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得意又愉快。

A+A-

    那天的雨很大,大到几乎听不见人话的声音,轰隆隆的雷声不时在耳边炸响,天边紫白的电光如同蜿蜒的藤蔓,从天尽头一路勾缠下来,虽只一瞬,却在人的眼里印下深深的痕迹。

    哪怕了伞,几人身上还是湿透了。

    村长热情地来热水,又给他们熬了姜汤。

    后院柴房里几个大伙子谁也不嫌弃谁,挤在一处匆匆洗漱后换了衣服,躺下休息了。

    月儿在隔壁担心教主和谢公子,却被母爱之心大发的婶子按着又是洗头又是换衣服的,还拿来许多点心,看起来虽粗糙了些,却很是香浓可口。

    月儿毕竟还是个孩子心性,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四下安静,只余雨声不断,村长那狭窄的卧房里,难得生出几分尴尬的沉寂。

    木桶狭,秦岚之这样的只能蜷着腿坐在里头,没地方再放屏风遮挡,于是只能坦诚相对。谢喻兰披了件干净的外衣,一边拿毛巾擦发尾,一边不时偷瞄秦教主——对方大半身躯露在木桶外头,因为热水和冷风一激,胳膊上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他胸肌结实,裸-露的肩膀和背部有着陈旧的伤疤,看起来不觉可怖,反而致命的性感。

    他微微眯眼靠在桶边,毛巾搭在脸上,黑发披散而下,结实的手臂肌肉鼓起,水线隐没之下,是教人想要窥探的隐秘风光。

    谢喻兰动了动喉咙,不由吞咽地有些大声,秦岚之还没有什么反应,他自己先红了一张脸。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男人凸出的喉结上,舌尖顶了顶牙齿,很想在上头咬一口。

    但也只敢想想。

    秦岚之的厉害,他这一路算是领教了个透彻。他内功深厚,几乎让人探不到底,平时有什么事很少出手,大部分都会交给暗卫和老六、老七等人去处理。

    这些人随便挑一个,在武林之中都能独挑大梁,而他们都敬畏又佩服的秦岚之,更是深不可测。

    怪不得人人都万壑宫可怕,都秦岚之等人未来将为祸一方,但人人都如此,却又不敢真的去围剿万壑宫,不找上几个大门派撑腰,不玩儿那些阴的,似乎就不敢出现在秦岚之面前。

    这让谢喻兰再次看清了所谓“武林盟”的真面目:跳梁丑,不值一提。

    但与此同时,他也逐渐更钦佩更欣赏秦岚之,还有那点无法为外人道的情愫,在这漫长的旅程中一点一滴地滋生绵延,等回过神,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希望这趟旅程能晚些结束。

    心中的负罪感、愧疚感和心虚却无法因为这情愫好受半分,反而如同一把钝刀,缓慢地碾磨着他的心脏。

    他又痛,又贪恋。这般扭曲似的心理,令他不知所措。

    “你不冷吗?”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骇得走神的谢喻兰一惊。

    不知不觉,他被自己乱七八糟的旖旎想法弄得口干舌燥,浑身发热——一想到今夜两人只能挤在这一方床上,便更是控制不住脱缰的思绪。因此他下意识开了窗,整个人坐在窗边发呆,湿漉漉的头发也忘了擦。

    被秦岚之提醒了,他才忙伸手去关窗,雨丝沾满了他的脸,眼睫上也落了细细的水珠,他却分毫不觉,心慌地含糊道:“啊,是有点热。可能是那碗姜汤的原因。”

    秦岚之看了他一眼,没再话,片刻后起身用毛巾围住下-身,修长有力的双腿跨出木桶,发尾在地上甩出水渍,就要去找人来换水。

    “不、不必了。”谢喻兰道,“太晚了,不好麻烦别人。我、我将就洗吧。”

    秦岚之皱起眉:“我用过的,不妥。”

    “没事,不脏。”谢喻兰不敢去看对方的脸,伸手脱了衣裳,将头发挽起来拿了根带子随意扎起来,“昨天大家都在客栈洗过,今天一天又在马车上,没什么灰土。而且……”

    他轻咳一声,似乎想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一点,语调却禁不住微微发抖:“大家都是男人,没、没什么的。”

    秦岚之顿了一下,转身走回谢喻兰面前。

    他光着脚踩在老旧的地板上,脚背上能看到清晰的筋脉,脚掌大而有力,仿佛只是这么随意一站,风雪都奈何不了他。

    谢喻兰躲在袜子里的脚趾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

    秦岚之拿了帕子,盖在头上,水珠顺着他的下颚滴落在脚背上,又滑落进地板。

    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谢喻兰,半晌都没吭声。

    他仿佛在审视什么,又在量什么,藏在帕子阴影下的眉目阴戾却又带着复杂的光,情绪翻腾间,又转瞬没入漆黑之中,没有泄露半分。

    “不介意?”

    “……不介意。”谢喻兰一顿,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红了脸,“啊,对、对不起,是你介意吗?抱歉,那还是……”

    秦岚之仿佛终于看够了,转身走到一旁去拿裤子:“我也不介意。”

    “……”

    谢喻兰紧张地吞咽了一下,目光心翼翼落到对方宽厚的肩背上,只瞄了一眼,又慌忙收回。秦岚之头也不回道:“还愣着做什么?”

    谢喻兰忙脱了衣服,钻进了水里。

    水还是热的,秦岚之其实也只泡了一会儿便起来了——毕竟桶太,实在不舒服。

    温热的水盖过胸口,谢喻兰浑身毛孔开,舒服地叹出口气。只的一声,像是清风从人耳边拂过,不仔细听,甚至抓不住它停留的痕迹。

    可秦岚之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耳朵动了动,穿衣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他站直了身体,慢条斯理地系上绳带,余光却能扫到那肤若白雪的年轻男人,缩着肩膀躲在水下,热气氤氲了他的脸,让那精致的面庞更是白里透红,粉嫩如精雕细琢的良玉。

    谢喻兰的耳垂也染了一层粉,但最显眼的还是他眼尾那点天生延长出去的绯色。

    像是好女描摹时用的上好胭脂,又似有谁在上头落下了重重的亲吻,秦岚之不动声色地看着,直到终于看够了,视线才微微下落,掠过那挺翘的鼻梁,落在了朱色的唇上。

    软嫩的薄唇似清花瓣上沾了露珠,光泽饱满,教人想一亲芳泽。

    他以视线描过那唇形,又来回扫过唇缝,正这时谢喻兰恰好微微张开了唇,露出一点舌尖,发出了一声喟叹。

    他像是地深吸了口气,很是注意着不要让人发觉。

    但秦岚之恰好在观察他,于是立刻就发现了端倪。

    谢喻兰泡在秦岚之泡过的水里,心里一颗心鼓噪得令人发慌。他不敢去看男人,自然也就没发现男人看过来的视线。他心地用帕子擦过身体,却因为那点无法抑制地悸动,致使身体分外敏感。擦了没几下,他就起了反-应,微微并拢双--腿不敢再继续,自以为悄没声息地轻喘,却不知早已被另外一个人看在了眼里。

    秦岚之放下擦头发的帕子,到底是没忍住,朝谢喻兰走了过去。

    谢喻兰吓了一跳,忙用帕子盖在腿上,聊胜于无地进行遮挡。

    水面起了一阵波澜,秦岚之走到他身后,伸手拢了拢谢喻兰湿润的黑发。

    “……秦教主?”

    “在外头不是叫我阿之吗?怎的不叫了?”

    “……那是为了不暴露你的身份。”

    “听习惯了,就这么叫吧。”秦岚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锐利地视线穿透了水面,将水下风光尽收眼底。

    他垂下眼睫,下颚绷紧了些,重新给谢喻兰扎头发:“你发带松了。”

    “噢。”谢喻兰忙用手去摸,“抱歉,我自己来……”

    两人的手刹那触碰到了一起,秦岚之体温偏高,谢喻兰仿佛被烫了一下,手指一缩,被秦岚之顺势抓住了指尖。

    “怎么这么凉?”男人仿佛只是在闲聊,“泡了这么久,还是不暖和?”

    “……唔。”

    谢喻兰手指不自觉地蜷缩,却仿佛是同男人十指相握,反而更显暧昧。

    秦岚之倒也没抓太久,很快放开了,几下给他扎好了头发:“早点洗完早点睡吧,今天折腾太晚了。”

    “嗯。”

    谢喻兰低着头,除了应答什么话都不敢,秦岚之看着他一路红到脖颈的颜色,眼底露出一些笑意,但又转瞬即逝。

    谢喻兰晕晕乎乎,很快洗完出来,但身下的反应并没有消失,反而愈加强烈。

    他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背着身匆匆穿好衣服,甚至来不及擦干身体,水渍很快在干爽的衣服下晕染开一大片。

    秦岚之啧了一声,将人拉过来。他们一时挨得很近,谢喻兰的反应一点不差地落在了男人眼里。

    谢喻兰臊得想走开,却被秦岚之双-腿一夹,就这么给圈住了。

    谢喻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僵硬如同木头杵在原地,秦岚之解开他衣服,拿毛巾塞进去擦,边道:“真是个大少爷,洗澡也要人伺候?”

    “抱歉……”

    “这若是感冒了,又是泡澡又是姜汤的岂不都白费了?”

    “……”

    “话。”秦岚之腿侧碰了下他,谢喻兰惊得差点蹦起来。

    “我、我……抱歉……”

    “只会这个?”

    “下、下次会注意的……”

    秦岚之几下给他擦好了,又用内力将衣服烘干,这才不急不慌道:“这个又要怎么办?也要人伺候?”

    ‘这个’指得是什么,不言而喻。

    谢喻兰没处可躲,被逼着同男人对视,终于忍无可忍地抬手捂住了脸,眼眶发红,像是要哭了:“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若是嫌恶心……”

    “我没这么。”

    谢喻兰遮着脸,没看见秦岚之眼里一闪而过的灼热,男人仿佛做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他手上还抓着帕子,手腕一翻,就这么不轻不重地压了上去。

    谢喻兰浑身一颤,脸色由红变白,抖着唇道:“你、你……”

    “不喜欢就闭上眼。”秦岚之风轻云淡,“我想早些睡,速战速决。”

    “我自己来就……”

    “不要让我第二遍。”

    谢喻兰不敢吭声了,身体微微颤抖,不断呼吸或放松。他指尖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最后无法忍耐,揪住了男人的衣襟。

    嘴里呵出低低的喘,息,像带了哽咽,又像欢愉里带了钩子,撩,拨得人一颗心都跟着悬了起来。

    谢喻兰浑浑噩噩,不知道这事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只知道他似乎听到了一声粗重的呼吸,但要仔细去听,又仿佛只是错觉。

    他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模样可怜见的,却让秦岚之更愉快了。

    谢喻兰头脑发白软在秦岚之怀里时,秦岚之悄悄的,偷偷的,带着点得意和愉悦,亲了亲谢喻兰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