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越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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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茫大地上, 一个颀长的人影在山林中疾驰而过,一群怪物疯狂地追击。

    赵长陵目视前方、耳听八方,在密林中飞奔,尖锐的树枝划破了他的脸颊, 却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锵——”利剑出鞘, 头颅落地。

    被活人的气味吸引, 不时有活死人追上来了,可赵长陵杀伐果断, 手段狠戾之极,别是一个活死人,即便是手刃一群怪物都不在话下。

    更何况, 在桥头寨的老人们英勇献身后,他的胸膛憋着滔天怒火,无处发泄,压抑快要让他窒息了。

    赵长陵下手狠辣, 将满腔愤恨尽情发泄。

    然而,赵长陵毕竟是□□凡躯,多日的奔波劳累已经让他不堪重负了, 在重重攻势下,动作渐渐缓了下来。

    意识到局势不妥时, 赵长陵果断绕路而行,艰难地甩开了身后的追击。

    “呼呼呼……”

    此时,他正靠在一棵大树上, 大口大口地喘气,寂寥的夜色中, 唯有簌簌风声与之相伴。

    “咦哇哇——”

    白白胖胖的婴儿睁开了红肿的双眼,咿咿呀呀地话, 可爱极了。

    赵长陵扭头一看,亲昵地亲了亲他光滑的脑门,笑着安抚:“乖乖,你饿了是不是?不急哈,很快就有吃的了。”

    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中之意,婴儿笑眯眯的,不哭也不闹,乖乖地吮吸手指。

    赵长陵将绑带扎紧了一些,刚想站起身,耳边却传来了尖锐的呼啸声。

    有埋伏!

    赵长陵偏过头,一支淬了毒的冷箭擦着他的脸颊,牢牢钉在了树干上。

    随即,第二支冷箭破空而来!

    无数支冷箭从天而降,幻化成剑雨,铺天盖地地扎向目标!

    赵长陵屏气凝神,迅速找出敌人的位置后,立刻从反方向逃离。

    幸好,此处树木郁郁葱葱、树干粗壮,起到了绝佳的隐秘作用。

    “噗呲!”一支冷箭划破夜空,精准地射向目标,赵长陵躲闪不及,被洞穿了左手臂。

    剧痛瞬间蔓延至全身,赵长陵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赵长陵扯开衣袖,拔出冷箭,随手扔在一旁,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发黑了,中毒了。

    事不宜迟,赵长陵立刻用匕首划破了伤口,用力地挤出瘀血,及时将毒液排出了体外,可仍有部分毒素进入了体内。

    在粗粗包扎伤口后,赵长陵浑身无力地靠在大树上,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一刻,他不禁有些庆幸,敌人想必是想活捉他,这才下了麻药,倘若直接涂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他早气绝了。

    敌人是谁?有多少人?是谁派来的?这一切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此时,赵长陵一心想着脱困,他死不足惜,最起码得保下这婴儿。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赵长陵心头一动,悄悄躲到了一块石头后面,一动不动,连影子都隐匿了。

    很快,整齐有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群黑衣人出现在眼前。他们训练有序、武功高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林中如走平地,谨慎地搜索目标的踪迹。

    “心点!赵国七殿下不是凡夫俗子,主子,他功夫了得,不可觑!”

    “是!”

    “首领,发现了血迹!”

    此话一落,这群黑衣人纷纷上前,沿着血迹,往西北方追踪而去。

    赵长陵放缓呼吸,紧盯着他们的后背,未曾松懈,甚至在敌人走远后,都不敢轻易动身,生怕引起注意。

    “吼——”

    落单的活死人碰上了黑衣人,他们狭路相逢,双方交战激烈。可黑衣人的首领不愿恋战,主动后撤了。

    直至黑衣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赵长陵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用额头抵着石头,粗重地喘气,调整呼吸。

    此时,赵长陵的脖子猛地被人啃咬吮吸着!

    转头一看,原来是婴儿饿极了,嘟着嘴,吮吸他的肌肤,却始终没有尝到奶水。

    婴儿委屈极了,松开了赵长陵的肌肤,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顿时盈满了泪水,红艳艳的嘴扁着。

    赵长陵暗道不妙,手忙脚乱地哄道:“别哭别哭!祖宗,你可千万别哭!”

    “哇——”尖锐的哭声划破天际,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

    赵长陵大惊失色,拔腿狂奔!

    同一时间,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声凄厉的嘶吼声,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极速地追击而来。

    “吼——”

    “吼吼——”

    被黑衣人逃走后,这群落单的活死人早已暴怒之极了,他们愈发癫狂,只剩下猎食的本性,顺着声音和活人的方向,咆哮着追来。

    背上的啼哭仍在继续,尖锐的哭闹声不绝于耳,撕碎了笼罩在大地上的夜幕。

    赵长陵的左手不能动弹了,速度慢了一些,被身后的活死人追上来了!

    “砰!”突然,他被脚下的树枝绊倒,身体无法保持平衡,往左边重重地摔倒了,恰好滑落下了一处陡坡。

    “啊哇哇哇……”

    赵长陵摔得头晕目眩,一时无法站起身,背上的婴儿受到惊吓,哭得愈发伤心了。

    抬头一瞧,三四个活死人率先追下来了!

    他们悍不畏死地从山坡滑下,摔得四仰八翻,却立刻爬起来,手脚并用地扑向猎物!

    赵长陵心神大乱,不停地往后退,在这处狭窄的排水沟中,施展不开。

    “吼!”一个狰狞的活死人扑向前方。

    赵长陵举剑御敌!

    “噗呲!”一支漆黑的冷箭洞穿了这个活死人的头颅。

    下一秒,凭空出现的冷箭气势汹汹地贯穿了第二个活死!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

    迅猛的冷箭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或洞穿活死人的头颅,或穿透他们的大腿,尽情绞杀这群强悍的活死人!

    赵长陵狐疑地转头四顾,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此刻,他也不敢乱跑,生怕被冷箭误伤,看情况,对方是友非敌!

    “吼!”

    最后一个活死人不甘地倒下了,他双目通红,五指成爪,一点点地挪动身躯,依然没有忘记猎食的本能。

    “咿呀呀!”婴儿哭累了,再次趴在他的背上吮吸手指,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圆溜溜的,神采奕奕。

    赵长陵呼出一口浊气,擦了擦满头大汗,虚弱地站起身,耳边却敏锐地捕捉到脚步声!

    “踏踏踏……”

    赵长陵抬头一看,一个单薄的身影从密林中缓缓走出。

    他绾着高高的发髻,穿着一身紧俏的衣裳,让四肢能最大限度地活动,背着十几支弓箭,腰间系着一把短刀,干净利落。

    明月穿透重重树叶,洒下月光,投映在他的脸上。

    他的脸——扬着不可一世的灿烂笑容,有着明媚耀眼的气质,虽狼狈不堪,但遗世而独立。

    他的脸——与赵长陵有七分相似!

    “怎么?你吓傻了?”爽朗的声音依旧欠扁。

    赵长陵眉头紧皱,疑惑不解地问:“越丰?”

    越丰哈哈一笑,挥手道:“不是我,还有谁?怎么,许久不见,你连我都不记得了?”

    赵长陵当然不可能忘记他的,毕竟他们两人长相相似,虽气质南辕北辙,但莫名有种熟悉感。

    “你怎么会在这里?”

    越丰是越国大王子,身为质子,却惨遭楚王□□,无权无势,本该在楚国都城的他,怎么会恰好在这里?

    越丰撇撇嘴,耸着肩膀道:“我是越国大殿下,出现在越国土地上,有什么问题?”

    赵国见他不愿解释,也不强求,人生在世,谁没有秘密。

    越丰见他不闻不问,无趣地:“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像个糟老头子,跟你话真费劲!”

    赵长陵:“……”

    越丰一拳在棉花上,有气无处发,既想他追问,又想藏藏掖掖,顿时不悦了。

    赵长陵瞥了一眼后背,目无表情地:“你的越国子民还饿着肚子呢!”

    “在我们越国,自当让每个子民丰衣足食的!”越丰也看到了那个可爱的婴儿,化身为了风度翩翩的大殿下。

    赵长陵偷偷一笑,他深知越丰的软肋,这个出身高贵的男子,虽高傲倔强,但深爱着故国子民。

    越丰比任何一个王子都像储君,他宽厚仁慈、爱民如子,嘴上常挂着“在我们越国”、“我是越国大殿下”。

    倘若是初始他的人,或许会心生误会,嘲讽他高不可攀,不过是区区一个国的王子,朝不保夕的!

    然而,越王也曾喜爱过他,后来,却嫌弃他过于仁慈,手段不够狠辣,难以在乱世中自立。

    渐渐地,父子俩心生嫌隙,在越丰生母死后,越王迎娶了新后。从此,有了新人忘旧人,越丰和越华的日子愈发难熬了,最终被派往楚国,沦为质子。

    越丰专心地逗弄孩子,从他憔悴狼狈的脸上,看不出愤世嫉俗的怨恨。他……一如从前呢。

    越丰贴得太近了,赵长陵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越丰上前一步,赵长陵再后退一步。

    “赵长陵,你什么意思?”

    赵长陵难得窘迫了,他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地:“你……你多久没沐浴了?臭了……”

    越丰闻言一僵,轻轻嗅了一口衣裳,又疑惑地探头去闻,勃然大怒道:“是你的衣裳臭了,你还冤枉我!”

    赵长陵干咳几声,转移话题道:“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吧?”

    越丰嫌弃地瞥他几眼,走在前方带路,“我恰好知道一处山洞的所在。”

    两人一前一后,静默无语。

    或许是气愤太过沉闷,越丰头也不回地:“你变了许多,变得……越发像个人了,会喜会怒、会开玩笑。”

    越丰微微抬起下巴,神情怀念,似是想到了两人少得可怜的碰面次数,感慨道:“以前的你是不近人情的,如今的你平易近人……”

    赵长陵无声笑着,暖心极了,默许了他的评价,变就变了吧,挺好的。

    赵长陵看着他的背影,挑起眉头道:“你倒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愚笨!”

    越丰气得直跳脚,指着他的脸,生气地反驳:“那你还毁容了呢!”

    赵长陵:“……”

    越丰话音刚落,后悔极了,他尴尬的收回手,拙劣地补充道:“额头受伤罢了,也……也不算毁容……”

    赵长陵压抑已久的心情松懈了,笑嘻嘻地:“毁容了又如何,我还是比你帅气!”

    “你!你……”

    越丰气急败坏,越走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