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也不是什么都可有可无的。
宁榕没有话,心里的那团麻线在一片被火烧过的草原上滚来滚去,不心就被残存的草梗钩住绳头,于是剩下就接着滚下去,豁然开朗。
不喜欢吗?
想要师妹好,应该是结果。
因为喜欢,所以想要她好,所以愿意包容她的脾气。明明从一开始就了,师妹不一样。
师妹和其他人不一样。
宁榕回头看了一眼素渺,不知道怎么。
虚昭涵坐在椅子上,眼睛亮晶晶地满是期待,就等着看宁榕的反应。
宁榕敢保证,只要自己给一个答案,她一准马上就去给伏夏听。宁榕想了很久,听着耳边药炉咕噜咕噜的声音才回神。
她回身,把盖子拿起来,看着已经熬好了的药,倒进碗里:“药好了,该给她送药去了。”
虚昭涵和素渺都是傻白甜,听到这个,马上就忘了宁榕还没有给出答案,颠颠的就跟着宁榕往伏夏房间去了。
宁榕拿着药碗走在最前面,脚步看似稳重,实则她心里很是苦恼。
原来自己对师妹的这种感觉就叫喜欢啊。
所以自己愿意纵容师妹懒散愿意让师妹由着性子,想要给师妹最好的。
也因为这个,所以不愿意看到师妹和别的人在一起拉拉扯扯多话,更不愿意看到师妹多看别人一眼。
可是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宁榕难地觉得自己有些束手无策。
她原本觉得师妹自己什么都不会身体不好走两步就喘只是演出来的,现在却又发现其实是真的,师妹是真的身体不好。
她原本以为师妹会喜欢一些精致好看的东西,比如洛梅谷那时候买的灯或者是胭脂水粉。但其实师妹不喜欢,灯已经被她扯破了扔到一边了,买的那些水粉也根本没见她用过。
师妹椅子太硬,她就以为师妹会喜欢那些很实用会让自己舒服的东西,但是买回去了就发现师妹其实也不怎么用,那就是工具,谈不上喜欢与否。
师妹好像什么都喜欢,又好像什么都不喜欢。她想要很多东西,但是没有也行。
之前自己以为自己对师妹只是单纯的师姐妹之情,自己对她顶多是因为她不一样,所以格外偏爱了一点。
现在发现自己不仅仅只是偏爱,而是心仪。那之前师姐妹之情解释不了的、自己的异常,就有了答案。
那大概可以称作患得患失。
宁榕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她终于走到了伏夏门口,素渺殷勤地跑了两步,帮她推开了房门,同时声喊:“伏夏师姐,我们来啦。”
伏夏昨天玩了一晚上那个从易安崖下揪出来的玉髓,拿着自己从洛梅谷掰下来的玉,追问玉髓认不认识。
玉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哭哭啼啼的,淌下来的泪珠子都是的玉珠。
伏夏也没有什么事,看到那些水滴型的玉珠觉得还挺好看,捏着玉髓让它接着哭,泪珠子圆一点好让她能串一串手镯。
虽然在玉髓的记忆里,自己还没有见过什么人。但是它就是感觉,自己没有见过这么恶劣的人。于是哭得更惨了。
玉珠就更不成形状了。
伏夏没有办法,只能把玉珠子捡起来,找铁片自己磨。好不容易磨圆了一个,现在正捏在心里揉搓呢。
听到有人进来了,她就把玉珠子收起来往门口看去。
果然,靠山又端着药进来了。
伏夏看了来人一眼,气呼呼地闭上眼翻过身去不看宁榕。
之前不知道自己喜欢师妹的时候见到这种场面或许还会着急觉得有趣,但是现在想清楚自己心意的宁榕只是笑了笑,走过去拉住伏夏的胳膊让她转过身来:“喝吧,赶紧喝完,今天天气好,你可以出去走走。”
伏夏把被子拉上来:“我不喝。也不想出去走。”
宁榕无奈:“你都躺了好几天了,不难受吗?”
确实难受,一直躺着躺得头都开始疼了。伏夏有点犹豫。
宁榕就又把药一递:“来吧,赶快喝了,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眼看着是躲不过了,伏夏没有办法,只能接过药,一饮而尽。
素渺一直在后面看着,看到伏夏终于把药喝了,高高兴兴地拍手:“太好了,那我们就出去玩吧!”
宁榕根本没有想到这么一出。她以为伏夏喝了药也是自己带着她在外面找一个地方放上摇椅坐一会儿,走几步路散散心。
她还没有把药碗放下,素渺就:“后山的雪还没有完全化光,我们可以去看看,还有院子后面的秋千,我拿一个垫子放上去,坐着很舒服的!”
素渺兴致勃勃的,在伏夏房间里扫了两眼,问:“伏夏师姐,我拿你房间的垫子可以吗?”
自己房间的垫子。
伏夏顺着素渺的目光,看到了椅子上的垫子。
她摇头:“我不是很可以,”
顿了顿,她解释:“我给你找一个毛毯,你直接铺在秋千上,应该会更舒服一点。”
素渺也不在意这些,点头:“好啊好啊。”
伏夏救翻身下床,从柜子里给素渺找了一块毯子:“你们去玩吧,我就不和你们抢秋千了。”
“你不喜欢秋千吗?”
伏夏点头:“嗯,不太喜欢。”
素渺没有办法,眼巴巴地看着伏夏。伏夏看着素渺,也很是无奈。她顿了顿,想和素渺些什么,又看看房间里的宁榕和虚昭涵,还是没有。
宁榕从储物间里找出摇椅来,放到院子里,然后给伏夏披上披风,带她到院子里走了走。
走到后山的时候看到前两天去洛梅谷的人回来了。伏夏看着那些人,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好笑又有点愧疚。
虚昭涵也看到了,也是很好奇。
于是就找人出去听。
一伙人坐着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出去听的人就回来会话了。
道童行礼,很是心虚又很不确定地:“他们……什么都没有,倒是找到了很多已经失落散佚的书。于是去的各大宗派没有办法,只能把这些书分了分。”
素渺又问:“什么书啊?”
道童更不确定了,他声音越来越:“我们念寒主修剑术,分到的当然是剑法了。什么……”
他停了停,好像在想到底要怎么。
伏夏不知道为什么心一提。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她恃才傲物,根本不屑于修炼别人的剑法,就算是学了,也不会是看书,而是看别人用过,就跟着学会了。如果真的有剑法,那也是别人拿来讨好自己的。
果然,在伏夏紧张的注视下,道童最后还是开口,极为难的样子:“无极剑尊的娇俏道侣……修了无情剑后我历了情劫……纯情剑仙哪里跑……还有什么……”
道童想了又想,最后又想起来了一个:“重生之破天剑帝……”
伏夏看的时候不走心,也从来没有觉得这些话本子有什么。反正就是发无聊时光的乐趣而已,叫什么也不重要。
但是现在听道童这么出来,却觉得很是羞耻。
虚昭涵和素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素渺先开口问:“这些真的和剑术有关系?”
道童很是为难:“或许吧。”
虚昭涵又问:“那那些与剑术无关的,又是什么书?”
这些道童也不知道,他一躬身:“我再去问问去。”
完一溜烟跑了。
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页纸。
他拿着纸,或许是刚刚已经过了,所以这次就淡定了一点:“邪魅王爷的医女,极品书圣之娇俏娘子带球跑,心尖尖上的皇帝大人,医女三嫁之全部都是你……”
之前那些什么剑尊什么剑仙之类的已经够羞耻了。现在听道童用波澜无惊没有一点起伏的语气念这些名字,伏夏觉得一股热血直直地冲往自己的天灵盖,让她尴尬地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
起码,这些是厌春看的书。
而我,是伏夏。
于是伏夏轻轻嗓,假装自己只是一个完全听不下去了的无关路人,她断道童:“别了别了,不重要不重要。”
道童果然闭了嘴,收了纸条站到了一边。
素渺看了一眼伏夏的表情,偷笑:“这就是厌春前辈的独到之处吗?”
虚昭涵也赞同的点头:“真是不同凡响啊。”
伏夏:“……”
素渺:“我记得我们尘琅有一个师祖,离飞升只剩一步之遥,他的洞府,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剑,根本没有别的,大概就像是厌春前辈的书一样吧?”
“我也知道一个,前辈喜欢手谈,洞府里就是各种各样的棋子。”
“还有人喜欢书法,就会留下很多笔墨。”
虚昭涵总结:“所以……厌春前辈大概就是喜欢这个吧……”
素渺啊了一声,有点慨叹:“就是,这个兴趣,太接地气了。”
伏夏表情还是有点尴尬,她看着虚昭涵和素渺话,没有接茬。
所以这个意思,就是这个爱好,不上台面呗?
宁榕也没有话。
伏夏有点疑惑地去看她,发现她若有所思的样子。
刚刚到了爱好,素渺现在突然来了兴致,自己前几天突然很喜欢茶道,拉着虚昭涵去拿茶壶和杯子,要给大家露一手。
伏夏这次有机会看一眼靠山。她问:“怎么了?发现厌春前辈不是你想的那样高贵?”
宁榕笑了笑:“没有。”
声音突然了一点:“厌春前辈应该会很无聊才会看这么多话本子吧。”
伏夏有点诧异地看向宁榕。
宁榕也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很奇怪,很有点莫名其面悲天悯人的尴尬感,她慌张解释:“我现在见到的这个厌春前辈不像是会喜欢话本子的人,但是她看这么多,应该只是发无聊吧。”
伏夏一怔:“你现在看到的厌春前辈是什么样的?”
宁榕想了想,一边回忆一边:“就是一个很厉害的前辈啊,喜欢逗我,但是没有什么坏心眼,反而会有一点老顽童的样子。很有趣。”
老顽童的什么形象?
伏夏幽幽问:“她是白发苍苍身量佝偻吗?”
“不是。”
宁榕摇头,绞尽脑汁和伏夏讲述:“高高的瘦瘦的,和你很像,也是单眼皮高鼻梁薄嘴唇,眼角有一颗痣。很年轻,看着也就是和我一般大。“
宁榕有点遗憾:“来惭愧,我和厌春前辈其实算不上熟,也不能很了解前辈。只是感觉前辈不像是会喜欢这个的人。”
“那她应该喜欢什么?”
伏夏想着当时别人对自己的印象,问:“大概就是痴迷于剑道热衷于行侠仗义,只会研读很高深的剑法的人?”
宁榕看着认真看着自己想要答案的师妹,:“我觉得前辈应该和你很像,什么都喜欢又什么都不喜欢,有也可以没有也可以,她当然可以看话本子,但是不会让自己的生活里只有话本子。如果真的是只有话本子,那大概就明这些话本子其实并不是前辈的。或者当时前辈状态不是很好所以发时间无所事事……就像你,你平时有事做就不会拿着话本子,但是你只能躺着养伤的时候,就也会看话本子。”
伏夏用手捂住眼,侧过头去笑了笑:“你还真是喜欢厌春啊。”
宁榕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一句,看着她露出来的半张侧脸,很想告诉她自己现在最喜欢的其实是她。
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
伏夏痴痴地笑了一会儿,就有转过头来,手指之间留出一条缝。她的眼睛从那条缝里露出来,睫毛扑闪扑闪的。
“我也不是什么都可有可无的。”
起码你就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