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迈震惊， 急忙跑过来：“祁老师，您这是做什么呢？”

    祁晞冷笑，“我做什么？你先问问她答应过我什么！”

    孟清让眼神微动， 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样，动作迟缓地转过头看着祁晞， 话却是对周迈的：“你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 直接回T&F。”

    周迈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咬咬牙离开了停车场。

    只剩下祁晞和孟清让的时候， 后者抬起手， 用手背蹭了一下嘴角。

    有道血迹沾在她偏白的皮肤上。

    果然裂了，难怪刚才话的时候那么疼， 但这远不及祁晞冷冰冰的眼神看过来扎进心里疼。

    “晞晞……”

    孟清让一开口就被断， “前面的事你已经骗了我，罢了，我喜欢你， 你也没什么大错， 那我就不斤斤计较好了， 我愿意退一步， 想办法忘掉，反正你人没事， 我最后也肯定要和你好， 既然这样，又何必没事找事对不对？再了，我也想象不来你经历的那些困难和惊险， 可能只是我自己没出息，想多了呢？没事，我努力一点忘了就行， 不记得了，我们就能好好相处，可是今天呢？”

    祁晞死死攥着烧疼发麻的手，胸口剧烈起伏，“今天它就实实在在发生在我面前！但凡你妈那刀准一点，或者你没有躲开会是什么后果？孟清让，你就让我眼睁睁地看着？！”

    祁晞得太急，嗓子里灌了冷风，踉跄着弯下腰咳嗽，一声比一声重，活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孟清让心疼不已，上前一步，想去帮祁晞顺气。

    手还没碰到，被祁晞用力挥开。

    祁晞抓着胸口的衣服，咳得通红的眼睛死盯着孟清让，咬牙切齿地：“你喜欢逞能是吧，那就去，谁爱找谁，少他妈再惹我！”

    “晞晞。”孟清让急了，“我答应过……”

    “我管你答应过什么！”祁晞现在一个字也不想听，“你还跟我发过誓，结果呢？！不照样出尔反尔！”

    “孟清让，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别再逼我难听的话了！”祁晞完，转身就走。

    孟清让下意识要跟上去，想起祁晞最后那句话，抿紧嘴唇，眼看着她越走越远。

    ————

    祁晞回了工作室。

    从过来就开始画图，一动不动地在工位上坐到晚上十一点。

    这个点，工作室其他人早就走了，大楼里的保安正在逐层巡视。

    看祁晞还在，好心提醒了她一句时间。

    祁晞应着，揉了揉酸疼手腕，习惯性去拿车钥匙。

    手伸过去抓了个空，人突然愣住。

    下午那一幕让人不寒而栗的画面再次侵袭了祁晞的脑子，她脱力地趴着桌上大口呼吸，根本没有用，越想忘越记得清楚。

    海齐韵狰狞的表情，孟清让脖子里的血，车窗上清晰的划痕……

    每一样都像钝刀磨肉，活生生在要她的命，她必须很努力地咬着牙，才能忍着不叫出来。

    现在的每一秒对她来都是煎熬。

    过了大约半时之久，祁晞才勉强缓过劲儿来。

    她在手机上叫了车，起身下楼。

    楼下冷风刺骨。

    周围的店铺早就关了门，冷冷清清得没有一丝人气，只有空荡路边还停了一辆亮着灯的车。

    祁晞随便扫过去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谁的车。

    从下午就等在这里的孟清让看到祁晞出现，立刻从车上下来。

    她身上就一套西装，根本抵不过严冬腊月的冷风。

    换做之前，祁晞看她这样穿多少要骂两句，但是骂归骂，该有的心疼一分不会少，今天她只是冷眼看了一会儿，走过来，一言不发地坐上驾驶位，驱车离开。

    车子驶离带起的寒风从孟清让裤脚钻进去，一并带走了她身上残余的热气。

    “是你叫的车吗？”网约车司机隔着不远的距离喊道。

    孟清让偏头看过去，声音很淡，“不是。”

    司机不知道了句什么，坐回去给祁晞电话。

    祁晞回他，“你随便往哪儿开，开够12公里结束订单。”

    司机莫名其妙，担心是什么新型诈骗手段，没听祁晞的话，只当是自己倒霉，直接点了取消。

    很快，网约车也走远了。

    孟清让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手机也在祁晞车上放着充电，想电话叫司机来接自己都不行。

    若不是连沐安晚上在这一片有饭局，回去的路上看到，明早的新闻可能会出现这样一条——‘震惊！某知名女装设计师露宿街头，原因竟是……’

    “你什么情况啊？”连沐安问，“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不该是软香温玉在怀，跟她拨云撩雨到天明？”

    孟清让偏头看着窗外蒙了一层厚重月色的街景，把今天发生的事如实和她了一遍。

    连沐安听完，真情实感地评价了一句，“活该。”

    孟清让知道，但是……

    “我和晞晞妈妈承诺过，任何时候都不能让她身处危险。”孟清让很慢地。

    连沐安快速看孟清让一眼，没再风凉话，转而问：“那你算怎么办？估计祁晞现在软硬都不会吃。”

    孟清让没想好，除了祁晞，她没追过谁，经验不多。

    上一次也不过是她运气好，不要脸几回，祁晞就心软了，这次肯定没用。

    “要不我给你出出主意？”连沐安问。

    孟清让，“你。”

    连沐安卡住，她就随口一，没想到孟清让竟然真算听。

    想了想，连沐安：“根据我和嘉嘉相处的经验，没有什么矛盾是我躺平了，让她折腾爽快一次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次。”

    “……”

    “停车。”孟清让声音冷淡。

    连沐安闭了嘴，没停。

    不到半时，连沐安把孟清让送到了住处，在她下车之前，正儿八经地：“多在祁晞跟前晃，该关心关心，该话话，该送礼物送礼物，大不再挨几巴掌的事，怎么都比你闷不吭声等着她自己想通了消气得好。”

    孟清让正在低头解安全带，闻言‘嗯’了一声，：“手机借我一下。”

    连沐安狐疑，“干吗？”问完还是解锁手机递了出去。

    孟清让接过来，拨通了祁晞的电话。

    祁晞刚洗完澡，正坐在沙发上用汤圆的肚皮暖脚，看到来电提醒没多想，顺手接通，“喂。”

    那头出现的却不是连沐安本人的声音，“晞晞，我的手机在你车上，现在方便去拿吗？”

    祁晞直接挂断，转而发了条微信给连沐安：【让她给个地址，我叫跑腿送过去。】

    连沐安，“……地址。”

    孟清让静默片刻，下车走人。

    连沐安盯着她看了半天，“唉我……”

    在唐嘉身边耳濡目染的那个‘艹’字没吐出来，突然接到了她的电话，就一句，完就挂，“连沐安，你敢帮孟清让以后就别回家了！”

    连沐安，“…………”她招谁惹谁了？？？

    ————

    第二天刚上班，周迈收到了跑腿送来的一个纸盒，里面放着孟清让的手机和一张便签：【孟总的东西，烦请自己收好，别随随便便给别人添麻烦。】

    落款是个龙飞凤舞的‘祁’。

    周迈读完留言，忽然觉得这手机沉甸甸的，不知道该不该给孟清让送进去。

    正犹豫着，桌上的内线响了，“今天上午十点，我和向停会同时在微博更新解除婚约的声明，让人随时盯着。”

    周迈正色，“是。”语毕，看到桌上的有机，试探着补了一句，“孟总，声明您是想用电脑发，还是手机发？”

    “……”

    另一边，祁晞正在主持每周例会。

    工作室成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因为有言之问等人的宣传和祁晞  杨怀宇几人的名气，主动找上门来的单子比预期多出不少，相较于现阶段的人员配置，每个人分到手的工作量有点过度饱和，但就工作室现在的规模，想马上招到能力出众的设计师，还是有一定的困难。

    例会结束，秦莲舟叫住祁晞：“明晚是建筑装饰行业协议一年一度的年终酒会，你不是收到邀请了吗？去看看，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祁晞惊喜，“我差点把这件事忘了！你和我一起？”

    秦莲舟笑笑，语气稍显疲惫，“让老杨跟你一起吧，我晚上回家。”

    祁晞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事？看你最近经常回家，精神也不太好。”

    秦莲舟抿了抿嘴唇，声音很低，“前几天我喝了酒，妹解我衣服的时候被我妈看到了。”

    祁晞语塞，一个户口本上的非亲姐妹那也是姐妹。

    这件事的性质太严重了。

    “你安心处理家里的事，工作室这边不用管。”祁晞沉声。

    秦莲舟‘嗯’了声，：“阳历年过了，我可能就回梵石了。工作室这边的事情已经理顺，你和孟清让也重新在一起了，我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

    “莲舟……”祁晞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了一句，“谢谢你。”

    秦莲舟，“朋友之间，哪儿来这么多客气的话，走了。”

    祁晞，“嗯。”

    祁晞静静地看着秦莲舟离开，忍不住叹了口气。

    感情的事，为什么就没有一件是顺利的事？

    祁晞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去而复返的范盈一脸八卦地走进来：“你前任是不是还对你念念不忘啊？”

    祁晞怔愣半天，反问了一个字，“嗯？”

    怎么感觉范盈知道些什么？

    回来之后，她应该再没对范盈过自己和孟清让的事才对。

    祁晞疑惑。

    范盈直接掏出手机给祁晞看，“你前任发微博和现任分手了。”

    祁晞平淡的目光轻轻一震，接了手机过来。

    声明很简短：【他很好，却难成心中所爱，与其相敬如宾，不如各自安好。】

    “你觉得这声明什么意思？”范盈问。

    祁晞把手机还回去，声音淡淡，“什么什么意思？”

    范盈，“这么好的男人都成不了心中所爱，那还有谁能？”

    祁晞皮笑肉不笑地反问：“谁呢？”

    “叩叩！”前台的芽突然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待两人看过去，芽笑容灿烂地对祁晞：“祁老师，有人送花给您。”

    一大束玫瑰，芽抱了满怀。

    祁晞眉心微拢，“谁送的？”她不记得身边有关系近到可以送这种花的人。

    芽吃力地往上抱了抱，：“哎呀，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我来看！”范盈兴致勃勃地跑过去接了花，等芽揉着酸疼胳膊离开，立马关上门，拿出里面的卡片来念，“晞晞，早上好。落款，让让。”

    范盈眨眨眼，意味深长地：“哦，你前任是不是叫孟清……”

    ‘让’字没出来，花被祁晞冷着脸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