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 章、鲛人炮灰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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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阳明一死,齐落便顺着他的关系摸下去,揪出了不少被他藏起来的关系和交易,于是顺势便大力整治了一番朝堂,清肃上下。

    整治过后新政令推行顺利了不少,直到有一日齐落进宫,与低头抱着女儿的蘭无忧有一墙之隔,低头去问一旁端茶倒水忙忙碌碌的扶叶,很莫名的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恨过我?”

    扶叶用食案端着一碗药匆匆路过,闻言看了他一眼。

    “后悔吗?”

    长久的沉默。

    扶叶抓着食案的手指紧了又松,随即唇角倏尔一翘,慢慢挺直了一向故意微佝的脊背,身高与齐落不相上下,他直视着齐落的双眼,眼中锋芒毕露,“进宫这么些年,八年的磨对我来已经足够了。越看你们越像一场闹剧。”

    “你,我现在是不是该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了,表哥?”

    齐落扭头看了眼蘭无忧印在屏风上沉默的侧影,应道:“是。”

    三天后蘭无忧写了退位诏书,先帝失踪多年的大皇子横空出世,其名蘭扶叶,为齐茹明所生,在二十八年前的那场芳菲殿事变中被隐秘的救下,一直暗中韬光养晦至今。

    蘭无忧退位让于其长兄蘭扶叶,携其女儿隐没后宫,没再传出什么消息来。

    云瑶已经很久没有从湖底上来过了,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对云瑶的血吸食了太多,齐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质正在被逐渐改变,至少因为产而导致的腹痛腰痛就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他的手掌被魏阳明一剑穿透,尽管左手已经变得不太灵活,但伤口却是好得飞快。齐落望着被缠上纱布的手,有些烦躁的将毛笔搁下,让侍从把桌上批完的公文换下,铺了一张宣纸上来。

    他捏着毛笔无从下手,笔尖的一滴墨不慎滴落,晕染了雪白的纸张,齐落反复拿起笔又搁下,心不在焉。

    侍从惯例端过来一碗药,齐落闻着恶心,让人给撤下去,那端药的侍有些犹豫,“王爷若要长久的调理身体,每日喝这些药都是必不可少的,需要坚持喝下去才是。”

    齐落眉头微动,有些烦躁:“呈上来。”

    食案被奉上来,端端正正的放着一个青花碗,齐落原想像之前一样仰头一口全部灌下去,奈何今日不知怎的实在闻着恶心,一股脑含进口中之时罕见的喷了出来。

    侍愣了一下,忙解救道:“许是味道不对,我再让人去熬一碗来。”

    齐落摁了摁眉心,忽然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他叫住那个侍:“慢着。”

    “王爷?”

    几欲出口的字在唇齿间几度辗转,被他吞回了喉咙里:“去替我寻个大夫来。”

    “是。”

    在大夫被找过来的时候,齐落在书房里坐卧不安,伸出一只手腕:“请先生替我看看。”

    那大夫放下药箱,仔细的替他把了把脉。

    齐落紧张得眼神落不到实处,空空的乱转。

    “如何?”

    大夫又见他一脸紧张之色,安抚道:“王爷莫急,您身体并无大碍,伤势恢复得很好,气血很足,身体已经调理得好了许多。”

    齐落神色暗晦,“先生再看看,可有发现其它?”

    大夫原先就觉出了一点不同寻常,闻言再次把了一次,安静下来。

    “王爷……您……”

    “什么?”

    大夫看了看他的脸色,联想到曾经在各个大夫之间的传言,顿时有点不安,在想着要不要出来。

    “王爷这是……”大夫最终还是下了决定,一只手偷偷摸着药箱准备随时逃跑:“王爷这是滑脉之相。”

    齐落还没反应过来,大夫继续道:“您已经有两月有余的身孕了。”

    齐落愣愣的看着风一样夺门而出的大夫,一路气都不带喘的拔腿路过花厅和长廊跑向大门,那反应和速度完全不像个腿脚不便走路颤悠悠的六旬老者。

    齐落:“……”

    他想起来了,第一个他怀孕的大夫那时候被他踢出了书房。

    感觉有些不太真实,他从矮榻上站起来,来回走动了几步,忽然三步并两步跑到画缸旁边来,七零八乱的翻着里面的画卷,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印章,他将那副画拿出来,一条熟悉的红烧鱼映入眼帘。

    齐落抱着画,将脸贴在上面喃喃:“云瑶,云瑶……”

    然而云瑶并没有出来。

    臧锋击败姜拜国携禁军凯旋而归,彻底将姜拜国的国土收下,其国主在京城被攻破的时候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结束了本家在这片土地上的统治。

    而墨麟是齐落在魏阳明府邸深处的底下牢笼里发现的。

    他的手脚筋皆被挑断,被关了这么长时间,哪怕是经过全力救治也无法再站起来,只能终生在轮椅上度过。

    颜华柳自那次跟着魏阳明谋反以后,就被捉拿关回了宗正寺里,等待发落。

    齐落去看他的时候,他不再如往日那般哪怕再落魄也要衣冠齐整,只披头散发的坐在一张硬板床上,头也不回:“云瑶如何?”

    齐落没出声。

    颜华柳低低笑了一声,“我自幼时起便是个孤寡的命,母妃过早死去,父亲不闻不问,直到年岁初初长起来,年幼不懂得收敛初露才华,被父皇发觉到价值时指到皇后膝下寄养,过着有一天算一天的日子。”

    “父皇拿我当物品,精细算,皇后把我做畜生,颐指气使。我以前从不信命,也不愿当他们傀儡线下的木偶,所以自请成为质子远渡到这里,想寻一片清净地。”

    “我从来没想过要同别人争过什么,但是看到你能轻易得到我所得不到的东西,这多少还是令人有些不甘。”

    “罢了,”颜华柳的声音有些疲懒:“我不懂得如何抢夺东西,只能怪自己能力不够,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你只不过是比我多了一些幸运而已。”

    这句话完,他再也没出过声,背影沉寂在黑暗里,像一块沉默的雕石。齐落也没有反驳他。

    他抬脚离开宗正寺,在宽阔的广场里仰头看到了门外的万里无云和阳光正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