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二合一)
宁扶沅舔了舔尖牙, 一脚踹开巨石,单手将那浑身是血的人拎起来。
“你做什么!我堂堂……正道弟子,便是你将我杀了……”
话音未落,路无道的话便一团腥臭的棉布, 堵塞在了唇齿间。
那温热湿漉, 冲天扑鼻的血腥味, 险些没让路无道当场吐出来。
他努力想看清楚自己口中被这妖女塞了什么,可惜下一秒, 不等他闷声剧烈嚷嚷,他双眼也被蒙住了, 连带四肢一起被束缚住。
路无道只感觉自己被人轻飘飘地拎了起来, 自黢黑的林间快步穿过。
不等他疯狂挣脱,成功逃离,他便敏锐察觉到, 耳侧的风愈发剧烈了, 裹挟着浓重的煞气,简直能将他整个人掀翻。
人在双脚落不着实处时, 总是不可抑制地失去安全感。
便是他心思再坚定,也不免在半空中扑腾了几下。
一直到了这片山的尽头,再无枯枝沙沙摩擦的凄厉低鸣, 只剩下飓风刮过狭窄深谷,反复在崖壁上碰撞的剧烈嚎叫。
路无道咬咬牙, 几乎已经肯定, 自己要被那妖女丢入邪魔肆虐深崖底了。
他在心底暗恨, 只是可惜, 他还没来得及, 把魔尊已入秘境的好消息, 传回去。
路无道几乎已经做好必死的决心了,下一秒,他口中的腥臭棉布却被人拔了。
那少女绮丽慵懒的嗓音,自头顶响起。
“别乱动啊,现在你脚底呢,就是悬崖,掉下去会马上被邪魔撕碎,化为齑粉。”
被邪魔撕碎是个什么样子,路无道在秘境里呆了这么久,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他没控制住浑身一颤,却还是努力梗了梗脖子,尽量做出风轻云淡的样子:“修仙之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岂会怕区区邪魔……”
“啊,这样。”话音未落,便被宁扶沅挑眉断。
路无道清晰感知到,拎着他领口的那只手,应声轻飘飘地松开。
脚下骤然踩空,四肢又被束缚,路无道瞪大双目,来不及念飞行诀,便笔直地往下坠落。
他双眼被捂着,看不清悬崖之下的情况,但只用听那擦着耳畔而过的凄厉风声,便不难想象,脚下是怎样一个万魔横行的恐怖盛况。
路无道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感知到心底的惧意。
他呼吸愈发急促,想着这么多年来,自己好容易才积攒下来的稀宝,就等着有朝一日出秘境,回玄天宗了,能一跃成为人上人。
谁曾想到……
想到这儿,路无道心底渐渐腾起一股悔意。
他就不该因为急于求功,早早在那姓嵇的面前暴露。
就该一拿到他行迹诡异的证据后,就先回去禀报师祖。
不过瞬息的功夫,路无道已经因为悔恨而胸膛起伏,他不甘心地想再调动丹田内稀薄的气息,企图再拼劲最后的力量搏一搏。
下一秒,他后脖颈却重新被什么东西咬住,路无道头皮发麻,几乎以为是遇到邪魔了。
那东西却带着他骤然腾空,回到了崖边。
宁扶沅瞥了眼脚边瘫软如死尸的人形,再望向瞪着圆溜溜双眼,昂头求夸奖的白蟒。
她满意地摸了摸嗷嗷待哺的蛇头。
“干得不错,回头加鸡腿。”
她踢了脚路无道,漫不经心地微微一笑:“怕什么。”
“又不会要你的命。”
“本尊只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你要是答对了,可以放你一命。”
路无道勉强起精神,被蒙住的双眼迟钝地慢慢聚焦,他不会相信这喜怒无常的魔尊,因而只压着心底的颤意,抿口不言。
宁扶沅也不急,抱着胳膊,神色慵懒:“你要不答也没关系,反正跟你接头的那个也抓到了,他倒是乐意得很。”
“刚好本尊的蛇食不果腹了。”
“便让他带着你这批货物,回去邀功,拿你喂蛇吧。”
路无道眉心一跳,陡然抬头,企图隔着一层黑布,看清楚那魔尊的神色。
“你不救那些外界的人?”
宁扶沅挑挑眉,似是奇怪:“你们抓的这些人,基本是妖界的,本尊向来不喜妖鬼,他们死活,关我何事?”
路无道突然想起,那个跟他们合作,名为言星的女人,她当时专门了,会专门给他们送妖鬼来,让他们暂时别魔修的主意。
莫非,就是因为她知道,出事的是妖鬼,魔尊不会插手?
他心思百转,终于松口:“你……要问什么?”
宁扶沅微微一笑:“很简单的问题。”
“你们是何人?如何开的此秘境?”
路无道心底一松。
搞了半天,嵇无泠那子,根本没告诉魔尊,他们的身份?
看来这魔尊,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那言星,魔尊虽然修为莫测,却不谙世事,极好糊弄,果然没错。
路无道算先拖时间,没忍住勾了勾唇角:“我们其实就是从上古留下的,于此秘境同生……”
话音未落,他肩膀便是一阵剧痛,应该是被那灵蟒把肩胛骨,咬了个对穿。
宁扶沅踩着他血淋淋的肩胛骨,赤眸饶有兴趣地挑起:“错了。”
“你那接头人,交代的是,你们乃正道人士,千年前入秘境。”
“想好了再答,你还有一次机会,错了,便直接喂巨蟒了。”
路无道心头一跳,想着此次跟他接头的人,应该是出自浮山,多半是个贪生怕死的。
莫非他真什么都交代了?
要是自己咬口不答,死于此处。
那浮山的却一个劲交代完,趁机拿好处,他就是变成鬼也不甘心。
宁扶沅可不给他机会多想,很快继续下一个问题。
“你们出自正道哪个宗门?”
这个问题,不算什么秘密,便是嵇无泠那子也知道,路无道犹豫地开口:“是……玄天宗。”
“答对了。”宁扶沅放下脚,勾起唇角,眼底滚动的赤红色愈发浓郁。
“接下来,游戏升级啦。”
她托着下巴,微微一笑:“后边的问题,有你那接头人回答过的,也有他没答过的。”
“要是他答过的,你答得不一致,你死。”
“要是他没答过的,你答了——回头他跟你答案不一致,他死。”
宁扶沅声音放低,犹如鬼魅,像是要散入风里:“好好,回答啊。”
路无道心跳如雷,这个意思,他是不是有机会,坑那浮山的一把?
他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从一开始,持着怀疑谨慎的态度,逐渐步入宁扶沅设置的规则里了。
宁扶沅不耐地断他:“下一个问题,你们何时勾结到言星,试图从外界开秘境封印的?”
“约莫,三百年前。”
“对了。”
路无道提起的心脏一紧,言星身上被师祖下了生死蛊,只要她敢泄露半点秘境的事情,必死无疑。
因而不可能是言星告密的,所以,真是那浮山的交代了?
宁扶沅隔着一层黑布,清晰将此人惊疑不定的神情收在了眼底。
她眯了眯眼,加快速度:“下一个,封印松动后,是谁,将此秘境里的上古邪魔,放出去的?”
“浮山!就是浮山!他们专门驯化邪魔的,同邪魔立下契约。如此,只要邪魔在外界吸食到精魄,浮山的人也能相应增长修为。”
宁扶沅摩挲着指尖,垂下眼眸,眼底神色莫辨:“嗯,这个问题,没问过你那接头的。”
“下一个,你们同玄天宗,现在还有联络?”
路无道一怔:“没有……”
“错了。”宁扶沅随手一勾,那白蟒便迫不及待地从路无道腿上,撕下一块肉来。
“啊!!!”
像是没听见路无道凄厉的惨叫声,她微微一笑:“没有机会了。”
路无道心口一提,忍着头顶涔涔的汗意,将这妖女骂了千万遍。
“下一个,”宁扶沅笑容骤然收敛,嗓音里带着几不可查的煞气和凉意,“嵇无泠从前在玄天宗,师从何人?”
“他?这……我真不知道,他应该是个外门弟子,估摸没有师父。”
那逆徒,果然是玄天宗的。
宁扶沅眯了眯眼,她几乎没有停顿,直接下一个:“那只能起死回生的上古灵兽祥瑞,在何处?”
这问题转的,路无道险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顺着她的话开口:“还没找到……”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了什么,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这可是当年,师祖“飞升”失败,带他们一千弟子入秘境的最主要原因。
怎如此轻易,便被他透露了?
宁扶沅只从他的话里,便确认了两点。
此秘境里,果然有灵兽祥瑞。
——正道这群蠢货,还没有找到。
她满意地弯了弯唇角,淡淡地瞥过地上因为害怕,而浑身发颤的玄天宗弟子。
“答得不错,便将你喂蛇吧。”
“你!”
可惜灵蟒还没来得及欣喜地动作,就被人攥住了尾巴,宁扶沅身后很快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嵇无泠攥着蛇尾,往身后一收。
幽深的黑眸似有似无地掠过蛇头,本来垂涎三尺的灵蟒了个激灵,蔫蔫地收回脑袋。
嵇无眼底很快恢复常样,转身无奈地对宁扶沅叹息一声:“师尊,灵蟒食草为生,这样喂下去,它迟早要吃死。”
灵蟒瞪大眼睛,连连摇头。
胡,它根本不吃草!
它试图从嵇无泠背后探出头,引起宁扶沅的注意。
可惜宁扶沅全然不了解灵蟒的习性,只是拧了拧眉,很快就被嵇无泠的动作,转移开注意力。
宁扶瞥了眼踩着枯枝,快步踏风而至的少年。
目光在他额角,鲜艳的血窟窿上顿住,眼底迅速聚起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戾气:“谁干的?”
嵇无泠没答,先瞥了眼地上蜷成一团的人,压低音量:“师尊,这人还不能死,但也不能放回去。”
他本想告诉宁扶沅自己前去探的结果。
不想下一秒,她却蹙眉凑上前,伸出食指,将他额间的垂发,缓缓撩开。
幽冷的气息铺天盖地,几乎压着他,嵇无泠呼吸一窒。
宁扶沅可没留意到他的神色。
她赤眸滢透,表情认真,正要割破掌心,将自己的血覆上他的额角。
嵇无泠却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及时攥住她的手腕。
“师尊,不可。”
宁扶沅不悦地挑眉瞪他,却听他低声解释。
“这是我自己刺伤的。”
着,他还撩起长袍,让她看了下自己掌心,手臂,肩膀,和其他位置,各种深浅不一的伤痕。
有的像爪印,有的像剑伤,不少还冒着黑雾。
还真像那么回事。
见她冷着脸,定定地盯着那些伤,似是不高兴的模样。
嵇无泠心脏却莫名发软,像被糖渍浸透过一般,他没察觉自己嘴角弯了弯,音调愈发轻了:“师尊放心,都是看起来严重的伤,不伤及经脉……”
话音未落,宁扶沅突然伸手,朝着他胸口用力一按。
“咳咳——”嵇无泠一时不查,脸色骤然发白,口齿中涌入浓重的血腥味,他竭力抑制,才不至于喷出来。
宁扶沅抱臂,摩挲着掌心里湿黏的鲜红血渍,面无表地盯着他左胸口黑袍颜色濡深的那一块,似笑非笑:“是不严重,可惜没把心脏一剑贯穿了。”
“本尊救回来的身体,你倒是狠得下手。”
“那路无道送了消息回去,此次前来接应的人尤其多。”嵇无泠心头一跳,调理了下内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他试着微微笑,却并不敢直视宁扶沅灼灼的视线:“师尊,入歧不弄出点伤来,他们必然会怀疑到我头上。”
宁扶沅掀了掀眼皮,嗓音凉得像包了冰:“怎么,你还算回去?”
“我确实想回去。”
在宁扶沅气极反笑前,嵇无泠抬眸与她对视,快速开口:“师尊可曾听过,灵兽祥瑞?”
“祥瑞兽乃神之坐骑,在最后一位神陨落后,祥瑞兽吞食了他的神丹,拥有了半神血脉——因而,它的兽丹,可令凡人长生不老,白骨起死回生。”
“正道这群人入秘境,便是为了找祥瑞兽。”
“他们找了上千年,将整个秘境里的上古遗宝,珍兽奇草都掘翻遍了,直到最近,才有了那只祥瑞兽的消息。”
顿了顿,嵇无泠黑眸如漆,微笑着循循善诱:“据祥瑞兽浑身披鎏金,头顶若焰火,四蹄踏垂云,乃世间少有的貌美,师尊就不想抓回去,收藏起来?”
“找祥瑞兽?”宁扶沅这次却没被他带着走,她赤红的双目微眯,“你想长生不老?”
“不是我想,那祥瑞兽有半神血脉……罢了,师尊便当是如此吧。”嵇无泠怔了怔,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底却没有半丝笑意。
宁扶沅总觉得他的神情有几分奇怪,但她向来对人的情绪不敏感,因而只是舔了舔唇角,嗤笑一声:“六界都知魔界诞于望墟渊,这里的秘境,都是本尊从前懒得找的。”
“来本尊的地界偷东西,就看他们有没有这能耐了。”
她重新审视了眼自己这位不太寻常的徒弟,挑挑眉。
“你如今,在那群正道伪君子里,混得如何了?”
“其他倒好,但关乎这祥瑞兽的,我暂时接触不到。”嵇无泠并没有明显自己的“假身份”,“所以,我想继续试试。”
宁扶沅想了想,没怎么犹豫便同意了。
脸上的不高兴却丝毫没有掩饰:“既然你想送死,本尊也不拦着。”
“为师便去找那劳什子扶桑树,解开封印,修为恢复……”
她烦躁地踹开挡路的灵蟒,踩着咔擦作响的枯枝,快步离开,声音的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到时候再捞你。”
嵇无泠一怔,心口像是揣着一团滚烫的火石,让他因为煞气入体而产生的冷意,全数驱散了。
他抚着压不住上扬的唇角,从储物袋里,寻了颗假息丹,喂给路无道,让他彻底陷入昏睡状态。
而后快步追上去。
宁扶沅不知心底那股乱窜的烦躁感从何而来,只一心想丢开身后追着的脚步声。
偏偏去那篝火燃烧的空地,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直到重新抵达那一处空地,身后的脚步声才总算停歇了。
“师尊,接头那群人发现不对劲,马上就要过来搜山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最好快些走。”
那路无道抓了这么多人,他们不可能全都一起带走。
储物袋能装的活人数量又有限,最终,嵇无泠便将路无道派去埋伏的那些人全处理了。
被抓的妖鬼,则只带了乐遥遥,其余的都暂时找空树心塞进去了。
宁扶沅正拎着乐遥遥,端详往哪个方向走,就听见身后传来幽幽的脚步声。
“其实,”嵇无泠立在她身后,鸦睫微闪,声音低得几乎要被风吞没,“也不是只有找扶桑树解毒,这一种法子……”
宁扶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她拎着乐遥遥走了好几步,才陡然止步。
回头似笑非笑地上下量他:“怎么解毒?”
“我之前发现悬蓐山半山腰,有一隐秘的洞穴,洞中有一天然暖池,”嵇无泠轻咳一声,不去和师尊的视线对上,“适合解毒和……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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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扶沅还是带着乐遥遥去了嵇无泠口中那洞穴。
主要是此处隐蔽,倒不是为了双修解毒。
那洞口悬在崖壁上,狭窄得仅容一人矮腰通过,进入的路狭窄如羊肠,行走艰难。
进去了倒是很宽。
一直走到山的腹心处,才见到嵇无泠口中那座暖池。
暖池不大,烟雾缭绕,水色呈靛蓝,却清澈透明,可见池底缓缓冒出的泡。
宁扶沅瞥了眼身后默默跟进来的逆徒,陡然止步:“你不过来此秘境数日,怎就刚好发现了这地方?”
嵇无泠轻咳一声:“机缘巧合。”
“师尊,我刚刚的是真的。”他瞳眸干净漆黑,看起来再认真不过,“那捕魂花毒性极大,若不在七日内彻底根除,会彻底扎根经脉,再无法修行。”
“而扶桑树的具体位置,却无人知晓,如今我不得不离开,师尊修为被封印,还要拖着那不清醒的九尾狐妖……”
宁扶沅挑挑眉,断他,似笑非笑:“你的另一种法子,便是本尊那日醒来时,你做的那般?”
嵇无泠黑眸瞬间不再平静,他耳垂快速染上绯红,嗓音有些干哑:“是,那是为了,将毒素转移到我身上。”
“师尊不必担心,我来这里后,吞噬了不少邪魔丹,已能将煞气和阳气彻底融合。” 嵇无泠顿了顿,“我也服用过扶桑树根,这捕魂花对我无效。”
放下那些旖旎杂思,这确实是他更希望的法子。
但自那日他强入魔尊寝宫后,师尊对他的态度一直不明。
嵇无泠见宁扶沅一直背对着他,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准备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此暖汤应是上古遗留,有治疗作用,师尊先泡着。”
不想刚转身,他的脚腕却猝不及防被人扣住。
宁扶沅手上一使劲,陡然将人扯入烟雾缭绕的暖池里,砸起的水花,迅速将四下地面湿。
他已湿漉漉地浸入水下衣袍在靛蓝的水纹间晃荡,连身上的血色,都沁出几丝。
她却犹立在池边,宁扶沅抱臂,居高临下看他,赤眸涌动,恍若妖媚。
端详了他狼狈的样子良久,宁扶沅总算似笑非笑地开口:“急着跑什么。”
她指尖几乎只略微一勾,她身上沾了灰尘黑气的深色外袍,就陡然落地。
而后,宁扶沅一脚踩入水中,快速俯身而至,掐住他的手腕。
他惨白的面孔因为热气的熏陶,变成浅浅的潮色,呼吸一点点染得急促。
宁扶沅按住嵇无泠的源源不断冒血的胸口,挑挑眉,表情认真地开口:“你这浑身是伤的,确定还有力气?”
“不若还是你先养好伤,去偷些扶桑树根回来……”
“不用,我可以。”嵇无泠哑声快速断。
他闭了闭眼,嗅着幽命花的冷香,颤着指尖快速自水下抱住她,缓缓寻着位置,找过去。
一回生二回熟,那种无法言禁忌感,早已被其他思绪断。
嵇无泠定定地望着她那绮丽鲜艳的唇色,脑中逐渐变得浓稠模糊,以至于丹田处,因为情蛊疯狂作祟,而引发的五脏六腑剧痛,都麻木了。
宁扶沅却不耐烦了,她反手快速抓住他的后肩胛,却不甚触碰到了一块粗粝的痕迹。
她摩挲了下那道清晰的疤痕。
上次不清醒,没察觉,他身上的旧伤,居然真不少。
所以在正道时,是真的经常被虐待?
宁扶沅眯了眯眼,正要开口,身下却陡然一软。
“唔——”她脑海中一颤,似有火花迸射,没忍住错了错双脚,想将他赶开。
“师尊,不要走神……”他终于尝到那肖想已久的唇色,嗓音含糊不清地开口。
他抬头微微一笑,想看清她的表情,漆黑的瞳眸,清亮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