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山有木兮
新城公主册封大典当日, 洛阳城挤满了人, 其实来京赶考的士子争抢着端门出来官道上茶馆临街的雅间。
大典上, 三品以上的官员可携带家眷参与。
仿佛与登基大典一般, 洛阳城中的百姓记得,新帝登基与立后大典, 都没有如此风光。
其中缘由,大家都看得明白, 姓上了郑这个姓, 恐怕如今才能如此风光吧。
慕名来看的却不是因为那个姓, 也不是因那个公主之位。
而是郑玉华,天下第一琴师一名, 多年前就传遍大肃。
赶考的士子, 居九州各土,早闻琴师之名,见到真容的没有几个, 所以都想借此机会一睹芳华。
下一批文臣能做到宰相一位的,就在这届士子里, 郑州的算盘也在这里吧。
南婉离开了, 尽管她想见她穿上那凤冠霞帔, 第一次,只在自己眼前,只给自己看。
但是她知道这是奢望。
也是气,她不肯跟自己离开,要饱受那被人当做物品随意摆弄之苦。
两府离的不算远, 三条街的距离,南婉生着气,就看见家门口上备好了两辆马车。
祖父上官仪,父亲上官庭芝与母亲郑氏都在马车旁。
“祖父,父亲,母亲!”南婉是留着南诏血统,起初认这几个汉人做父母时,她有些难以启齿,但是这些人当自己视若己出,给的温暖不比自己的父王母后差时,南婉纠结的心也慢慢开了。
“婉婉,你去哪里了?”
“我去了郑府,怎么了?”
交好的两家女眷来往的近是很常见的事,郑玉华之才上官仪并不反对她们来往。
“见到公主了?”
南婉点点头,“这是要去哪儿?”
“陛下下了旨,今日大臣们的家眷也要随行。”
南婉皱着眉头,没能单独见她凤冠霞帔,她有些遗憾,但如今要与天下人同享,她更加不愿意。
“我不想去!”南婉低着头,极声的道。
“胡闹,陛下的旨意哪有你想不想的问题。”一向温婉的上官庭芝听见南婉不想去顿时来了火,一家子人就等她一个人。
“你别凶婉婉啊~”郑氏丧女后心情一度萎靡不振,如今认了南婉这个女儿后才有所好转。
南婉心中也气,二十多年,自己身为一国公主,那种喜欢不能得的感觉,如今郑玉华也是。
她在大肃,尽管义父母权倾朝野是大肃权臣,可是这在大肃礼制中,是不允许的。
天子尚且被她的子民所赶下台,一手开创大肃之盛世,但是女子身份公开时,南婉听到的多是骂名。
郑氏的母爱,是南婉极其缺的,也是她能留在上官家的原因。
“我去~”她不想因此坏了这个家的和谐。
曾经对这个国家拥有着期待,如今真正来了之后,南婉曾后悔过。
坤离把南诏治理的很好,南诏如今很兴盛。
但是南诏王妃一直空缺。
这是通过上官家南婉所知道的南诏情况。
也许,没有遇到郑玉华,南婉会回去,但是已经遇见了。
还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女子,一生都让人摆布。
站在最显眼的位置,忍受最艰难的苦。
心里填满一个人,走了一个人,如今来了一个满身是伤的人。
这个人能够去了解,去触碰,那么她就不会放手。
江南而上的官道,苏沚心的马车还在奔跑。
周围的树林逐渐失去绿色,时不时有风刮过吹落几片树叶。
马车里堆着书,苏沚心温习了很多,她等不起几个三年。
老道把她带走了,她不知道能够去哪里找他。
老道走的时候,给苏沚心留了一句话。
悟心中的大道,积天下之德,方能救世。
只有苏沚心听到这句话,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老道要这么。
就在那不久后,天下大乱,江山易主,大权落入外戚之手。
一系列的措施,苏沚心看到了大肃将亡的局面。
在她衣冠冢前,她似乎明白了老道的话。
她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她想去尝试。
救将亡之天下,积德,换她醒来吗。
人死怎么可能复生,苏沚心读圣贤书,但不知为何。
她想去尝试,即使身死,也不想放弃哪怕是没有的希望。
所有梦涵莜始终不明白苏,为何要这么做,这与求死殉情有何区别。
洛阳城今日很热闹,没有了昔日的繁华,但是今日的人特别多。
各阶层的人都有。
车撵从郑府出来。
这场面,洛阳城里的百姓还记得,去年前太子取太子妃时都没有这样的隆重。
娶太子妃时,不过是东宫的兵马跟随,以及一些禁军。
但这次从皇宫出来的,是飞骑,原先由谢叔安带着的,如今谢叔安被贬到了南方做了一个司马。
银色铁甲砰砰的声音充斥着端门出来的直道,银色的铁马具蹄踏声很响亮,让人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大肃的铁骑,让人闻风丧胆。
大肃太平的这些年,大肃百姓们都觉得,大事皆因女子而起。
先是晋阳公主受封,轰动大肃,再者天子第一琴师,以一曲琴名扬天下,接着就是当朝天子竟是个女子。
最后就是这个琴师莫名其妙的被天子认做了妹妹。
难道天子都喜欢认厉害的女子做妹妹么?
洛阳城一位书先生道,晋阳公主年少夭折,太宗悲痛万分,太宗二十三年驾崩,高宗即位而认新城公主。
同年科举,取甲士二十一名,新城公主招状元郎为驸马。
从端门到太元殿前,郑玉华不缺被人注视,对她而言,这些都可以视若无睹。
唯独旁边有个女子,带泪的眼中让她心中起了波澜。
正红色,大肃制是不允许穿的,今日的郑玉华,一身艳红。
像极了她之前的,“像不像出嫁前的凤冠霞帔。”
当她出现在南婉眼前时,南婉的鼻子以及心都是酸楚的。
这样美的一个人,不属于她,不属于她。
即使真的是凤冠霞帔的那一天,她知道,骑马来迎的那个人也不会是自己。
闪烁的泪光,很清晰,即使阁的很远,郑玉华也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一种伤心,郑玉华体会的到,突然的她也生了一种心痛。
大太监将诏书念下,接着按礼制过了一遍就完了。
晋王府如今的公主府,离皇城不远,她自然回的是公主府。
府里一切都是郑州安排的,该有的都有了,甚至是奢华。
南婉提前离了皇宫,上官仪也不做阻拦,该完的完成了她离开也无碍。
比公主先到府里的是南婉,她想进公主府,没人敢拦。
这府里,南婉来过一次,且将之记下了。
房间里的清香,是她喜欢的一种香料。
郑玉华进来时还是有些吃惊。
挥了挥手让宫人们退下了,随手想取下这些她极不想穿戴的手饰。
“先别!”
像是求的音调一般。
“嗯?”眉头上的微动。
“让我单独看一会儿,就一会儿!”
于是郑玉华没有在动手了,走近了些,欲言又止。
“你想问,就问吧!”
“你今日,为何会有那样的表情?”她不敢再问南婉她真是生气了。
那种表情?那是一种痛心,但是南婉不能告诉她实情。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怎么能够这么好看!”
回应的是很浅的笑容,这和她很符合,南婉也猜到了她会这样。
最后,是她替郑玉华褪下的衣物手饰,比起浓妆艳抹,她觉得郑玉华还是朴素一点更好看。
“科举快要开始了!”
郑玉华话,让她停了手。
如果没有差池,这一任的状元,很可能就是驸马的人选。
这是南婉不愿意看到的,如果可以,南婉想去科举,凭借自己所知,状元何难。
南婉沉默了,她是女子,在大肃朝廷根本插不了手。
难道要去求相王,天子?
答案是否定的,这些对相王没有好处,相王不会答应,天子自己都自身难保,哪里还能去管其他人。
事到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行。
主考是祖父,挑人选是祖父,最后点名才是郑州。
那么他可以从士子入手。
“你如今年龄也该不了吧?”
南婉隐瞒了年纪,她问的是真实年纪。
南婉再次沉默,她知道郑玉华话中的意思,女子到了年龄就该出嫁。
“我不想嫁,便不会嫁,没人能够强求,就算是上官家也不行。”
郑玉华再次笑了笑:“能任性,真好!”
“我想一直陪着你!”
铜镜里的人眼睛睁的比往常大了一点,眼神有些呆滞。
“你这是何苦呢?”
“你认为这是苦吗?”
郑玉华不知道该回答什么,隐约觉得上官婉儿对自己,不是姐妹之情。
介于姐妹情之上,但是她不敢深想。
“你可以过得更好!”
“我不想过得更好。”
眉头皱的更多了,哽咽在怀。
似乎,种种暗示,她都是往不会的方面去想。
“为的是什么?”
“你!”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你知道的,我…”
“我不在乎!”
郑玉华低下头,明白后装糊涂,已经不可能了,某种角度,她似乎也曾扮演过南婉的角色。
而南婉,心空了两次,不想再空。
“抱歉!”
作者有话要: 来晚,我要去写生了,半个月!
一定更文。
结局应该猜到了,有时候会写写书先生的书,总结起来那就是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