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谁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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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秋, 洛阳被黄色笼罩, 尤其是上阳宫的一角。

    房州这边, 除了被监视天哲暗里有人保护还算安全。

    府兵是更换过的, 一些死士,郑州的心思都放在朝堂, 放在今年的科举上。

    至于地方这些番王,忌惮是有, 但是郑州并不怕。

    经天无痕一手压, 提关陇贵族地位而压山东士族, 恰好郑氏是关陇出身,他上台迅速取得关中势力的支持。

    正在思索要不要迁都回去。

    房州的书信来的, 书信的出处来自韦家。

    韦懿在来房州的途中诞下了一个郡主。

    这让天哲万分高兴, 原来王妃是被韦家人接走了,总算韦懿没有事,总算母子平安。

    韦家已经派人护送韦懿来房州了。

    同时, 天哲心生怜惜下的是害怕,当日为保性命, 不顾身怀六甲的妻子而逃。

    天哲自幼学孔孟之道, 这种抛妻弃子的不仁不义行为, 实在是有辱。

    所有他害怕面对韦懿。

    另外一边,韦懿坐在马车上,刚刚生完孩子没几天所以气色不是很好。

    韦懿没有天哲想的那么多,她对这个丈夫感情是冷淡,多的是利用, 当时的情况下,两个人逃走是不可能的。

    凭借韦家的力量,不能保证她们能双双安全。

    但是天哲先逃了就不一样了,他们要的是庐陵王的人头,肯定会将所有人力投在天哲那边,恰好给了韦懿逃走的机会。

    天哲收到信就拆人备马车,派来保护的黑衣人没有阻拦他出城。

    看郑州的动作,对前太子肯定已经彻底放弃了。

    房州城外比较开阔,远处就可以看见有一辆黑色的马车行驶在入城的官道上。

    马着响鼻,哼着气,天哲下车去了另外一辆马车里。

    刚一进帐,帐中就传来孩啼声。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掉头,另外的接着继续入城。

    孩子的哭声,以及韦懿的冷淡,让天哲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憋红着脸也不做声,就是那样静静的看着韦懿。

    韦懿觉得有些好笑,毕竟这人名义上是自己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

    天哲将目光转向韦懿襁褓中的婴儿,孩子长得挺好看,很像韦懿。

    “你就准备这样一直不话吗?”

    韦懿的一句话,让天哲一慌,他不知道自己该什么,看着孩子他充满愧疚,在韦懿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抛弃了她们母女。

    “抱歉,我不是…”

    “给女儿起个名字吧!”

    韦懿不想和他讨论这个,因为扯来扯去,最后都是这个襦弱的人拼命道歉。

    给孩子取名,是天下父亲的权利,韦懿不想剥夺,也没有理由剥夺。

    天哲顿了顿,孩子是途中所产。

    “就取名“裹儿”吧!”

    听起来很随意,但是韦懿明白,他是有别的用意。

    意在记住今年吗,总算天哲不会想去寻死,只要他还在,那么就还有希望。

    也意在,天哲对自己以及这个孩子很重视。

    韦懿吃力的点点头。

    “孩子给我吧,你休息会儿。”看得出她气色不好。

    接过哭泣的孩子,刚刚到怀里的时候,婴儿停止了哭声。

    多月来的担惊受怕,整日板着一张脸今天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也许是这个孩子的降生,让天哲对今后又有了重新定义。

    这一路上都是韦懿在支撑自己,原本只是婚姻,那么现在可以是生了情。

    天哲握了握她的手,“来日,我定当好好补偿你们!”

    韦懿缩回了手,“记住你今日的话!”

    天哲嘴角勾笑,“自然。”

    天子降临上阳宫的一角。

    这偏僻的地方,以前从未有人来过,而这一年里,不断有些大人物来过。

    除了郑州,郑州不敢杀天无痕,还有原因。

    玉慈宫里那位,余威还在呢。

    老臣的心还向着呢,别忘了,大肃如今在座的那些郑州不敢动的宗室老臣,一半都是太后扶持下来的。

    但是这些都不要紧,等新的一批文臣培养出来,那么整个朝廷就在自己掌控下了。

    前朝天子与当今天子对视,除了两个人站在秋风里,不言不语,就没有其他了。

    原本,天宇成身上的黑红色龙袍,是自己的。

    借他穿两年,这是天无痕心中所想。

    行礼,这是做不到的,天无痕的傲骨,除了父母宗祖,他都不会行礼。

    对于一个当了二十几年皇帝的人,见怪不怪,天宇成也没有要怪罪的意思。

    “不请我入内吗?”

    半天憋出一句话,天宇成涨着脸,他这个天子,还不如这个退位了的人。

    “有事就在这里吧!”

    “朝中,那些人,是你的吧?”他登基也时间不短了,朝中局势看得清楚。

    郑州这个人,跟眼前这个失了权势的人,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更加可怕。

    李义府,许敬宗这些人,看起来像墙头草如今依附了郑氏,然则不是。

    李义府这些人极会看人,内心里都有九九,郑州无能注定不能守这山河永久,失势的天子,他们曾亲眼尝试过他的厉害。

    权衡利弊,该知道自己怎么做。

    而表面的现象,恰好瞒住了郑州。

    郑州自以为,握了天下兵权,圈禁了已经没有威胁的前女帝,将白氏铲除,就可以高枕无忧。

    郑州以为的是,千古未有女子为帝,所以天无痕对他的江山威胁不了什么了。

    他理所当然的将这李氏江山占为自己的。

    郑玉华虽然没有立为后,但是也得了公主爵位,这将本是外戚的郑氏又向皇室拉近了一层。

    谁为后都不要紧,郑州想的是只要大权在握,豫王哪里他迟早会把他撵下去。

    上阳宫的秋天,很闷热,多日没有下雨。

    天刚刚亮,后宫内传来悲讯。

    天宇成登基,封了四妃,孙是其一,如今已经入住中宫,剩下三妃分别在三座宫殿里。

    天子最宠幸的妃子,韩妃薨了。

    这是在晋王府就得宠的一个妾室,只是碍于身份,天宇成几度想把后位给她。

    前几日还好好的,天宇成几乎每日都会留宿清漪殿,就昨日因为政务繁忙而留在了宣政殿。

    一大早的消息让天宇成大怒,宣了太医院所有太医要彻查此事。

    张文仲如今还是太医院院首,遭郑州毒害的人,大多是朝堂上官职比较重要的,的太医院,他未曾正眼。

    查出来,自然是毒杀,可是张文仲给的答案。

    是猝死!

    天宇成怎么会信,一个人好好的会突然猝死。

    但是整个太医院给的答案都是猝死。

    早朝,天子未去,是郑州主持的,其实他去了与没去,已经没有多大区别。

    韩妃的下葬,也是草草了事,天宇成理清了一下头绪。

    昨日晚上突然堆了很多折子,朝堂的折子都是经过郑州拦截的,自己只要盖章,一般很多都会被郑州直接扔了,而昨日不一样。

    恰好韩妃又是死于昨夜。

    连太医院都在撒谎,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毒杀。

    不仅是太医院,就连朝中都无人做声替韩妃喊冤。

    天宇成呆坐在宣政殿的椅子上,豫王前来请安。

    “你知道了,淑儿的事了?”

    豫王点点头,“很明显,是他做的!”

    “为什么,他不如意可以冲我来,冲一个女人做什么?”

    “他想告诉你,这天下都在他的手中了,他想捏死一个人不被发现,很简单。”

    “同样,他在警告你!”

    天宇成闷坐着,他其实早该知道,当他踏进上阳宫登基为帝那一刻。

    他就不该有什么反抗的想法,显然,立后一事触犯了郑州。

    可是郑州不要紧,皇后是不是郑家人,太子是否流郑家血,这都不要紧了。

    握了天下,他想废谁立谁都可以,甚至是取而代之。

    这次是个警告,这个警告示意着,下一个很可能是豫王,或许是自己。

    那么天宇成要保全自己,就只能乖乖听话。

    “好,他既然想要我昏庸,那我就将大肃江山亡给他看!”

    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一城得失,在于人心。

    天宇成少时并不是那种胸无大志之人,登基时也曾想过要造福百姓,成为一代明君。

    洛阳城的空王府还有两座,一座是天宇城的晋样府。

    郑州请求将它改做公主府。

    起初,天宇成是不愿意的,晋王府是天子所居住过的,理应是不该做封赏的。

    郑州的野心,已经到了想要取而代之的地步。

    真要硬碰硬,天宇成就像砧板上的肉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就连下月的科举,身为天子的自己,连手都插不进去。

    主考官是上官仪,还有郑璟,郑璟不用,上官家如今也是得势。

    上官仪是个什么态度,上官家本就和郑家为姻亲,如今郑州得了权势,他的天平就自然倾斜了。

    只要朝上坐的是李姓天子,只要这天下还是大肃江山,那么其他就不重要了。

    他与于志宁的态度是一样的,所以在天无痕当朝的时候得不到重用。

    天无痕最讨厌这种人,虽然朝中处处都是这种人。

    赌也不敢赌,就着忠义二字,效力大肃。

    晋王府的改造很快,还添了阁楼,天子亲赐同名,听琴阁。

    册封典礼在太元殿前,公主府上下也在忙。

    和国公府的阁一样,公主府里的听琴阁格局没有变。

    金钗,玉带,这些价值连城的皇家之物,郑玉华是第一次穿戴。

    “你觉得像不像出嫁?”

    南婉一愣,站在她身后,铜镜上衬着她较好的身姿。

    坐着的女人,温柔似水。

    阁内的下人都被唤走,这几日陪伴她的依旧是南婉。

    别人也不敢什么,二人都是当朝最得势大臣的亲眷,谁敢乱嚼舌根。

    “你有想过,凤冠霞帔的那一天吗?”南婉问话的时候,思考了很久。

    铜镜里反射出一个极美的笑容,“想过啊!”

    “另一方是怎么样的人?”

    郑玉华低下了头,放低了声音:“已经不可能了吧!”

    这一句话,像刀割一样割在南婉的心上。

    “你就没考虑过…”

    “如今容不得我考虑了!”

    南婉不在话,她和她都明白,没能当上皇后却当了公主,她迟早也是要被拿来当做连姻的物品,所以刚刚她才会那样问南婉。

    “我带你,离开这里怎么样,我们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南诏也可以!”这是南婉一直想的话,可是她不知道以什么理由。

    但是被郑玉华摇头否决了,“一个人而牵动天下人,又连累了你,我做不到。”

    “一个人又怎么样,天下人又怎么样,他们可会在乎你?”

    “这就是你和她,最大的不同之处!”镜子里的是一个满头黑发从尾部三分之一的地方结了一个红绳的背面。

    发饰是汉式。

    四目相对,郑的眼里似乎有水一般,南婉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羡慕。

    可是她又恨啊,是什么人让眼前这个人念念不忘。

    话回来,她口中的人,在面对心爱之人与天下人时,未必就和自己不一样。

    “那臣,在此恭贺公主!”

    恭贺你成为公主,话中的意思。

    “你生气了?”

    铜镜里是两个背影,一个温软,一个英气。

    “怎么敢。”

    最后只剩下一个背影,呆在哪里许久不曾转身。

    作者有话要:  来晚,大致剧情我相信各位已经猜到了,静等结局,还有番外。

    主角们凑到一块就可以麻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