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若是我想和你诉衷……
摇曳的船舱中, 阿罗望着眼前一脸深情看着自己的陈虎,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她自然不可能傻到去相信陈虎的那些所谓的狗屁深情, 甚至陈虎的任何一个字, 都让她觉得将信将疑。但是因为是和陆平有关的事, 她无论如何还是想看看他会怎么。
她闭了闭眼睛, 道:“看吧,你想怎么帮我?”
陈虎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眨了眨眼睛,道:“到时候你只要配合我, 就好。”
阿罗道:“若是你真能助我顺利让平哥哥回心转意,我必当重谢。但是你若是敢耍什么花样……”她顺手又拿起拿烛台, 拿尖尖在陈虎的颈上作势一划, 道, “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陈虎望着阿罗面上一闪而过的决绝, 心中莫名的一阵刺痛。他苦笑道:“郡主的每一句话,我都深信不疑。”
阿罗点点头将萤儿唤进来。道:“之后你若是再有事寻我, 就直接派人和我的侍女萤儿, 她自会替你安排的。”
饶是萤儿跟着阿罗素来见惯了大场面,此时见了这屋内的场景,心下还是颇为吃惊。于是不由得对着陈虎上下多看了两眼。
陈虎凑近阿罗,暧昧道:“若是我想和你诉衷情呢?也要让她转达吗?”
阿罗蹙了蹙眉, 作势又要举起那支烛台。
陈虎见状, 赶紧举起双手,耸了耸肩,端正了姿态,笑道:“好啦, 不逗你了!我既然了会帮你,自然会帮。到时候我什么做什么,你只需配合便是。”
阿罗点点头,便起身要走。
陈虎有些失望地嚷道:“这便要走了吗?”
阿罗嗤道:“我不走,难道虎爷还要留我用晚饭吗?”她想了想,忽然又补充道,“我还有些事儿,不便久留,这块玉佩你且收好,到时拿着这个来找萤儿便是了。”
陈虎接过玉佩,握在手中。那是阿罗的随身之物。陈虎过去就见阿罗一直戴在身边的。
香风一转,船上便只余陈虎一人。
他将那透着淡淡微香的玉佩凑到鼻尖,闭上眼睛深深嗅了一口,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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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阿罗就鲜少有机会再与陆平见面了。
关于她和陆平之间的关系,她心下觉得越来越复杂。有时候甚至会被自己脑中突然冒出的“我为什么非得嫁给他才行呢”或是“我到底是不是真的非他不可”之类的念头而吓到。
不过就在阿罗纠结着还没有想清楚这些乱糟糟的事情的时候,齐王府迎来了一件大喜之事——齐王爷赵镇与定北侯的女儿在当今圣上的钦点下定下了婚约,不日将要完婚。
起来,齐王府的当家人自然应该是当今圣上的幼弟,齐王爷本人了。然而这齐王爷行事一向逍遥,早在三年前就已将理王府和照顾幼女阿罗的事宜全权交给了他的独子,齐王爷赵镇了。
而他自己,则是逍遥地带着挚爱的妻子齐王妃,出外游山玩水去了。
虽然齐王爷对于父亲的这种“甩手掌柜”的行为颇有些怨念,但是毕竟是父命难违,他再不乐意还是只得接了下来,用心地理家业照顾妹妹。
起来,齐王爷对这些倒还真是极有天赋,所有的事都被处理得井井有条。
唯独这一件,他是心底里抗拒的那就是,娶定北侯的独女聂元珠。
且不他与定北侯在选皇位继承人的这件事上立场完全对立,即便但从一个男人的角度,聂元珠对他来依然不是一个满意的妻子人选。
因为,在赵镇的心中,其实早有一轮明月了。
即使那明月已经入了别人景,却依然还是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里。她善良、温柔,更重要的是她曾救过他的命。
所以无论元珠姑娘生得再好看,再讨人喜欢,她在他心里也永远比不上他心中的那轮明月的。
奈何娶妻这件事,皇上已经下了御旨,要他们择日完婚,他心中纵使万般无奈,为了家族,他仍决定咬牙应承下来——只是要他满心欢喜地用心准备婚礼,那却是想也不要想了的。
对于婚礼的事,既然哥哥丝毫不上心,那么所有的事就得由妹妹阿罗来操持了。
其实阿罗刚接下这活儿的时候,自己也是挺心虚的。她从锦衣玉食,除了花一部分心思在学医和制作美肤用品上,剩下的心思大半都用来研究怎么讨好陆平了。
不过如今这事如果她不操持,父王和母妃又没那么快回得来,那么他齐王府也就真的没人能管了。到时候婚事搞砸,那脸可就真的丢大发了。
于是她只能咬牙应承了下来。
不过她倒是也有这个当家的天分,自从她接手以后,事无巨细,一件件都办得极为妥帖。连太后听了都连连称赞,阿罗看起来,颇有几分齐王府当家人的架势了。
只是这一忙起来,倒是把原本用来思考自己与陆平婚事的空档给占了个满满,她心中的纠结,也越发盛了起来。
又过了些日,便是皇上的围猎大会了。
照例皇子王孙们都要随行前往,在围场逗留三日。女眷们亦可随行。
过去阿罗平素是不喜参加的,她就怎么都学不会骑马,射箭更是不在行。所以若是要她去参加围猎,简直是叫她自曝短处,难堪得连头也抬不起来。
但是今年许是因着日子过得烦闷,加上琐事缠身也需要缓口气,于是阿罗倒是耶起了想跟着赵镇一同前往的心思。
于赵镇,往年他都想让妹妹同他一起去,好让她见识见识他弓上的好功夫,二来阿罗素来走到哪里都是颗“开心果儿”,与他也可以解些路上的烦闷。只不过阿罗过去年年都不肯参加,他虽然失望,但也渐渐都觉得习以为常了罢了。
所以今年阿罗突然提出要一起去围猎,倒叫他讶异了起来,心里头纳闷着到底是什么叫她忽然就转了性。
阿罗倒是毫不在意,而是唤着萤儿一道张罗着准备前去春猎的行囊,还特意提前叫了裁缝回来府上,用上次入宫赏回来的两块贡料做了两身去围猎穿的新衣服——喜娘还特意给她绣了好些漂亮的花儿在上面,不显得繁复累赘,却是十分的细致。
猎场离京城,马车须有一日行程。而各家辎重则是提前了几日便已送过去,将营帐都布置妥当。待众人到时,营地已是一片秩序井然。
阿罗在萤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四下张望。
此时正是猎场一年中最好的天气,经历了半年的休整,此时已是万物繁盛,草马丰饶。大片深深浅浅的绿色在广袤的天地间徐徐展开。
阿罗边欣赏着猎场的风景,边笑着道:“我记得时候我曾经跟着父王来过一次,那时候我太了,根本不懂围猎的乐趣,又学不会骑马,只能看着哥哥展示本事,得皇帝伯伯的赏赐,真真是无聊得紧。因此心底里觉着这儿什么都不好,只想回家在花园里玩儿。偏来了这儿便要住三天才走,简直讨厌透了。”
“那个时候太啦,又哭又闹的,父王又不能一直哄着我,只好将我交给奶娘照顾。那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竟然发起了高烧,险些惊厥过去。幸好后来平安无事。于是于我,这些年对于围猎的印象一直都不怎么美好。”阿罗顾自笑了笑,“如今再看起来,这儿的景色其实也是真美。”
正着,便听见有人笑嘻嘻地喊她。阿罗转身去看时,却是一个头上梳着桃花髻子,身穿浅色对襟短禙子,桃红与水色相间的间色裙,身材高挑修长的少女——她正牵着一匹枣红高头大马,提着条细巧的马鞭,笑靥如花地向她走来。
阿罗心里只觉得那少女十分面熟亲切,口中已是不由得脱口唤道:“元珠姐姐!”,然后快步迎了上去。
那少女正是定北侯的千金,赵镇的未婚妻,聂元珠了。
“自从跟着我爹戍关,我已经好些年没有来围猎啦!今日可是巧了,竟遇上了妹妹。我记得,妹妹过去可是最抗拒来参加围猎的了。”聂元珠牵着阿罗的手,望着她上下一通看,笑道,“几年不见,妹妹长得越发水灵标致了,竟有几分大姑娘的样子了。真好看!”
阿罗笑道:“是啊,这一晃姐姐都要成亲了,我有了些大姑娘的姿态不也是平常事嘛!话,等再过些日子,我都要改口,叫你‘嫂子’啦!”
聂元珠哈哈大笑道:“好好,到时候,我少不得还要请阿罗妹妹你多照拂与我呢!”
阿罗调笑道:“等‘姐姐’变成了‘嫂子’,怕是到时候,是我这个未出阁的姑子要请你多照拂才是啦!”
聂元珠佯装恍然道:“哎呀,既是如此,那我可要早些催着安西王家的世子爷将你快快娶走才好了。”
聂元珠这些年一直在边关,对于阿罗和陆平近些时日闹的别扭是全然不知。原也只是想应着阿罗的趣作些回应罢了,却不料竟因此戳中了阿罗的伤心事。
果然,阿罗闻言,心下便是一苦,一时不知该作何应答才好。聂元珠自在军营长大,性子是一派天然,自然看不出阿罗微微变化的脸色,还道自己了有意思的话。
正着,便听见马蹄声传来,又有一行人到了。阿罗和聂元珠闻声转头去看时,却见车队迎风招展的高旗上赫然绣着一个“陆”字。
“真是曹操,曹操便到了。走,咱们看看去!”聂元珠一脸兴奋地牵着阿罗的手,便要往陆平的车队处走。
阿罗原是不愿前往,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向热烈如火的聂元珠道出她与陆平这些日子的别扭,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聂元珠向前走。
自从世子府那一夜之后,阿罗便找了各种借口再没有见过陆平,如今却是颇有些紧张了。
远远的,阿罗便看见了陆平一身雪白衣袍,骑在他的雪白大马上。白衣胜雪,白马翩翩,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潇洒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