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疼一下你
【七】
精神异能是异能者中最常见也是最富有变化的异能。
这一点可以通过另外两种异能来作对比解释——速度异能,最快也就是瞬移。
强化异能就是使全身肌肉乃至骨头达到一种刀枪不入的境地。
和这两种异能比起来,精神异能的可分种类就比较多了。人们把精神异能一般分为四种方面:一是操控,二是隐匿,三是拒绝,四是幻象。
这四个方面分别对应着操控敌人,包括对敌人的肢体和思想两方面的操控。
像许渊的精神异能就属于肢体操控的精神异能;
隐匿就是达到一种隐藏的效果,异能者可以隐藏自身,让敌人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当然,异能强大的人还能做到隐藏他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任何事物。
就像谷水藏在角落里,韩鹤鸣等人一点都没察觉到;
拒绝,的通俗点就是设置结界。褚堙的异能就是这个;
幻象就更好解释了,异能者会制作各种各样的幻象来迷惑敌人。
不过有人,异能强大的异能者制作的幻境中的事物,会活过来……
“呵,真可怕。”褚堙一手在按在空中,结界相互碰撞激起的气流化作狂风,猎猎作响,吹乱了褚堙整齐的发型,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他比常人要浅淡的瞳色。
“我还在奇怪,只是隐藏精神异能而已,我也不至于感觉不到啊,原来你也有两种精神异能啊。”
“也有两种精神异能?”谷水咧嘴一笑,看起来似乎很开心,“那么,你的另一种精神异能是什么呢?”
“嗯?”褚堙故作惊讶:“你不是正在体验吗?”正着,他的眼珠就猛地凸出眼眶,红血丝转瞬便布满了眼球,也只是一眨眼,只听「啵」地一声轻响,那声音真是微弱,可谷水却觉得震耳欲聋——
那双眼睛弹出了眼眶,摔在地上,滴溜溜的了个转,停在少年脚下。
“哈,哈哈!”谷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嘴角机械僵硬的往两边提起,他的眼是弯的,眼里却是一丝笑意都没有,那雾蒙蒙的瞳孔泛着一层冷光,露出满满的森然。“幻象啊……”
“哥哥,哥哥。”奶声奶气的童音软糯糯的喊着:“哥哥,给我讲故事吧。”
谷水坐在阴暗的房间里,厚重的窗帘拉的严丝合缝,四周熟悉的场景让谷水控制不住的起冷战,双臂狠狠的环抱着自己却依然止不住这从心底发出的颤栗。
“惨了……”谷水咬了咬牙,唇角勾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哥哥?”
衣袖被拉扯,谷水余光里战着一个的身影,那是他备受宠爱的弟弟,谷地。
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真是不公平,只不过皮肤比平常人白了点,发色怪异了点,至于老拿我当怪物看吗?
别人就算了,连老爸老妈都……竟然还生出这么个粘人的东西。最后甚至把怪物入侵村庄也赖在我头上!
谷水低头看着一旁的孩,心想,怎么就你不怕我呢?
“因为你是哥哥啊。”谷地眨着大眼,一脸理所当然。
少年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心把心里想的话了出来。
他嗤笑一声,抬起头,闭上眼等眼里的热潮退去,再睁开便又是经年日久的阴郁。
“哥哥,你怎么不理我啊?”男孩撅起嘴,皱着一张脸。
谷水把男孩抱进怀里:“想听什么故事?”他低头望着那双映着自己的晶亮大眼——
这双还没有失去理智的、还没有被挖去的双眼,我得多看看啊,一会儿破了幻境可就再也看不到了。
男孩垂下眼想了一会儿,再看向谷水时,眼里就多了些少年看不懂的东西。
“想听——你为什么要把我丢进怪物堆里,让我也变成了一个怪物。”男孩两只手紧紧搂着谷水的脖子,软声在他耳边道。
“呃……”谷水脑子里嗡的一声就断了线,像被烧断的保险丝,眼前漆黑一片。
他隐约听见了细的哭声,他知道是怀里的孩子在哭。直到这时他才明白,男孩眼里的情绪是怨恨。
谷水侧过脸,他觉得自己本就破碎不堪的心又坍塌了。第一次是他站在房顶上,到处都是慌乱的哭喊声,他抱着弟弟和父母隔着一条两米宽的路。
他的身后是不断往上爬的厄喀德,对面的父母攀在旧仓库的窗沿上,那边是村民暂时的庇护所。
“谷水!把弟弟扔过来!”父亲大喊道。
“别愣着!快点!”
那我呢?我怎么过去?
“谷水,谷水啊——快把地扔过来!那些怪物要爬上来了啊!”母亲撕心裂肺的叫着。
所以,我把弟弟扔给你们了,那我呢?我怎么办?
地……弟弟的名啊,我就没有这样的名。
“谷水!你看清楚了再扔!可别把你弟弟摔下去了!”
摔下去?
谷水低头看了眼下面,密密麻麻的怪物仰着头冲他嘶吼。
“哥哥,我,我害怕——”谷地哭的稀里哗啦,样子特别凄惨。
不知为什么,谷水站在被怪物包围的房顶却一点不觉得有多恐惧,反而隐隐亢奋起来。
这种感觉他实在不清,非要形容的话,倒像是破罐子破摔的解脱。
少年心中的火星「轰」的一下就燃成了熊熊业火,飞扬跋扈的让他自己都心惊。
“东西……”谷水轻轻叫着谷地,“哥哥可就剩你了,你会陪着哥哥的对吧?”
“哥哥?”谷地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的望着他,眼里的茫然让少年心头一酸。
谷水抬手擤了擤谷地的鼻涕:“闭上眼睛,哥哥叫你睁开你再睁,明白吗?”
孩点点头。
见谷地乖乖闭上了眼,谷水踏上了屋檐。“不要怕,反正是已经经历过的事,再发生多少遍也就还是那样……”
完他双手一抛,怀里的孩子就这么直直的掉了下去,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成群的厄喀德淹没。
“有什么可怕的……”谷水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父母——惊慌、崩溃、难以置信,真是看一次心里的火就一分啊。
谷水笑了出来,这次,他是真的开心。
少年转身,向后倒去,失重感瞬间将他带往深渊。
“我再醒来的时候,这怪物就已经躺在我怀里了。”谷水用袖子一点一点把谷地的脸擦干净,用不知从哪翻出来的清水给下家伙清洗了眼眶,又从怀里翻出一卷纱布,一圈一圈给它缠在眼睛上。
“他当时咬着我的一只胳膊……死死咬着,怎么掰都掰不开。”
少年的嗓子变得有些粘腻,忍不住轻咳了一下。“看,这个就是怪物留给我的。”
少年举起右手,在臂的位置有一个很深的牙印。
“异能者有治愈能力的,为什么还留着这个?”
“因为……”谷水摩擦着那圆圆的伤疤:“我要永远记着……记着自己曾对他做了什么啊。”
“懦弱、胆、无能、自私……随便怎么评价我吧。自出生以来,我所背负的所有,在坠入深渊的那一刻都得到了解脱,除了这个怪物。”
少年将眼睛埋在在谷地弱的肩上,也许是因为低着头,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这些压箱底的记忆,今天终于拿出来见了阳光,谷水以为自己会存在心里一辈子,除了自己谁也不会知道,也许有一天,他也能忘掉这些令他冷入骨髓的往事。
韩鹤鸣坐在谷水身边,许渊站在他身侧低着头,视线落在他头顶的发旋上,也不知在想什么。金鱼红着眼,心里有一股难以排解的憋屈。
谷水呼出一口浊气,抬眼就见几人沉默不语的望着自己,他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眼,像是光天化日被扒了个精光,这时候才想起来羞臊。
少年搔了搔头:“那个……我都把老底露了,你们还不是来干啥的?”谷水摆弄着怀里的东西,“太不公平了吧。”
韩鹤鸣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们来找东西。”谷地听见韩鹤鸣的声音,伸着手就要去够。
“找东西?”少年似乎没想到韩鹤鸣会真的回答他,有些惊讶:“这里会有什么是你们需要的?”
韩鹤鸣握着谷地的手:“一份关于病毒解毒剂的资料。我们只知道藏在了这个村子里,但不知道具体位置。”
“病毒解毒剂?”
韩鹤鸣点头:“解毒剂可以让人类不再受到病毒的威胁,甚至能将厄喀德变回人类。”
韩鹤鸣慢吞吞的着,声音不轻不重,但在少年心里却犹如狂风过境,席卷了目所能及的一切。
“将厄喀德变回人类……”谷水的唇抖了抖,怀里的谷地像是被他捏疼了,不安的扭动:“变得像你一样吗?”
显然,少年是看到韩鹤鸣狂化为厄喀德的样子了,以为那便是他服下解毒剂后的效果。
这话让韩鹤鸣不知该怎么接,但他明白谷水的意思,少年是想着能把谷地变回人。
可问题是他自己都不清楚目前自己是个什么状况——我还算是人类吗?
“我不知道。”韩鹤鸣下意识看了一眼许渊,男人也正正瞧着他。“但最差也就是我这样的了。”
你这样就很好了。谷水心想,能和人交流,有自己的思想,除开不时亮出的尖爪利齿,不就是个正常人。
其实,他要求不高,只是希望能再听到东西喊一声「哥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韩鹤鸣抿了抿唇,一时间找不到什么恰当的自我介绍。
“反抗者。”许渊低沉的声音像是某种音色浓厚的乐器,带着回响在谷水脑中绕了一圈。
“反抗者!”少年惊叫道。
在末世之初,联合公会中央区是人类唯一的避难所,那里有别处没有的物资,有高强度的防御系统,还有病毒抗体。
病毒抗体是蒋威霆拿出来的,在首席执政官廖彦宏还茫然无措时,他拿出了可以抑制病毒活性的药物,这无异于啪啪脸廖彦宏。这是政客的战争,谁赢谁输都只是一夕之间的事。
廖彦宏很快被民众舆论和蒋威霆的手段搞下了台,蒋威霆自然接他的班,手握病毒抗体这一筹码,开始了他血雨腥风的专制统治。
在他的统治下,民众被划分等级,异能者与军方平起平坐,最底层的普通百姓成了他们压榨的对象。
当然,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即使是生存艰难的末世,仍旧有人脱离了联合公会,组织了独立基地。这群自动离开的人便被人们称为「反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