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容安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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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婚礼朕不能亲临, 这点薄礼算是敬意?”

    他指着那红毯地上的一个大箱子, 他竟然也送如此庸俗之物做贺礼。

    见她久久不语他又道:“若你能取得六诏, 云南王的封号, 朕不会食言。”

    她故作一笑,忽略了那句话, 答道上句话:“你若亲临了,又能如何?”

    她知道, 若亲临不过是祝福, 亦不过是看戏, 他对自己没有情。

    “坤离是个好人。” 逼过来的话让他很不适应,不由的想到了那个即将要娶她的人。

    也是他了解的人, 自坤离扬名南诏, 他便开始观察。

    “是好人,却不会是爱人。”

    “朕还是那句话,天下事, 天下人,随心就好, 你不必如此牵强。”

    南婉深深叹了口气, “不必了。” 望着殿外的天空看了半天随后才继道:“既然是答应了父王, 我又怎么能反悔。”

    “为何要这样做,将终身大事与我这个不相干之人…”他似有些着急,因为他是天子,他不想亏欠任何人,他的亏欠只能给枕边人。

    “或许我也是不想欠你的, 又或许是感激?”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情深不上,更多的是羡慕。

    今日送别使臣,白沐雪没有来,他嘱咐的,让她留在太后宫中。他要自己处理这桩事。

    玉慈宫内大多是菊花,菊花以盛秋开之,如今深冬,玉慈宫内开着的只有那枝剪于盆中的梅。

    皇帝遇险,太后心中自然担忧,也不悦,责怪他也责怪她。心中的喜爱摸了一道黑。但太后嘴上是不会的,伪装,她极为擅长。

    “母后宫内这梅开的甚好。”她心不在焉,太后怎么会瞧不出。

    “喜欢梅的人自然视若珍宝,可是那不喜之人又可曾会去看一眼?。”太后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她的儿郎她最清楚。

    大殿内,离别的话多了便是伤情,可是他不为所动,只是心中有愧。

    “叨扰多日,便不在惹是非了,就此告辞。”

    婚礼就在下月,他知道。

    “朕那日对你的话依然算数。”

    她心中明了,你若来中原我随时欢迎。但是南婉知道,此生可还有复来中原的机会?

    “陛下有心,我便在多嘴一句,勿要待她人太过好。”

    他愣住,不知道她何意“什么意思?”

    “外刚内柔之人,陛下可以在朝堂果断,那么感情呢?太过温柔了,终归是不好。”

    南婉倒不如这样:太过温柔,缺乏果断,就成了多情之人。

    他明白,但是他很无奈,这些都是他未能预料的事,人心这个东西,尤其是女人心。他懂,也不懂。

    “不知你所指什么,但是朕从来都是一心只待一人。”

    她闭着眼摇头,觉得这人还是‘朽木不可雕’“皇上可知,爱情都是自私么?再宽宏大度的人也容不下她人,更何况是女人,天生的占有欲。”

    这话朕怎么耳熟,他似乎在哪里听过,人之欲他也有,他也是女子,不会弱,不然李玉为何会死得这样快。

    “皇上只需要好好待皇后娘娘便是,别人的事就不需要多管了。”

    “可是你不是为了我才这样的?我也不能管?”

    南婉没有回这个木头的话,或许今后他就会明白了。

    皇宫城门外,深冬的雪消失殆尽,但是地面上依旧湿漉。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皇上请回吧。”那夜他对南婉的话今日又重现,只是物是人非,所处的地方所开口的人早已经换了。

    “改日来访,朕定亲自带你到中原游走一番。”

    “那在此谢过圣上美意。” 她行了中原女子的礼…

    “后会有期。”

    “驾!” 随着马鞭一声抽,马啼声踏青石地声响起。南诏的车架便驶离宫门。

    他回到宫内,搓着冻红的手。

    一月后南诏车马回到南诏,恰好赶上大婚。

    南诏公主大婚,南诏百姓同乐,张灯结彩于南诏各地,四海之内分分来贺。天无痕没有去,因为他是肃朝的天子,九五之尊。

    南诏公主出嫁,南诏皇宫中气氛更是,南逻爱女众所周知,怎会只限于那十里红妆。

    公主与阁侯,乃是南诏百姓公认的金童玉女,他们的大婚,众生所愿。但唯有一人,南诏公主南婉,她不愿,只怨。一是所嫁之人非她心中之人,二是她心中之人奈何已有心上之人,三恐怕是她自己都没弄明白自己为何会喜欢一个女人。

    夜晚十分,驸马酒过三巡,但是未醉,南诏盛产粮食,产酒,自然都是酒量极好的。

    因是南方,冬日过去,春日的气候极好,微风徐徐。

    南诏皇宫内,储君宫内的门。吱--吱…被开。

    一股寒风从殿外涌来,那殿内的烛火随着风摆动,随着门渐渐合拢寒意渐消,烛光又如常。可是雀床之上那端坐的人,心中的凉意一刻未曾消过。

    “驸马。”宫女们齐行礼。

    “嗯。”坤离还是那样,谦恭有礼,不同于李玉,他是真君子。六礼之行一一而过,唯到最后喝合卺酒之时,她迟迟不肯动手,坤离于是明白。

    “你们都退下吧。”

    单手附在胸前行礼,侍女们退下,关门。

    “我知道你不愿意,只是…”

    “那又怎么样,我终究还是要嫁你,驸马!” 她似凶神,琥珀色眸子里都是凉意。

    “别这样,你既然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

    这少年只年长她一岁,却比她痴情。

    “给我一些时间来证明吧,公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嫁我,哪怕需要用一生。”

    “一生?就不怕我误了你一生?”又是一生,天无痕过一生,坤离如今又了,可是他们所的一生,都不是她心中的一生。

    “怕!可是怕有什么用,我喜欢公主,但是更不想强人所难,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想用未来的时间照顾你,和南诏。”

    她没有回答坤离的话,就如同从前一样不回答,坤离也不会追问。

    “公主早些歇息吧。”

    “那你呢?”

    “我睡外室,外面的人也都支开了,不会有人知道。”

    “谢谢。”她从不会谢这个字,但是今天了。坤离确实很优秀,也很好。只是她不喜欢。

    “也谢公主给我时间证明。”

    南婉没有再回答,只是微微的一笑,或许眼前的人真的可以化解她的心。

    十五的月色格外明亮,映衬着下面的人儿,竹林随风轻轻摆动,沙沙作响,一旁的人时而望着天空,时而又低下头思考什么,今夜是南诏公主大婚之夜。

    “陛下,更深露重皇后娘娘要等急了。”

    居元的劝告之声并没有换来回应。

    许是她真的等急了,石子路上响起轻柔的脚步声,不见其人,不闻其声,但听此音她便知是她。

    夹着威风吹来,带来的是淡淡桃花香,很舒适。

    她上前来将手中的披风缓缓披上他的肩再系好,没有语言,有的只是温柔的动作。

    天无痕挥了挥手,她们各自最信任的下人便躬腰离开。

    “今晚月色甚好。”

    “可不是,问过殿内的丫鬟你天黑便出来了,我猜就是到这了。”

    “哦?”

    “你有心事不与我,是因为她吗?”

    “那算不上心事,毕竟我与她只是恩情。”

    “你太重情,我又怎会不了解,今晚是她成婚之夜吧。”她的眸子微亮,或许是衬着月光的缘故。

    天无痕扭过头,不与她直视,心虚。

    “是。”

    “四海之内传开,皆良缘,金童玉女,天作之合…陛下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还是陛下且动了别的心思?”

    “怎么会,我心予你,岂分与她人?”

    “那你如此又是担心什么?”

    他无法回答,但是内心深处告诉他,有情,但不是爱情。

    “天作之合,不相爱之人只单单凭政治关系又能走到何时,她之所以胁迫也是因为朕,将终身之事所付,仅仅只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朕心中有愧。”

    “对她来是不相干的人,还是爱人呢?”

    “不论出于何种,她不亏欠朕,朕亦不想亏欠她。”种种如此,他只是道那愧疚。

    “那陛下不如下旨抢亲,如此一来不是化解了?她有情,陛下有意,还可借此吞并南诏。”

    “你看你,又到哪里去了。”他回过头,这人却不再看她,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女人心,就这样难懂。

    “是啊,陛下可后悔了?”

    “没有。”

    “是吗?那么陛下早些休息吧,臣妾先告退。”

    天无痕看着白沐雪离开,哑口无言。

    “朕又错什么了?”

    “主子?”居元走过来,他和云一般不解其情。

    “皇后娘娘她?”

    “闭嘴!”他正纳闷着呢,居元问着不该问的,挨了骂。

    回了自己的寝宫,是他不懂。不懂因为太在乎才会嫉妒,才会吃醋,哪有当着心爱之人对另一个人愧疚一的。这不就是个榆木疙瘩吗?

    也许是月光太明亮,吹灭灯火后从窗投进的月光使得寝宫如白昼,使得二人彻夜未眠。

    “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今日庄王又未曾来?”

    “陛下,庄王身体抱恙。”

    “哦?是不想来吧。”

    天宇成葫芦里卖的药没有人知道,自失了兵权整个人便消沉了下去。

    下了早朝哪里都没有去,一直待在偏殿处理地方奏折,用餐也都在书房,就这样僵持着过了几天。

    “娘。”

    “贤儿怎么了?”

    “娘我不想住皇宫了,我想回家?” 孙玲怜毕竟是孩子生母,他下旨每月可进宫探望一次。

    “我不喜欢这个老师,一点都不好。”

    给天贤安排的老师是白段的儿子,白沐雪的哥哥白单,接替了李玉的侍郎。

    “是你皇叔安排的老师怎么可以不喜欢呢,白大人可是很厉害的才子,贤儿跟着他一定也能成为很厉害的人。”她依旧幻想着,母凭子贵,只要这孩子有出息,自己总有出头之日。

    天无痕只将天贤接入宫抚养了几年,但是还没有要过继,所以仍旧称皇叔。

    “孩儿不想,迟儿只要之前的老师。”

    “这…”孩童不知李玉早已经问斩,若这话传入人耳又免不得掀起风浪。

    “贤儿以后不能在这种话,尤其是皇叔前面,好吗?”

    “为什么?”

    “不许就是不许,你只要好好用功其他的不需要多管。”

    “不,我就不要这个先生教。”

    “你敢?年纪不学好。”孙玲怜有些恼怒作势要孩子。

    “皇上驾到。”

    突如其来一声让她一震。

    “怎么了?”他刚刚入内就看出了里面这气氛,还有那脸色发青的天贤。

    “参见陛下。”

    “参见皇叔。”

    “贤儿怎么了,惹娘不高兴了?”他作手势让二人起来。

    “娘不许我换回李先生做老师。”

    “贤儿!!”孙玲怜急得大喊。

    李先生…那句话让他心中不由得一震,随后又满是笑脸的对着孩子道:“李玉啊,是个大坏蛋,要抢你皇婶,被皇叔收拾了,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难道迟儿想皇婶被抢走?”

    “不想,老师过,君子不夺人所爱。要不然就是人。”年纪的他的头头是道。

    他一笑,觉得孺子可教。“哟,知道的还不少呢。”

    天贤挣开天无痕的怀抱向四周探了探,似乎在寻找什么。

    “漂亮婶婶呢?是不是贤儿喜欢李先生,不喜欢贤儿了。”

    天无痕缓缓站起,有些尴尬,哪里是这个原因啊。

    “漂亮婶婶啊,有些事要忙就不能来看贤儿。”

    “我不要,我就要漂亮婶陪我玩。”天莫迟拉着天无痕的衣角可怜巴巴的看着天无痕。

    朝堂上冷面君王,天下人眼中那无情帝王,在孩子面前早已经化作一滩水,此时无比慈爱。

    “那好,一会儿啊让元子带你去找漂亮婶婶好不好?”

    “皇上不用惯着他的。”孙玲怜看了许久,心声欢喜,这天子对自己孩儿如此疼爱,还怕将来日子不好过么?

    “孩子,没事。”

    “皇叔不去吗?”居元带天贤离开,但是天无痕没有要去的意思。

    “皇叔还有大事要做,就不陪贤儿了。”

    “贤儿知道了,皇叔要管一个大大的天下。”

    他不由的一笑“聪明。”

    居元踌躇一番,随后道:“皇上真的不去吗?”

    “不用了,你带他去吧。”

    “皇上分明是想去,何不借此机会与娘娘…”猜出天子的心思,居元想陪孩子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去的。

    “哪那么多废话?”却惹恼了他。

    “奴才多嘴。”

    于是居元带天贤离开。

    “皇上与娘娘?”一般人也早该看出来了,何况是孙玲怜。

    “没事。”他轻叹一口气,不过是平常夫妻的闹罢了。

    “那还是早日和好的好,皇上即为天下之主,能包容天下,何况区区一个女人。”

    “朕也想,可是这样太让朕丢脸了吧。”他沉着脸道。到底,还是他拉不下面子,放不下君王的架子。

    “爱情的世界里不需要逞强,脸面看得太重也就失去意义了,或许还会丢失爱情,总要有一个人先低头,先低头的那一个一定比对方爱的更深。”

    “正如你所,我若先低头…那她。”

    “也不全是,或许她也在等呢,你若低头她回应便是同时,就不存在谁爱谁更深,而是彼此深爱。”

    他汗颜,他认识的女子,他身边的女子,可有平凡人?情爱这种事,他从不深究,因为帝王家寡爱,不许。

    “明白了。”

    孙玲怜略微一笑行了个礼,天无痕转身离开。

    “漂亮婶婶。”天贤所住的宫殿恰好离中宫不远,他故意这样安排,等天贤在大一点他便着手让他入崇贤馆。

    “是贤儿啊。”天贤挣脱开居元的手步子跑向白沐雪。

    “殿下真是喜欢娘娘喜欢的不得了。”天贤无论是庄王的孩子,或者是天子有意栽培的储君,那一声“殿下”喊出都不为过。

    “你怎么带他过来了?”白沐雪迟疑的看了一下居元,天贤过来不奇怪,但是由居元带过来,难免她会多想什么。

    “是皇上,殿下想娘娘了,一直吵皇上,皇上无奈就让奴才带殿下过来了。”居元暗里的意思是,是皇上想娘娘,但是无奈只能让居元带着天贤来看看。

    “这样。”她何尝聪明,未尝不知居元话里的意思,没有做明确答复,转向蹲下。

    “贤儿有没有听话好好用功。”

    “嗯,贤儿可听话了,一直有听先生教诲,可迟儿不喜欢这个先生。”年少的孩子未脱稚气,脸上多肉,或者手上也是,他忙的点头后又摇头。

    “怎么了?” 她用着那和年幼的天贤相近的肤色的手摸摸他那肉肉的脸,慈爱的问着。

    “娘娘?”居元被这个看了孩子就忘了夫君的女子冷落,但依旧没有忘记自己还有要事。

    “可还有事?”她知道居元喊她做什么。

    “皇上其实是想来的,可是又过于执拗…”

    居元不好将明白,只好又含蓄了一点,她听着不由的冷笑,替居元着:“他是帝王放不下脸面也是情理之中,太固执我也不能插手什么,君臣有别。”

    那一句君臣有别,寒透人心。

    “可是皇上对娘娘…”

    “再喜欢又怎么样,他是天我怎可去求天。帝王家,身份摆在那里呢。”

    “娘娘就不能先…”居元想要的是,她能忍,比天子还要能忍,只要妥协…就不至于如此。

    “毕竟,我一开始只是想要一个夫君,而不是,帝君。”

    “奴才明白了,陛下的性子需要磨。”

    居元明白她的意思,少年只懂自己的东西不允许他人触碰,却忽略了太多。她让他感受那种患得患失才会珍惜。

    对话间天贤见他们不理自己便在中宫随意的走动,翻阅。中宫素来冷清,但是雅致,朴素。

    难得今日天气好,她便带着孩子出殿玩耍,皇宫再大,能去的地方又有几处。

    “主子”居元送回孩子又回到他跟前。

    “送他回去了吧。”申了个懒腰,今日的折子就算看完了。

    居元点头:“殿下还不舍呢,赖极了娘娘。”

    “如此甚好。”

    “皇上不问娘娘了些什么吗?”他只道了四个字,居元猜想他心中一定满腹疑问。

    “若想知道,朕亲自问她不更好?”

    “皇上明鉴。”居元笑了笑,不知道什么缘故这天子开窍了。

    入夜,今夜月光全无,乌云密布,格外暗,天无痕接见了几位大臣处理好公事就奔向中宫。屈尊的似乎都是他,但这只是是明眼上。

    微风正好,身前身后宫女太监们提着的灯笼随风而动,烛火时而暗时而明。

    中宫还是依旧,诺大的宫殿人很少,没有那种华丽,殿内的安神香随风吹到殿外。但是他喜欢的是另外一种味道。

    宫门开了,随后一阵幽香扑来,很熟悉的味道,只有她殿中才有这淡淡的桃花香,很浅,很难捕捉。流连忘返。

    白沐雪没有出来接驾。

    只有立侍的宫人向他行了宫礼,居元示意都退下。

    诺大的宫殿本就冷清,如今更是空荡。入内屋无人,他刚刚忘了询问宫人皇后在哪里。不在屋内,他便想到了旁屋的浴池。

    轻车熟路,绕过房梁走了一会儿,到了浴房。

    隔着帘幕清晰可见浴池内是有人的,她与他一样,洗澡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也不需要人伺候。

    卷起一片珠帘,他只驻足未再踏进半步。她是背对着珠帘的,他的步子十分轻,如同无声。三千青丝卷起,但是还是不免湿了一些,透着热气,那温水从她脖颈见慢慢留下,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放下珠帘转身离去。在她内殿中寻了本书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白沐雪方才出来,然后觉得有些奇怪,大殿内为何空无一人。

    中宫内都是女子,近侍,又是夜晚。她每次洗完澡穿的都不多,露骨的肌肤可现,一头长发沾了了点点清水。

    “云?”她轻柔的朝殿外一声呼喊,但回应的却不是云。

    “朕让她们退下了。”他将书合起,归于原位。

    她这才发觉屋内还有一个人,穿的很少但不觉得羞涩,只是没好脸色的走开了。

    留下他楞在一旁,她又生气了。“还在生朕的气吗?”随着跟着过去了。

    “皇上政务繁忙怎么有空来臣妾这。”她还是冷漠的道,自己顾自的整理着屋内。

    “这不是想你了,来给你道歉嘛。”天无痕匆匆走上前距离不到一步时被白沐雪拦住。

    “要干嘛?”故作一副生厌的样子看着他。

    “是我不好,没有顾及你的想法,你就原谅我好不好?”天无痕可怜巴巴的望着白沐雪,她想笑但是又不能笑。

    “天子可会犯错?”

    “别这样!岚儿知道错了,求夫人原谅,夫人别赶我走。”

    她一愣,他这是在撒娇?

    芸岚是他的名,他又她几月,故而无人时她喜欢叫他岚儿。

    她笑了,止不住。周幽王为了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做了亡国之君。

    他为了夫人一笑,不耻放下君王之尊,她如何不会笑。

    “那岚儿今后可还去招惹是非?” 不等他靠近,双手顺上他的脖子,戏道。那倌起的三千青丝便顺势散落开来。

    他忙的摇摇头,搂过她那细柔的纤腰。她的是非便是招三惹四,亦或者…拈花惹草。

    “夫人之言,怎敢不从。”

    听他道完便腾出一只手狠狠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本来想揪耳朵的…

    “夫人,疼疼疼…”连连道了三声疼她才放下手。

    “知道疼就好。”

    他搓了搓鼻子憨笑,随后不怀好意的想要做什么。

    她又止住他。“还生气?”

    于是捏了鼻子还不够,还要敲一下脑子。“今日什么日子,你算算。”

    猛然醒悟,忘了今日是她不方便,他也是女子自然知道,只是自幼太后寻那药王问了药,一种极其霸道的害人药,断了他这麻烦。

    一般宫内的妃子在那事物来时,男女有别自是不好与君王直,便会带金戒指于手指中,君王来访时看了就明白不会留宿。

    但是她不需要…没原因就是不需要。

    “那我就留这,抱着你睡,啥都不做。”

    “你随意吧。”

    离了他,白沐雪去往梳妆台,那三千青丝垂下,如泼墨。

    不忘跟着过去,她的秀发与身上都散发着那清香,入魂,牵梦。

    他附身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身上的味道,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少来。”她转过头用梳子推开他。

    他便靠起双手盯着她,铜镜里她瞧得一清二楚。

    “看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够吗?”

    “不够。”

    “一辈子呢?”

    “一辈子太短怎么可能够。”

    临近入睡十分,她知道这人的性子,某些方面急躁:“今日就回自己宫内早早睡吧?”

    他摇头不肯:“这几日没有夫人在身旁朕如何安眠的都不知。”

    “还不是一样睡?”

    “那可不一样,夫人之身亦有安眠之处。忘忧之逸。”那可不,谁不喜欢温柔乡?

    她其实还是不愿意的,谁知道这人嘴上的和实际做的呢,但是未等她继续开口,他就霸占了她的床…

    连衣服都脱了 ——

    侧躺,撑着头,还招着手,笑眯眯的。一副…你快来呀~的姿势。

    她很无奈,赶是赶不走了,收拾好只好苦巴巴的上床,睡觉。

    他倒安稳,只吻了一下白沐雪的额头就老老实实的躺下了。搂着她在怀中,但是白沐雪发着微弱那呼吸声,柔软的身体刺激着他,他喉间滚动了一下,又忍不住吻了吻她,稍微起些身子一路吻下,被睁开眼白沐雪制止了。

    “这几日,你就不能耐些性子?”

    夜黑,看不清他那涨得红红的脸,他又被嫌弃了~

    次日早朝下了不久刚刚从玉慈宫出来,宫门处的太监就来禀报了。

    “陛下,蓉安郡主已到东都。”每年的年关都会很热闹,宗室的人聚集。穆菱柔也会来,前十年她来的很勤快,几乎每年,那顽皮的性子总要让天无痕头痛一番。

    “这么快就到了?”二人相视一笑,其中意思明了。

    “起来,她还是你我撮合良缘之人呢。”几年前的趣事又被想起。“想想日子过得真的挺快。”

    “是啊!这个丫头也不了吧,若不是姑姑宠着是该找个人嫁了。”

    “虽然我与她认识不长,可我总觉得,她抗拒婚嫁。”

    天无痕噗嗤一笑,“那是她年龄未到,如今就未必了。”

    “啧啧。”白沐雪不在意的轻视了天无痕一眼,之前穆菱柔不过十四岁,亦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如今几年过去,想必比传闻要更加好看。

    “夫人,可否一起?”

    先前从玉慈宫里出来,太后是发话了,让他亲自去接的。

    “你自己去,我不躺这浑水。”

    “也好,你就先去阿娘哪里。”

    她点头,天无痕走了几步又折回来

    “我接完她一会儿还是回你这里好了,你在宫中等我一同去母后哪里。”他怕她不放心,总是起疑心于是这样着。

    “行了,你快去吧,一会儿晚了就不好。”

    “得令,夫人稍等,我马上回来。”

    “披件衣再出去,深秋了。”找来一件披风替天无痕披好,整理好衣裳。

    未在多只言片语,只有对她时才有的那种笑--温柔

    容安郡主的轿子以及队伍行驶于东都大道上。

    “听那个蓉安郡主来东都了。”

    其实容安二字并不陌生,早在前几年她经常出入东都,只是南疆这一仗,让她几年都未曾来,以前来时只是个姑娘。

    “容安郡主?”

    “长公主的女儿。”

    “那又怎么。”

    讨论的只有商贾与百姓,或者是不入朝的氏族,官家人不敢议论。

    “出嫁的芳龄啊,不知哪家公子有幸娶了她”

    “肯定是世族子弟才能配上郡主吧”

    “可不是吗,先帝最宠爱的侄女,当今圣上也将她当亲妹妹来宠,太后更是视若亲生女儿。”

    表面的风光无限,谁又知其里缘由?

    一晃几年过去,那初长的幼女早已经碧玉。这层身份,这个家世,上门求亲的不会少,关陇贵族,山东士族,关中四姓皆有,可惜都被拒绝。

    议论,与指指点点间,马车行驶到星津桥前的尚善街道,似乎出了事故。

    “旭儿。” 是一女子的声音,听音色应该是双十年华的样子。

    “吁” 因为街道前突然冲出的孩童,车夫不得不立马拉了缰绳,马车急停,车身必然摇晃不轻。

    “大胆,竟敢冲撞郡主行驾。”

    “郡主饶命,孩子年幼并不知情,还请饶命…”看那言行,女子不是东都人,未曾见过如此大的场面,吓得发抖。怀中的孩吓得哇哇大哭。

    马上的领头的是穆菱柔的侍卫,随行的还有一些人。

    轿子突然停下,让她不由的往前倾了一下,但幅度不大。穆菱柔觉得奇怪。

    “怎么了?”轿子中传来一声轻柔之音,带着寒意。

    张景夹了下马肚子过去道:“郡主,刚刚有个孩惊了车驾。”

    听见了孩子的哭声,穆菱柔缓了缓身子下了轿。

    “郡主。”众人行礼。

    “郡主,事。一会儿驱赶便好,何劳郡主亲自下轿。”话的不是张景,张景在她身后,这人是她父亲穆世济派来保护她的侍卫。

    “你话之声太过刺耳。”偏头,那深邃的眸子一定,侍卫察觉了那股寒意。

    “卑职知罪。”

    “孩儿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么?不过就是孩子顽皮不懂你又何苦为难人家,弄的街坊不得安宁,耽误了行程。” 她的话,句句在理,没有不妥之处,但是身后的张景,觉得不妥。

    今日郡主话的有点多了,让张景觉得是不是幻听了。或许是穆菱柔在冷淡,却也不会在孩子面前那样不近人情。

    “郡主教训的事卑职一定谨记。”

    穆菱柔又走到哭啼的孩子前,摸摸他的头,娃娃的确可爱。

    “郡主。”女子低着头不敢看她,惶恐道。

    “不必害怕,带着孩子离开吧,下次看好若是撞了什么不该撞的人就不好了。” 天子脚下,好心的人可没有那么多。

    “谢郡主,多谢郡主。”

    孩童看见穆菱柔,哭声便停止了,破涕为笑。

    “这孩子与我还真是有缘。”

    “郡主面善,连哭啼的孩子见了都能止住。”

    “来人,赏些银两。”

    又转而向孩子的母亲道:“好好教育,没准将来就成大器了呢。”

    “多谢郡主大恩。”冲撞贵人,不是祸,却成了福,女子由衷的感激穆菱柔,她离开了,但是没有问孩子的名字,或许真的如她所,这孩子将来会成大器。

    女子不是东都人,是附近宋州人士,来东都游玩,孩子的父亲姓魏。

    皇城外穆菱柔掀起帘儿往外探了探。

    风景依旧,皇城如故,只是当年人不在年少。当年那个傻傻的少女已经长大成人,成为倾城的佳人,心智也不同以往,几年的洗礼她早已和从前不同,在侯府她是万人宠爱的明珠,在城中她是高贵不可近的郡主。

    她淡漠,冰冷,在权势与宠爱中长大,父亲在一直往上爬,通过母亲的帮助执掌重权,与齐王结交,并两州之势。而她则讨厌这样的生活。

    容安的马车,守城侍卫们都认得。

    缓缓进入皇城,端门进去到长乐门,车架就止步了。穆菱柔只得下轿步行穿过云廊。

    恰好长乐门那极长的宫廊出口,两行人遇见。

    “参见皇兄。”穆菱柔看见天无痕,端庄的行了本该行之礼。

    而天无痕从刚刚开始看到穆菱柔到时,便傻了眼,眸子多了些深邃,又多了几分寒冷。

    抬了抬手,他不知道,她变化为何如此大,上次便知道她有不对劲。难道真的是时间…

    天无痕下意识立马过去扶她却有些不好意思的立马撒手了。

    “怎么,表兄这些年变得胆怯了?”没有笑,甚至没有表情。

    “并不是我胆怯,而且菱柔你…” 他将眉头撇着,好生奇怪。

    “我怎么了?”穆菱柔有些疑惑。

    “莫是我,就是沐雪看了也会惊奇。”

    “谁不会变,我只不过…”

    “性子变了,冷的让我不知如何与你相处,话也变了,不在向从前那样随意,相貌…”

    想到从前,在想到现在,天无痕有些不自在。

    “相貌如何?”穆菱柔凑到天无痕耳根。

    “长得比从前好看了…”天无痕略有些不好意思。

    “皇兄也这样轻浮么?”见惯不惯,早就熟悉了那些人的辞。

    “…”

    “去见舅母吧。”

    “不急,先与我去中宫,在一起去母后那。”

    “怎么?”

    “去见见她吧,你也是撮合之人。”

    穆菱柔捂嘴大笑,张景还在后面,也许他认为郡主只有在宫内,才会笑。

    “表兄如今也沦为妻管严了?如此怕皇嫂。”

    “没,没有的事,不过顺道一起而已。”他脸一红,很是尴尬,毕竟后面跟着一堆人。

    “哪里顺道了,中宫与玉慈宫两个方向。”

    “你就别奚落我了。”

    “看来这些年皇嫂将皇兄□□的甚好。”

    “为何?”

    “皇兄不觉得现在的我们,就像从前的一样,只是性子反过来了?” 她朝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抹寒意,直逼人心。

    他忽然才想起,穆菱柔的不错。

    “或许,你遇到一个心仪之人也会改变。”

    她不作回答,对于爱情,不可遇,也不求。

    作者有话要:  坤离是个好人…不过很苦逼。

    天那销魂的动作,可以想象一下~(欠揍)

    柔姐姐出来了…她的故事很多的。阿苏的话还要几章。

    不出意外今后日更不会断…双更多更都可能。话今天的夹子…果然我还是一只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