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 章、鲛人炮灰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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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瑶。”

    “嗯。”

    “你在做什么?”

    云瑶背对着他:“在看书。”

    “……为什么你总是在看书。”

    “因为不找点事情做的话,我就只能等你,但我每次都等不到你,却又无事可做。”

    “怎么会等不到我呢?”他啼笑皆非:“我不是在这里吗?”

    “不,”云瑶头也不回:“你不在。”

    “那我在哪儿?”

    “你在皇宫里,陪着另一个人。”

    “可我……分明就在这里啊,”他往前一步,“你回一下头,就看见我了。”

    “你不在,你在皇宫里,陪蘭无忧。”

    齐落几乎一窒,“我真的就在这里,你看看我……”

    云瑶的背影动了动,终于回过头来,齐落得以看见他的样子。

    对面的人瘦得脱了相,憔悴到了极点,眼窝深陷眼眶通红,神色却是冷漠的,无悲无喜:“你从来都不在,只会在蘭无忧那里。但你最后一次回来见我,却对我蘭无忧生病了,要用我的鲛珠做药引。”他的手捂在腹部的一个血色大洞,却堵不住那些源源流出来的血迹。

    “齐落,我还有话没有来得及对你,为什么不愿意等等我,听听我想要些什么呢?”

    “哪怕你没有让人捂住我的嘴,偏信那个神棍直接强挖我的鲛珠……”

    “等等,”齐落惶恐起来,“云瑶,你在什么?”

    云瑶不话了,注视他良久,最后很轻的叹息了一句:“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的,为什么到最后又要让我别走,好像被抛弃的人倒成了你似的……”

    “云瑶!”齐落愈加害怕,朝他的方向奔去,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出去一步,好像忽然之间就被人定住了身形一般,徒留的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没有人回答他。

    云瑶不见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声嘶力竭的喊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云瑶,云瑶,云瑶……

    宛如一场没有尽头的诅咒。

    “云瑶!”

    他霍的睁开双眼,浑身冒汗,一直微凉的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上,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怎么了,做什么噩梦了么?”

    齐落的身体抖动,宛如一只濒死的兽类,下一瞬间便抬手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脖颈,几乎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喘息里还带着余惊未消的轻颤,发出一声呜咽。

    云瑶拍拍他的背,“先歇一会儿,不急,不要着急。”

    齐落还是抖,抖得愈演愈烈,声音里带上了痛苦:“你在这儿…在我旁边,好多血……”

    云瑶的一只手撑着他的腰背,察觉到一点不对,伸手一摸,齐落身下一片湿迹。

    将被子一把掀开,他看到了床单被子上的大片湿水,还在继续往外漫延。

    齐落的羊水忽然破了。

    宫缩让齐落疼得面无人色,却仍是抱着云瑶不撒手。云瑶沉声道:“放开,我去叫大夫。”

    “不…不放。”

    云瑶的眉头拧起来。

    他现在连走路都会觉得双腿刺痛,更加无法抱着齐落去找大夫,“来人!”

    “在。”门外守夜的厮应道。

    “去叫大夫,王爷要早产了。”

    “是!”

    这一遭让原本寂静的王府里忽然鸡飞狗跳起来,嘈杂声不断,侍从里里外外的进出准备东西,房里传来齐落压抑的痛呼。

    “先将我放开,”云瑶对他道:“你这样大夫不方便。”

    “不要,”齐落一反常态的固执,仿佛陷入了梦魇,“你会走的…你会走的,不能放。”

    云瑶眉头跳动,眼见大夫在旁边干着急,没办法把他扳成正确的姿势,于是自己直接伸手把环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强硬的用力拽下来。

    齐落却忽然惨叫一声:“不要,别掰——”

    云瑶低喝:“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现在就在这里!我没走!你听大夫的话!”

    忽然早产本就危险,偏偏齐落不配合,几人费了大劲将他的四肢扣住,大夫脱去他的半身衣物,发现他的亵裤已经被血迹和羊水浸透。”

    “王爷,王爷!先听我指示,不要胡乱动作。”

    齐落有些神智不清,仿佛听不到他的话,一帮人折腾了半夜,开了七指,齐落已经气若游丝,整个人都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大夫给他灌了参汤,齐落咽不下去,眼神渐渐的开始涣散。

    云瑶的眉头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见他实在没办法咽下去,干脆取过参汤离开卧房出去,不一会儿再回来时碗里的参汤已经变成了红色。

    大夫犹疑的看了看:“先生,这……”

    云瑶眼也不眨,仰头将参汤一口含进口中,随后弯腰堵上了齐落的嘴唇,将那血腥气浓郁至极的参汤全部渡到了齐落嘴里。

    齐落不咽,他逼着齐落咽下去,力道不的掐住对方的下巴:“听好了,要是你就这么死了,这辈子加上上辈子的账,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死后我们也别重逢,奈何桥一过,以后我们各走各的,再也不要一丁点相关。”

    齐落张了张嘴,空洞的视线渐渐聚焦了一点,开始细微的挣扎起来:“不…不要…”

    “那就给我好好的振作起来,听大夫的指示,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齐落眼角划下一行眼泪,磕磕绊绊喘息道:“……好,云瑶,我……我听你的。”

    折腾了几乎整夜,伴随着断断续续的痛呼和惨叫,那个毫无征兆就忽然早产的孩子终于出生,只是看起来比蘭无忧的女儿还要弱,发出的哭声若有若无。

    齐落已经昏迷过去了,云瑶抱着孩子有些恍惚,他低头用干净的棉布将孩子裹起来,交给了大夫。

    齐落面如金纸,侍从正在处理床上的狼藉,将齐落轻轻托扶起来。

    云瑶只看了一眼,随后划破自己的手指,将那的伤口凑到婴儿唇边,便见那孩子似乎闻到了什么,止住了若有若无的声啼哭,一口含住了他的手指,力道很的吸吮起来。

    这孩子身上有他的一部分特征,天生是白发,瞳仁如齐落的一般黑,其中掺着一点墨绿,色泽幽深,只是虚弱得不像话。

    云瑶的身体伫立在原地,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久到连大夫都觉出了一点异常,这才曲起指节刮了刮孩子嫩红的脸颊,低声道:“真丑。”

    大夫连忙笑道:“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般,等长开一些自然就好看起来了,先生与王爷都是这般天人之姿,想必少爷长大以后也该是一等一的样貌。”

    云瑶唇角的笑意浅之又浅,大夫也估摸不准他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抱着孩子站在原地有些犹豫,因为云瑶根本没有要过来抱抱孩子的意思:“先生,你不过来看看他么?”

    云瑶转头看向被移到另一张床上的齐落:“他怎么样?”

    “王爷年岁稍微大了一些,早产又伤了身体,这几日都要着重注意,可能会落下病根,还需得仔细调养。”

    云瑶听罢低头看了看手指上被自己划出来的伤口,“我知道了。”

    “孩子你安置好吧,等齐落醒了就抱给他。”

    “先生,你——”

    “到时候其他的事情你就不必告知我了,等齐落醒了他自己会安排。”

    “先生?”

    “我可能要先离开几天。”

    “如果有什么事,那就先等我回得来之后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