺在床上的人没了踪影。大抵是管家有什么事，把人叫走了。

    他走向门口。

    “棱，”

    声音听着就没什么力气，带着虚虚的笑，从右手边的衣帽间里传出，“你过来一下，帮我个忙。”

    原来是在换衣服？

    俞棱没多想，推开半透明的磨砂门，进去后偏头，视线在落下的瞬间顿住，

    那张照片至今还被他藏在相册里，

    纯黑色的裙摆坠在膝侧，明显经过改良的收腰勾勒出劲瘦线条。两条细到几近于无的肩带吊在锁骨上，衬出漂亮的直角肩，

    这条裙子穿在他身上一点都不显突兀。

    奚迭生背对他，细微的动作和挣扎，让整副画面更加鲜活。

    劈到腰窝下的拉链晃来晃去，露出大片冷白、却布满新鲜痕迹的背，

    “愣着干什么？”

    他瞟来一眼，若有深意趣：“再不帮忙拉好拉链，这裙子可就自己掉了。”

    *

    作者有话要：

    反正迟早都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