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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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非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有多么侮辱人, 可被郁青用目光盯住后,喻劲却莫名有一种快感。

    ——被郁青全身心强烈注视的快感,漆黑的眼睛里只印刻着他。

    比跟其他女生拥抱的酥麻感还要令他愉悦。

    郁青:“滚。”

    仓鼠发出滋滋滋声音, 喻劲扭过头,它似乎是在抗拒烟味,盯了他一阵, 喻劲坐起身,坐在沙发边, 按灭烟头, 试图伸手逗弄逗弄它, 仓鼠却恐惧起来, 差点咬他一口。

    把他当成了陌生人。

    “玩意儿。”

    喻劲缩回手, 决定耐心地跟它慢慢培养感情,确保这回不会再吓死一只仓鼠。

    人年少时犯过一回错也就罢了,不能再犯第二回。

    隔日,下班前半个时, 郁青收到一条微信。

    喻劲:游泳、网球、健身馆、羽毛球, 选一项。下班后我带你去。

    郁青:“……”

    郁青:我很忙。

    喻劲:再忙也不能忘记锻炼身体。选一个, 不然我骚扰你。

    郁青:“……”

    看来他的确是被敖长风的死刺激了, 可敖长风是意外事故, 并不是人家没锻炼或者胡吃海塞。

    郁青的好处是很少做无用功。

    郁青:网球。

    喻劲:(OK)。

    下班, 喻劲带郁青去商场吃饭, 吃完直奔楼上现买运动服, 直接换了出来。

    再去旁边大学体育馆。

    从南门开车进去, 迎面就是游泳馆,建得像水立方,水蓝色魔方结构, 进出的人很多,络绎不绝。

    再往前才是室内网球馆,有点破旧,里面的人不多,大部分是男生在玩,跟隔壁成鲜明对比。

    “怎么样,要不要去游泳馆?”喻劲故意开玩笑。

    “不。”

    身后有男生对郁青:“同学,让让。”

    从他们身边走过。

    喻劲扭头,室内篮球场是银色的顶,灯光反射出来偏冷,郁青穿纯白两件套,头发跟平常一样披散着。

    短裤短袖装扮。

    她很少穿这种过于青春的衣服,也因此,格外有反差感,露出的胳膊、膝盖和腿都白皙异常。

    皮肤瞧过去光滑洁净。

    侧面看眼睛,鼻头,嘴唇都有圆润的弧度,反而没有正面那么清冷,相反,还有点可爱。

    的确,跟刚进学校的大学生没两样。

    “我去付押金和租拍子。”喻劲,走去前台。

    前台姑娘忙忙碌碌,敲着键盘开口:“不是本校学生的话。场地一个时一百元。单副球拍押金五十。”

    喻劲慢慢挑了下眉尾:“我看起来这么不像你们这个学校的学生?”

    前台姑娘愣了愣,这才抬起视线量了他,而后不好意识地挪开:“……也不是。”

    郁青站在不远处。

    喻劲长得好看,少年时像是漫画里出来的矜贵公子哥,不过此刻,他更多是成熟男性的气质,仍然是招女生的类型。

    前台姑娘跟他聊:“那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还是交换生?”

    “抱歉。跟你开玩笑的。都不是。”

    姑娘:“……”

    郁青:“……”

    前台姑娘居然没生气,反而低头微微红脸。

    也许因为喻劲放松跟人话时的姿态,有时格外撩人。

    喻劲走回郁青旁边,郁青:“别随便捉弄别人。”

    “你吃醋了?”

    “我不喜欢。”郁青直接。

    喻劲解释:“谁让她看都不看,直接默认我是社会人士?”

    “你难道不是吗?”郁青无情戳破。

    “外表看起来,你是女大学生,我是社会人士,我可接受不了。侮辱性极强。”

    “……”郁青真的有时候,不太想跟他话。

    开始网球。

    喻劲站在偏里侧的位置,郁青靠近场地中央,活动空间更大。

    “准备好了吗?”喻劲发球。

    “嗯。”

    喻劲兴趣广泛,大学时就常出去玩,登山、滑雪、攀岩、开游艇,国外自由行……等等,网球对他来,驾轻就熟。

    只是,最近用鼠标多,手腕居然僵硬了,没以前那么灵活。

    得几把才能灵活起来,不过刚开始几把,郁青就已经喘气。

    “还好吗?”喻劲笑着问,还不来锻炼,体虚成这样。

    郁青掐着腰,隔了会儿才回答:“没事。”

    “没问题的话,我就继续发球了。”喻劲故意,脑中想发个力气大的球来试试手感,真的的时候,还是刻意来了个切削,好接。

    郁青拍了回来。

    喻劲跑几步,再拍回去,很快上手并掌握节奏。

    与之相反,郁青是最开始还好,接下来便显得有点疲于应对。

    喻劲扫了眼墙上时钟,晚上七点四十,刚开始锻炼的确会不舒服。

    到八点结束。

    郁青有点累了,才开始几分钟。

    明明知道对面的喻劲放缓了,可她就是跟不上。

    不仅是跑,还是跳,还是挥舞球杆。

    之所以选网球,是因为她大学选的就是网球课,还拿过高分。

    这会儿已经生疏到可怕的地步,不仅如此,快速的失力感,更是让人觉得身体既沉重又悬浮,仿佛上半丨身和下半丨身是勉为其难拼凑而成。

    喻劲瞧出她的状态,边还能边中气十足:“要不要歇会儿再继续?”

    “不用。”郁青回绝。

    那就继续。

    郁青换了种方式,太远的地方也不跑去接了,免得疲于应对。

    只固守自己某片领域。

    盯准喻劲的发球,挑好的球接。而轮到自己发球,要么专门内侧球,要么专门往外。

    喻劲弯唇,还真把这当比赛了。

    真可爱。

    严阵以待,可惜郁青技术上是个好对手,体力上却完全跟不上。

    喻劲手感越来越好,简直意气风发,郁青却像个老太太般,动两步就要喘一喘。

    才十分钟,体力彻底耗尽,她连球都有点捡不动,面色潮红,呼吸声重而急促。

    喻劲走过去:“还好吗?”

    “嗯。”郁青双手扶着膝盖,勉强点头。

    喻劲见她这种姿势微微露后腰,伸手将她衣服往下拉了拉,站在旁边,等她恢复体力:“你太久不运动了,第一回都这样,慢慢就好。”

    这种道理,郁青知道。

    不过人知道自己身体差,跟发现自己球十几分钟就会累的真实体验感完全不同。

    过于直观。

    喻劲故意开玩笑:“下次还选网球吗?”

    郁青没吭声。

    “要不要我扶你回去?”

    “不用。”

    “那背你呢?”

    “不。”

    “抱你?”

    郁青用一个白眼赏赐他。

    喻劲笑得不可遏制,郁青实在太可爱了。

    每天都是:不,不,不,不。

    像只布谷鸟。

    慢慢地她似乎要站起来。

    喻劲想搀扶她胳膊肘,郁青却只稍微借用他手腕的力量,支着自己站起身。

    她总是很习惯不接受别人帮助,因此高冷有余,亲近不足,像朵非要在悬崖峭壁独自盛开的玫瑰。

    喻劲目光中柔柔地装着他:“我送你回家,这下总可以吧。”

    两个人是在商场直接换的运动服,上班时的衣服就放在车后座。

    郁青浑身都是汗,想早点回家洗澡,喻劲也算蹭个澡回去,大咧咧跟着郁青进了住处。

    回来后,郁青拿东西直奔浴室,喻劲开了电视,坐在外面等。

    刻意用电视分散注意力,耳朵还是没忍住去听淋水声,以及想象了下。

    水声一直有。

    是淋浴。

    忽然间,浴室里咚一声,像是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喻劲愣了秒,连忙调音量:“郁青。”

    没有人回答。

    喻劲放下遥控,他走到浴室前,敲门:“郁青。”

    仍然无人回应。

    “郁青。”

    “郁青!”

    喻劲拧了下,门没有锁。

    也许会重复上次闯进郁青泡澡,搞得接下来郁青找阿姨拿了备用钥匙,连房门都直接反锁,可——

    喻劲还是闯了进去,郁青晕倒在瓷砖地面上。

    等郁青醒过来,并没有几分钟,她应该是热水开得太大,水汽多,造成短暂缺氧眩晕。

    “还好吗?”喻劲坐在床边。

    “还好。”郁青恢复神志,意识到自己躺在床上。

    联系之前眼前一黑,能猜出是喻劲把她从浴室捞出来。

    “可把我吓死了。”喻劲,语调倒也没很沉,“只是带你出去了回网球,不用这样恐吓我。”

    郁青没吭声。

    喻劲也发现自己的笑话并不好笑,起码想逗笑的对象没反应。

    他伸手给她提提被单。

    郁青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全丨裸的,喻劲假装没发现她突然光丨裸的那种神态,回头起身从保温箱里拿了盒灌装牛奶:“要不要喝点牛奶?”

    郁青接过。

    扭头看了眼旁边电子显示屏的时间。

    “怎么,在估算时间,担心我趁你晕倒时,对你做了什么?”喻劲今天一直在开玩笑。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差不多该回去了。”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开车回去十点。洗澡睡觉十一点。明天要上班。

    “逐客令下得真快。不过在你晕倒时,我的确对你做了点什么。”

    郁青等着他。

    “帮你擦干身体。”喻劲。

    “……”

    郁青知道今天喻劲很快乐,从他一直在调戏她能感觉出来,她没有笑,而是阖下眼,过了良久后才:“喻劲,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少年时的喻劲和现在的喻劲像两个人。

    郁青被人叫“同学”,除了长相也是因为她的气质跟过去一脉相承,变化有但不大。

    喻劲却不是。

    以前他像个骄矜的贵公子,高高在上,玩车,处女朋友,很随意,自视甚高。

    譬如他今天在体育馆调戏前台妹妹,让郁青不由得想象,他大学时是否就是这样的,调戏别人而不用情。

    可是从某个时刻开始,喻劲变了。

    会表示关心,会刻意表达在乎,以及照顾别人。

    “变什么?”

    “成熟。”

    喻劲笑了笑:“也许是某次回家,突然听到你跟我哥要结婚的时候。”

    “伤害了你吗?”郁青第一次主动问他这件事。

    “不是。”

    “是我发现你们都很脆弱。我妈、喻深,还有你,脆弱到如果我不介入,你们会永远这么走进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