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仍是驸马
李峤没能退苏道远离这纷争, 反而激起了苏道想要成为第二李玉的念头。
成为权臣, 将这大肃的天变一变。
但是李峤即使动了, 也已经为时已晚, 天子的诏书已经下了,驸马府已经在建了。
长安那边的府邸也开始动工了, 长安皇族多,亲王府翻修成公主府驸马府也很快。
现在宫内已经张罗起来了, 苏道就是想退也退不了了。
这驸马是当定了, 这纷争是必然卷入的。
李峤担心的是苏道的女子身份, 不为驸马还好,只要苏道心谨慎, 以她的身手是不难混过去的。
只是头疼的是, 苏道被指为驸马,这个新城公主李峤是知道的,性子极为冷淡。
李峤走前告诉苏道, 与公主交谈,必要以琴, 而恰好苏道弹的一手好琴。
公主无知音, 或许可以从此处抓起。
苏道只是点头答应未做回答, 对于李峤她很感激,自苏家不在后极少有人对自己如此关心了。
久违的亲情,让苏道在深渊之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李峤是几年前的状元,如今的状元是苏道。
李峤去拜访苏道,两个才子想必能有一番交谈。
上阳宫郊外吹着阵阵燥热的风。
探子带来了放州和西南的消息过来了。
天无痕负手而站, 即使脱了龙袍,穿上着粗布麻衣,黑衣人依旧觉得她像天子。
“西南可有消息?”
“苏定方镇守西南强压了吐蕃,吐蕃暂时安静了。”
“他可有所表示!”
“他知道主上退了位,但是对于主上的态度他没有做表示!”
“李淑呢?”
“高阳公主依旧在长安,只在年关时驾马去西南找他。”
天无痕沉闷了很久,他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属下问过高阳公主,似乎高阳公主还在怪罪主上误杀了辩机,高阳公主是主上先不信任臣子在先,将苏定方扔去九死一生的西南,如今主上有难才想起…”黑衣人不敢继续下去了,抬头看了看天无痕的背影。
“苏定方的态度是看李淑吗?”
“是!”
西南边境对大肃至关重要,当初天无痕将苏定方扔过去是万不得已,明面是为了试探他,实际上是天无痕知道朝中无人,只有他能守得住西南,才能为自己争取改革的时间,将外患稳住。
苏定方对天无痕来很重要,他不会轻易放苏定方走。
“你去告诉李淑,来日天下大定,我便放了她二人,届时她们去何处做什么,我决不干预。”
黑衣人愣住了,他知道苏定方对大肃西南意味着什么,就连郑州也知道,所以不敢轻易将西南将领换人。
苏定方手里有一支军队,现在天无痕更需要苏定方的支持。
“房州那边呢?”
“太子…庐陵王那边暂时无事,郑州的眼线看得很紧。”
“庐陵王妃可有动静?”
“王妃整日带着郡主,但是私下与韦家来往很频繁。”
天无痕低下头想了很久,“他就不思进取吗?”
“庐陵王,似乎在等主上!”
“哼!是韦懿告诉他的吧!”
“是!”
“房州派人看着,别出了岔子。”
如今各处都是眼线,要办事便没有那么方便了,这点天无痕很清楚。
韦懿很不简单,所以他不担心李哲的安全,但是要防着韦懿。
将来的天下,他还是要交给李哲的。
算着日子,宫里张罗完了,公主府也张罗完了。
洛阳的驸马府有好几个,郑州随意的指了一座府邸给了苏道。
大肃礼制中,公主出嫁除大婚当日是在驸马府度过,其余都在公主府。
驸马在驸马府,未有公主召见是不得去的。
若公主想召见驸马过夜便会在府前掌灯,否则只能独守空房了。
当然也有夫妻感情好的,将这些规矩都扔了。
铺张,是郑州最喜欢的,如今他掌了天下,肯定是要显示一番的。
前半生都是被天子压着度过,战战兢兢的不知道天子什么时候就会除了郑家,当这些全部不存在,抬起头来时,郑州的心就开始膨胀起来了。
大婚的前一天夜晚,苏道一夜未睡,梦涵莜千里迢迢赶过来陪了她一夜。
她在驸马府,这里曾经是侯府,比状元府大很多,可是苏道还是喜欢状元府那个宅子。
驸马府的主房内很大,外堂,内房,中间隔了一张很大的屏风。
夜晚的洛阳是灰色的,因为有些许淡淡的月光。
窗户之前是没有关的,苏道总会忘记关紧窗户,窗外吹进来的风将烛火吹的肆意摆动,房间内的光闪烁着,时而亮时而暗。
梦涵莜来了之后房内的光就定在了亮的时候。
房外很多宫人守候,也不知道梦涵莜是如何不被人发现进去的。
白天宫人们将所有礼节,以及全程给苏道讲了一遍,如今桌上摆着的是一身大红色的婚衣。
上面绣的是金蟒,金丝在烛光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苏道端坐在椅子上,盯着那身衣服看了很久,直到梦涵莜进来。
“驸马府这么森严,你不怕么?”
许久没有得到身后站着女子的回话,苏道回头看了看。
梦涵莜板着脸。
“这样了,你开心吗?”
苏道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苏道心中是想笑的。
梦涵莜千方百计带走自己,为的就是避免今天,可是她还是没能避免。
“你难道,会比我还难受吗?”
梦涵莜不解她的意思。
苏道将头转回去看着衣服,心里难受,但只有今夜了。
明天她便就只是苏道,大肃的驸马。
“年前,她过来告诉我,她找李淳风算了命,我会当驸马。”
苏道的话,让梦涵莜很吃惊,可是接下来又让她心疼。
“那时候,她刚刚去宫里被封为晋阳公主…”
一般人所联想的,肯定会以为是晋阳公主的驸马,就连苏道当时想的也是,因为那很恰巧。
“那时候,我有多开心,努力朝着她,我去长安,将天下的财富收敛…我以苏三公主的名义,在长安闻名,拒世家女子于门外,只为了能够做她的驸马!”
灯光闪烁的还有苏道眼里的泪水,慢慢的从眼角流至那衣袖上。
“谁曾想到,谁曾想到,此驸马非彼驸马,我既做了驸马,可是那公主却不是她。”
“如此,你觉得谁会更难受?”
苏道回过头的面孔,是一张梦涵莜从没见过的。
是她,又不是她,苏家未出事时,梦涵莜见到的她都是一个性情豪爽的女子,她从未见过苏道的泪水。
直到苏家出事,直到晋阳公主出事,苏道便换了一个人一样。
这之后,夜深人静酒醉后,苏道时常一人对着月流泪,但都没有今夜这般。
女子的泪,通常能牵动人的恻隐之心,而苏的泪,里面所含的痛苦,梦涵莜仿佛能感受到。
一时之间,梦涵莜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安慰还是…
苏道擦了擦眼泪,她还是那个苏道,骨子里并没有变。
“你千里而来未何,我又何以值得你如此?”
梦涵莜继续沉默。
“葬红对你便如你对我一般,倘若,葬红因我而卷入朝堂丢了性命,你那时该如何?”
苏道在提醒梦涵莜。
她知道葬红所做一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让梦涵莜心安。
真以为,身手很高之人在这宫内奔走是很容易的事情?
上阳宫的禁军这么多,宫内的护卫这么多,驸马府的眼线这么多。
葬红睡个觉怕也是不安稳的。
苏道不是葬红要护的主,她也没必要护苏道,皆因是梦涵莜所看重的人。
人之所忠,皆为情,或为义。
“你这次来只是为看我吗?”
好像,只有苏道在问话,没有回话。
“她就在附近。”
苏道的用意很明显,梦涵莜直视着她,那道坎依旧过不了。
她当葬红如亲妹妹一般,不曾想过会有别的情所在。
对于苏沚心,她用情至深,即使苏沚心这般辞,她也只有怨,只有恨,以及妒忌。
与其是妒忌不如是羡慕。
穆菱柔死了,却将她的心也带走了,怎么能让人不羡慕呢。
可是葬红也羡慕,葬红羡慕苏沚心啊。
若苏沚心死了,是否也会将姐姐的心也带走呢。
梦涵莜不死心,是因为穆菱柔已经不在了,她觉得自己总会等来那一天。
所以苏道在想办法,让她死心。
也许是等到归隐的那一天,穆菱柔醒来的那一天。
也许,没有那一天。
同样这一晚,除了驸马府里通火通明,公主府也一样。
公主的听琴院,那阁楼内的烛火一夜未熄。
阁楼内遣开了所有宫人,只剩下两个人。
上官婉儿陪了公主一夜。
公主的金钗,比驸马的头冠要重上不少,这些都是价值连城之物,郑州花了大手笔。
白色的幔布被迫换成了红色的,整个楼内如今都是红色。
浴房内只有泡澡的两个人,上官婉儿看着她许久。
这不是第一次了。
和往常一样,出来时上官婉儿会帮她梳理头发,因为她的头发很长,如墨一般。
“明日~”郑玉华突然哽咽住,铜镜身后的人动作很温柔,猛然间她有种心痛的感觉。
“明日怎么了?”上官婉儿去找了苏道,已经妥了,各取所需不扰,她也没了后顾之忧。
“我怕!”
“怕什么?”
“他毕竟是个男人!”
上官婉儿愣了愣,这点她没有考虑到,天下的男人都一样。
第一日总是要同处一个房间的,往后若不时常召见,那么郑州那里也是过不了的。
上官婉儿垂下手,“你放心,我会…”
哐当—玉梳落在木板上,梳子缺了一个角。
作者有话要: 心酸是很心酸,苏的驸马是别人的驸马。
至于后来,留给你们猜。
历史纯属虚构,请勿纠结。
大概已经虐完了吧,应该也不算虐吧,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