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宜以为这日子经历的意外已经够多了,没想到今晚又来了新的“惊喜”

    程溯竟然是梁展展的哥哥？

    那位她常挂在口中，又凶又狠的哥哥？

    路知宜愣怔看着突然出现的程溯，思绪再度扰乱。

    但大概是近面对的冲击太多了，她只是稍稍错愕了几秒便接受了这件事。

    甚至还很快想通了一之自己没想白的问题。

    比如,程溯既然不是老师,为什么会穿成那样出现在校园里。

    现在才恍然,应该是去帮梁展展见家长而已。

    路知宜轻轻在心里自嘲,不知是感叹自己错认的愚蠢，还是老天荒唐的安排。

    程溯和池锐的到来让包厢气氛高涨。

    毕竟一位是梁展展口中常提的哥哥，一位是她未来的准男朋友，大家都鼓掌欢迎，好奇地打量这两位帅哥。

    谁也没有现热闹氛围异样色的路知宜和程溯。

    甚至是池锐,表情也是有尴尬的。

    他怎么都没想到,路知宜会出现在梁展展的prty上。

    一分钟之，程溯还在因为联系不上路知宜而心烦,没想到推门看到女孩坐在这里。

    池锐都不能肯定，这对程溯来算不算惊喜。

    梁展展见程溯站在原地没动,上去拉他,“什么呆啊，快坐，我给你介绍！”

    程溯拉着坐在沙侧面，视线却持续落在路知宜身上。

    “这是我同学卢丽丽。”

    “这是我好哥们宋宇。”

    “这是”

    梁展展挨个介绍,到路知宜的时候特自豪地站起来，“接来两位我要特介绍一,嘿嘿。”

    她指着路知宜，“这位是我高三的学姐，国际班的学霸,路知宜姐姐，肤白貌美高智商，在座的单身男士都看着点哈，这才是女级的榜样！”

    旁边的同学热情鼓掌，路知宜却只能尴尬无措地垂着头。

    她能感觉到程溯的目光一直停在自己身上，半分都没移动过。

    赤/裸裸的，目张胆的。

    梁展展跨过去，又：“这位也要隆重介绍，我们高二的化学男成老师！人帅有才还会弹琴，以后等我当歌星了不定还能请成老师来帮我伴奏个曲子啥的，哈哈哈”

    化学男？

    成老师？

    程溯着梁展展的介绍，再去打量坐在路知宜旁边的那个男人，白衬衫，金边镜，和自己相仿的身高——

    他好像瞬间白了什么。

    原来是他。

    自己在路知宜面一直顶替的那位老师是他。

    程溯忽地想笑。

    从没想过还会有这样一天，他能跟这位真的成老师坐在一起。

    而且还是在路知宜面。

    过于讽刺了。

    程溯不动声色地收视线，这一刻，内心平静毫无波澜是假的。毕竟对于路知宜而言，这位成老师才是她倾慕的“主”，而他，得难点——

    一个冒牌货罢了。

    他同时也在想，路知宜不接自己的电话，是因为今晚有这位真的成老师在旁边吗。

    “来来来，以饮料代酒，大家喝一杯！”梁展展这时举起酒杯，“提庆祝我即将成为大星！”

    路知宜：“”

    路知宜不该心软答应梁展展过来，现在让自己处在这境地。

    坐在真的成老师和认错的程老师之间。

    一片喧嚣里，没有人知道她的如坐针毡和芒刺在背。

    “知宜姐，来呀！”梁展展冲路知宜招。

    路知宜勉强拿起杯子起身，但不知是不是紧张地保持了一个姿势太久，突然站立时她双腿微麻，差点没稳住身形。

    还好旁边的成澜及时伸扶住了她。

    “没事吧？是腿麻了吗。”

    “”

    路知宜忙摇头，站后不经意对上程溯看过来的视线，心重重地一跳。

    他也在看她，眸底晦暗不清，情绪难辨。

    可只是一便又移开了目光，转去看了处。

    在场所有人这时都站了起来，热闹地举杯，唯独程溯坐着没动，面无表情地捧起杯子喝了一口又放。

    梁展展无所谓地摆，“管他，我哥这样，拽得要死，谁都爱答不理的。”

    路知宜在耳里，不敢表露出什么，心却扑通跳得厉害。

    举杯结束，大家坐位置上，梁展展又坐到路知宜身边，“知宜姐，你和成老师喝一杯吧，嘿嘿，我可是为了你特邀请的他哦！”

    这一句“特邀请”，差点让池锐刚喝去的饮料又喷出来。

    一个姓成，一个姓程，池锐再迟钝也认出了这位成老师的身份。

    他也早看出了程溯竭力克制的情绪，偏偏梁展展还在这火上浇油。

    池锐赶紧暗示梁展展：“你不是要唱歌的吗？现在去，快点。”

    “急什么，喝完这杯再去嘛！”毫不知情的梁展展积极撮合起了路知宜和成澜，“成老师，我知宜姐可是很喜欢你的哦，那天毕业演出她还问我要荧光棒给你捧场。”

    毕业演出？

    程溯出端倪，皱了皱眉，蓦地想起路知宜放假那天的不对劲，早上还高高兴兴地去学校，晚上见面却欲言又止，言语奇怪。

    原来她早知道了

    却没有拆穿自己。

    程溯这边心情陷入复杂，那边的成老师却主动对路知宜端起了酒杯：

    “你好知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磕到了磕到了！”

    “喝一杯喝一杯！”

    没轻没重的孩子们起着哄，梁展展为积极。

    她那天看得出路知宜对成老师的喜欢绝不是单纯的崇拜，她底的娇羞，唇角的轻笑，都藏着炙热的心意。

    成澜的杯子敬到了面，却让路知宜不知所措。

    她应该应他的，至少十七岁的少女心事里，路知宜理想中的爱人是成澜这样，斯文礼貌，温文尔雅。

    可她的命里却意外闯入了他。

    自此，所有理想都成为了另一个无法改变的名字。

    路知宜没有办法坦然地和成澜喝这一杯。

    人或许不了解真相，可她和程溯心里都非常清楚，成澜对于他们之间存在的意。

    她甚至能体会到程溯这一刻的心情。

    虽然还没和他清那事，但路知宜不舍得，也不愿意让他难堪。

    “知宜？”成澜轻轻的声音唤她，“你在走吗？”

    路知宜摇了摇头，微微坐，想找个理由拒绝成澜，一只酒杯忽然伸过来，轻压住成澜杯沿。

    “我帮她喝。”冷淡的声音。

    路知宜微怔，抬眸便看到了站在面的程溯。

    梁展展也愣了，“我靠，关你什么事，你给我坐！”

    程溯一口喝完杯里的饮料，空杯亮给成澜看，而后拉起路知宜，“她还有事，先走了。”

    众人：“？”

    梁展展是莫名其妙，心想哪有第一次见面把人抢走这么离谱的，要起身把路知宜追来，池锐无奈按住她，“姐，你乱点鸳鸯谱了吗？”

    梁展展：“？？？”

    -

    路知宜程溯拉到了门外，没等她话，带进了对面包厢。

    里面空荡荡的，没人。

    连灯都没开。

    黑漆漆的房间让路知宜条件反射地想起了昨晚昏暗的巷子，她有害怕，挣开程溯退到墙边，“你，你要干什么。”

    程溯按了开关，四周的壁灯随即亮起。

    突然有了光，路知宜猝不及防对上程溯视线，又慌乱躲开。

    她的不安和防备让程溯的心针扎一样痛。

    之他们有过那么多美好的瞬间。

    程溯到底还是不甘心。

    他池锐的话，给了路知宜一晚上冷静的时间。今天醒来他在找她，想跟她解释，一直没打通电话，后却在梁展展的prty上看到了她。

    以及那位成老师。

    尽管程溯知道，这一切或许本属于这位真的成老师，可当看到他和路知宜坐在一起，看到他扶她，看到他笑意吟吟地喊她知宜。

    当无数情绪在心中翻江倒海，程溯承认，他接受不了。

    沉默了会，程溯轻轻地吸气叹住，带着几分无奈：

    “知宜，我不会伤害你。”

    这一声“知宜”，让路知宜喉头溢满酸涩。

    从有多心动，现在有多心痛。

    程溯又——

    “我没有想要以老师的身份接近你，骗你。我一开始根本没有在意你认错这件事，可后来当我想的时候，已经不忍心让你知道真相。”

    “我只想你好好考试，受任何影响。”

    “我的确不是什么成老师，也不会弹琴，但从头到尾除了这个身份，我没有骗过你任何事。”

    路知宜低着头，安静了很久才问他，“是吗。”

    “你不信我？”

    的事路知宜都可以相信他，可唯独这一件，她没办法释怀。

    “你有女朋友。”路知宜抬头看着程溯，一字一句：“你很喜欢她，还因为她去找周家二少爷的麻烦，把人按在天台，这不是城东人尽皆知的事吗？”

    程溯：“”

    “没话了吗？”路知宜声音有点闷，酸酸的。

    程溯其完全可以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路知宜，可他不想再给她带来任何压力。

    要接受这样的自己已经很难，如果让她知道，他所做的这一切，昨晚那一场架，甚至将来未知的危险，都与她有关——

    以路知宜的性格，必然会愧疚，会心疼，甚至自责。

    程溯不想她背负任何的心理负担。

    他喜欢单纯干净的她，那丑陋阴暗的事，留给他好。

    程溯顿了顿，坦然否定了路知宜的第一句：

    “我没女朋友。”

    “认识你之，之后，我都没交过女朋友。”

    只需要解释这关键的一件事够了，其他都可以相应带过，她也不会再乱想。

    路知宜怔住，没想到程溯口中出来的和余桐的完全不一样。

    她半信半疑地看着程溯，“真的？”

    “你要是不信，现在可以去问展展。”

    路知宜抿了抿唇，“你的私活，人怎么会清楚。”

    “”

    “知宜。”程溯虽然不想提这，可现在也是逼无奈，“我每天晚上八点要到店里，九点抽空去接你课，送完你再来店里，早上班去洗个澡再送你上学——”

    一口气完，程溯微顿，“我的私活只有你，你还看不出来吗。”

    他语气低，仿若温柔氤氲，让路知宜又软了心。

    尤其是到他每天接送自己的背后竟然藏着那样奔波的疲惫，那点心结是攻陷得无力招架。

    路知宜很乱，不知道要不要信他。

    如果是从的程老师，无论他什么，自己都会无条件地选择相信。

    可现在的程溯她一点都不了解。

    脱那层虚假的身份，他的世界，他真的活，他的一切路知宜都觉得遥远陌。

    她无法将两个人马上绑定在一起。

    却也狠不心割舍。

    良久，路知宜只能先做出让步，“你让我想想。”

    程溯知道这事急不来，接受自己需要过程，逼得太紧，只会让路知宜离得越远。

    “好。”他答应了她。

    “那我先家了。”

    “我送你。”

    “”

    沉默片刻，路知宜没有拒绝。

    程溯走去开门，门刚打开，一个身影没站稳，直直撞了过来。

    梁展展站在门外偷了半天，了个寂寞，但看到路知宜和程溯走出来，她还是不可思议地震惊：

    “嫂子竟在我身边？！”

    池锐站在她身后，用一“她非要来，我也拿她没办法”的看向程溯。

    梁展展这声嫂子叫得路知宜不知所措。

    她垂眸往走，程溯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头看梁展展，里好像在：

    “来再跟你算账。”

    梁展展也了他一个嚣张的：“来啊，嫂子在你敢把我怎么样？”

    路知宜没注意这两人的交汇，她低头默默走在会所长廊里，时不时有服务停，毕恭毕敬地朝她旁边的男人喊：“溯哥。”

    恍惚间，路知宜想起自己曾经幻想过的画面，他走在校园里，学们尊敬地喊他：“程老师。”

    差不多的场景，却是截然不同的人。

    等电梯时，路知宜用余光去看身旁的程溯。

    一身冷黑色，骨相分，额角还有一道细微的伤口。

    优雅，冷酷，温柔，暴力，好像都能矛盾地体现在他身上。

    路知宜闭了闭。

    仿佛一场大梦，梦醒了，世上再没了程老师，只剩面的溯哥。

    -

    开车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话。

    路知宜一直在消化今天两人聊的那内容，视线落在窗外，思绪游离，心不在焉。

    “为什么当时不拆穿我。”等红灯的时候，程溯忽然问她。

    路知宜看着远处一家闪烁的led灯牌，顿了顿，平静地他：“我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道。

    可能是害怕面对，害怕失去，路知宜不清。

    和现在一样，她没有选择离开，也已经是匪夷所思的决定。

    如果有人过去对路知宜，你将来会和城东那位鼎鼎大名的溯哥纠缠在一起。

    路知宜一定会笑，怎么可能。

    她怕这样的人。

    可世事哪有那么绝对。

    她喜欢上了一片海，喜欢泛着温柔波光的海面，当然也包括那不见天日的黑暗海底。

    他是程溯，或是李溯，张溯，又有什么不同。

    名字，身份都可以变。

    可经历的那忆变不了，抹不去。

    终也不过是看她如何抉择。

    忽地想起什么，路知宜悄悄转头，看向程溯的臂。

    昨天受伤的地方袖子挡住，她看不见，只隐约看到一点刺青的端。

    车这时开到了路家墅的区外。

    程溯停拉好刹，看向路知宜：“无论怎样，再不接我电话。”

    路知宜沉默地点头，转身去开门，可搭到开关那里又慢慢停了来。

    她还是没忍住，也放不。

    “你伤怎么样了。”

    程溯微顿，似是没想到路知宜还会关心自己。

    “没事。”他轻淡带过。

    可路知宜根本不信。

    她亲看到那样一把刀扎进去，血流满他的袖口，怎么可能没事。

    “你连这个都要骗我吗？”

    路知宜语气酸涩，好像要哭了一样，这让程溯足无措，马上露出袖口承认，

    “缝了九针，包扎过了，也打了破伤风。”

    “”

    怕得太详细吓到她，程溯又软语气，“真的没事。”

    看着还微微渗出一点血的白纱布，路知宜心里难受极了。

    “那额头上的呢，为什么没处理。”

    程溯额角有一道划伤的口子，这样的伤他根本不会在意。

    可路知宜问，他又莫名出几分私心。

    “我没注意。”

    路知宜没话，吸了吸鼻子，一声不吭地去翻自己的包。

    她包里经常会放几片备用的创可贴，可大概是之用完了，今天怎么找都没找到。

    沮丧时，程溯的忽然伸至，“是找它吗。”

    看到他掌心的东西，路知宜蓦地怔住。

    是自己曾经在他家看到过的，那张粉色花图案的创可贴。

    刹那间，一陈旧的记忆海水翻滚般倒灌入脑中。

    钻豪那晚，他为自己挡的那一臂，他划伤的背，自己不安地给他送去一张创可贴。

    一个个画面如电影胶片，在路知宜闪动浮现。

    可这一切，她竟忘得一干二净。

    甚至还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它困扰，反复猜测程溯心里的创可贴女孩是谁，猜测他们的关系，猜测他有多喜欢她。

    她问了程溯那么多次，他却从没面答过。

    直到这一刻，所有事情才好像拨云见日，归了原本该有的位置。

    “你之，送创可贴给我的女孩才是适合为我清理伤口的那个人。”

    路知宜呆呆地抬眸看着程溯。

    “所以知宜，”程溯声音温和，把那张宿命般的创可贴轻轻包到她心。

    “一直是你，也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