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转学生？迷路了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黑头发大眼睛，精神又热情的大男孩在学校操场附近遇上了一个坐在路边抱着提电脑头也不抬的女孩子。

    鉴于同期人数过少的弊端，见到陌生女孩就忍不住想把她脑补成新同学来着。二年级有硝子学姐,一年级就不能也有一个学妹了么！灰原雄激动得跟领养了只猫咪的狗子似的，尾巴摇成螺旋桨。

    “额，你是在我？”

    周末专门来学校接五条同学回家，不料其人临时出了趟任务，森由纪找了个阳光灿烂的角落处理公事。听到被人误以为转学生的问话她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两个低年级男生。

    咒术高专新一届学生只有两个,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一般情况下她很少出现在东京,偶尔过来不是待在五条悟宿舍就是在治疗室和家入夏油聊天,没见过一年级新生很正常。

    话都入夏了,也不能算“新生”了吧！

    两个男生里，黑发那个好奇不已,满脸亲近的弯腰撑着膝盖微笑，他旁边站着个略显瘦削的金发青年，下颌线条棱角分明，让她很有亲近感：“丹麦人？”

    “嗯，混血。”

    七海建人朝旁边让了一步：“要站起来吗？”

    人又没有受伤，爱坐在哪里都是自由，只要不挡路，没必要非得挪个位置。

    “不用,谢谢。我不是转学生哦，是学生的监护人,算家长？”森由纪笑了一下,将平放在膝盖上的电脑合拢：“辛苦了。”

    “啊哈哈哈哈,没有啦,比起二年级前辈们，我们基本上什么都没做嘛！”

    灰原雄挠挠后脑勺，笑起来就跟个太阳似的，他的朋友跟着弯了下眼睛。

    这位女士看上去和二年级三年级前辈年龄差不多，家长什么的一定是玩笑话，姐姐吗？家入前辈好像没有姊妹。而且她和家入前辈也不像，硬要相似度同样黑发紫眼的夏油前辈更是传统的古典长相，放在一起完全不一样。

    不好深究别人私事，两个男生简单寒暄数句便并肩离去。森由纪抬看了下腕表，决定先去校长办公室找夜蛾正道聊聊。

    新首相上台自然要重组内阁，rtf首领投资可不在乎党派，只要能看得上个人能力，多少都会扶持两把。这可不是一年两年之功，早在全面掌握国际航运生意后她就一直在做这件事，累积到如今终于收获满满。新内阁二十一人里至少有十五人与横滨势力眉来眼去态度“友好”，其中更有八九个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在岛国，首相和内阁的存在时间有时候会比卫生纸的保质期还短，面对这种经济衰退的绝命时刻，不抱团取暖就是找死。政治生物们也不傻，高门大户难以攀附，就算攀上了也很难服他们让渡资源成就自己的理想。倒是新兴经济实体更愿意积极互动，存在共同利益的前提下那位横滨的年轻姐简直比天使还要可爱一百倍。

    ——可惜她居然英年早婚，嫁得也不是普通门第，着实令人扼腕叹息。

    森由纪完全不介意合作伙伴们口头上的惋惜，她更关心国会席位争夺战。rtf绝大部分投资对象都在角逐关键岗位，把这部分实惠握在里才真正掌控住了这个国家。

    寒门子弟想要向上浮动有多不容易？只需要关键时刻的一点点恩惠，就能换来比投资上层巨大得多的收益。譬如此次内阁重组后的国会选举，内务大臣如愿以偿入阁，空出的位置自然交到森会社推选的名单中。至少在内务省的内部生态中，物流贸易与异能特务科的声音比之以往大了不少。也许三十年后新任内务大臣就会姓坂口了也不一定？

    今天来“接”五条悟放学下班是一回事，找会“偶遇”夜蛾正道是另一回事。

    宗教管理科，需要换上“自己人”。相泽谦吉这跟搅屎棍的使命差不多已经完成了，己方占了，她还有个与“女巫”相关的男性马甲“维泽姆”留在内务省呢，正好一并解决掉，彻底将复仇者们的视线移到东欧地区。

    一级咒术师的外勤工作还真是辛苦啊！

    新校长的办公室更靠近学校深处，背后与山林相接，借助家属与“五条夫人”的名头，她顺利通过守卫进到办公室内等待。

    夏季湿热，这里居然没安装空调。森由纪忍不住把衬衫最顶上的扣子解开一颗，又从夜蛾先生的开放书架上抽了本妖怪图鉴翻开一页一页欣赏。坐了一会儿，她隐约听到与办公室相连的休息间里传来婴儿娇嫩的哼唧声。

    校长先生会有这么粗心吗？

    夜蛾正道属于咒术师里难得娶妻的存在，虽近来颇有被夫人甩掉的可能，但是有个孩子似乎也非常合理。婴儿含混柔软的“嗯嗯”声越来越明显，翻看妖怪图鉴的女子挑眉——那真的会是人类婴儿吗？

    她低头看看书卷里关于“猿猴妖怪”的记载，收起读物起身走向休息间。

    行动中藏在衣袋里的配枪拉开保险随时待命，并未上锁的门板被轻轻推开，极具童趣的布置映入眼帘，森大姐看清楚房间里的东西后整个人陷入呆滞之中。

    就婴儿床里那个裹着尿布叼着奶嘴的黑白动物，原来还可以私人饲养吗？

    大！熊！猫！幼崽形态的大熊猫！毫无还之力任r任抱的大熊猫团子！能忍得住不下偷走，rtf首领对自己的道德底线有了全新认识。

    配枪安全栓被拨回去，什么国会什么席位统统忘到脑后，大姐伸出双把瞪着荷包蛋泪眼讨食的动物抱起来。

    “哎呀，肚子饿啦？你都能吃些什么呀？”

    香香软软可可爱爱，虽然可以确定这东西的皮毛并非生物会有的触感，但它被做成了大熊猫的模样！还要什么自行车！

    下一任宗教管理科长官，必须是夜蛾正道！

    “我～回～来～了你们在做什么？”

    五条悟拎着只包装精致的点心袋子出现在治疗室门外，踢开门就被面前景象震惊到摔掉墨镜——夫人怀里抱着个襁褓满脸都是慈爱的光辉，这个时候显得尤其讨厌的好朋友站在她身边，伸出一根指逗弄包裹里的熊型咒骸幼崽。

    虽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绿云罩顶的不详之感。

    “请你们务必规规矩矩按照规范话，尤其是由纪，绝对不能忘记敬语的后缀，不然宝宝将来也会跟着学些坏毛病！除非你打算让它成为rtf的新首领。”

    坐在那个位置上，话随心所欲些倒也没关系了。

    专门走去后面洗掉烟草味儿，家入硝子边从帷幕后甩着走出来边罕见上心叮嘱，就像叮嘱一对懵懵懂懂的新父母。

    连大带一共四“人”几乎同时抬头扭脸看过来，平白营造出一种诡异的协调感，硬是把祓除咒灵堪比砍瓜切菜的五条先生吓出一身冷汗：“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从降生起长到这么大，他就没这么怂过。

    森由纪最快反应过来，举猫一样把大熊猫宝宝举起给他看：“夜蛾先生喜得贵子这事儿，你居然不知道？”

    夏油杰眼睛抽筋似的频频去看一直宣称自己日语不太好的学同学，这家伙根本就是装的认真起来敬语得比他这个本地土著还要标准！

    哦，原来是夜蛾正道的熊崽，那就不奇怪了。咒骸师嘛，偶尔搞点禁忌实验很正常正常个鬼啊！这咒骸已经有了独立意识还会随着时间逐渐长大，它是个人也没啥问题。就这么个事儿吧，高专内部不会有谁大惊怪，但要让总监处知道的话，新校长不脱层皮，至少后半辈子就别想着自由之类的事了。

    咒骸不是人类，很难用人的伦理去衡量其行为模式。目前使用以及制作咒骸的方法也完全依靠咒骸师个人道德底线，这里面的操作空间，谁也理不清楚。

    诅咒师有时候也只是咒术师们在脸上蒙了块布而已。

    “额我以为，夜蛾无论如何也生不出一头熊？”

    冷静下来的五条同学拎着心爱的甜点靠近那个襁褓，咬着奶嘴嗯嗯叫的大熊猫宝宝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被可爱光环击中的特级咒术师飞速该换立场：“不然带回横滨养吧，名字里有个‘熊’字，养大了多少也能顶些用。”

    他还记着在俄罗斯游玩时偶遇的当地特色宠物“西伯利亚大仓鼠”，这样算来，rtf养只黑白花的熊团子似乎合情合理。

    青年自我肯定般的点点头，马上招来另两位同学的仇视：“你什么啊，这明明是夜蛾亲生的儿子，不放在高专养大怎么能行？横滨也不是不好，但是想想若干年以后有可能看到的景象，比如一k一rg的大熊猫，你们良心就不会痛吗！”

    “我确信我没有那玩意儿。”

    抱着熊猫宝宝r得爱不释的森由纪头也不抬回答他们，转而提起另一件事：“这个幼崽会给夜蛾先生带来大麻烦，弄不好把命丢进去也是件常事。”

    她捏了又捏熊猫黑色的圆耳朵，叹息着微笑：“这已经是创造生命了吧，夜蛾先生侵犯了神的领域，唯有世俗权力才能把他从神权的阴影下抢救出来。”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稍加思考立即明白她什么意思，教师从政在岛国并非罕事，尤其挂着个校长的头衔，简直是天然资源。

    “你的意思？”家入硝子习惯性往口袋里摸烟盒，摸了个空才想起刚刚撸熊撸上头把烟草都给扔进了垃圾桶。

    森由纪顺着熊猫头出打算：“内务省宗教管理科长官也该换人了。相泽谦吉没有协调和处理工作的能力，让他蹲在这个位置上纯粹是我当年需要在内务省留个眼线。”

    夏油杰默默从她里抱过熊猫宝宝，又默默堵住婴儿的耳朵。

    “现在的内务省，甚至可以整个国会都在我控制之下，要不要这个眼线都无所谓了，还能借由他解决些不方便的遗留问题。”

    原本不痛不痒的职位，因为五条悟而显得重要起来，必须放个能放心的人在上面。

    一群心思单纯的高中生里混入了个画风严重跑偏的野心家，一时之间家入硝子和夏油杰都有点跟不上节奏。倒是五条悟，眼睛转了几圈就算清账目。

    “咒术师去宗教管理科担任长官一职，御三家只会支持。比起总监处的人，不偏不倚的中立咒术师对家族发展更有利。夜蛾哪怕只是在那里空坐几年，咒术界的生态结构也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试着向同级生们解释：“为了避免争端，宗教管理科的长官不能是某个教派的信徒是项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夜蛾刚好符合这一点。加上他本人从事教育行业多年，从资历上讲完全没问题，由纪的意思是把这个咒骸的事夹在里面一并操作掉。”

    “我听不太懂，但我大受震撼。”

    夏油杰隐隐约约猜出森由纪打算折腾些什么，捂着熊猫宝宝的耳朵尝试着提问：“你就不问问夜蛾自己的意见？”

    “为什么要问！”

    她笑眯了眼睛：“哪怕为了这个孩子，夜蛾先生也不会束待毙。”

    “嗯！嗯！”熊猫宝宝发出懵懂的声音。

    “呼我支持。听上去比某些有事没事高喊‘老子最强老子无所畏惧’的家伙要靠谱多了。”家入硝子抱着胳膊从头听到尾：“至少有两个特级咒术师和反转术式持有者的支持，确实并非不可能。”

    “话到底有几个特级咒术师来着？”

    这个问题森由纪很感兴趣，五条悟举起抢着回答：“三个，除了我和杰还有一位前辈常年待在海外罢工。”

    “回头把照片和资料给我，我去找找看。”森由纪敲着指头思索：“如果所有特级咒术师都表示出倾向，总监处的意见就可以彻底无视掉了。”

    “无视掉什么？”

    众人背后忽然传来一道稳重又成熟的声音，五条想也不想张嘴就来：“当然是无视掉烂橘子哭爹喊娘的凄惨哀嚎啦哇啊！”

    人格修正拳虽迟但到，毫不客气送出肿包套餐一份。夜蛾正道非常生气：“五条，你怎么能随便把婴儿从婴儿房里抱出来四处跑？”

    “嘎？”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种原因挨揍，他抱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森由纪连忙发声：“抱歉夜蛾先生，这孩子是我从您办公室抱出来的，守卫只当它是只玩偶来着，没人对此感到疑惑。”

    夜蛾想也不想就掉了这个解释——她绝对是在给五条打掩护，毕竟谁家大人也做不出这种缺心眼的事儿！

    “您不必替五条遮掩，我心里有数。”夜蛾正道从夏油杰里接回熊猫宝宝：“两千字检查！”

    五条悟：“喵喵喵？”

    算了，给夫人背黑锅，何乐而不为。

    “啊刚好我有件事要与您商量，请问有空余时间吗夜蛾先生？”

    眼见五条悟的检查是跑不了了，森由纪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宗教管理科长官一职的计划上，立刻邀请目标换个地方深谈。目送他们离开治疗室，五条悟鼓起腮帮子冲夏油杰抱怨：“凭什么啊，这年头真话都没人信了么！”

    “不然你还是反省一下日常的行为举止？”夏油同学好心提醒，这个建议被五条同学无情拒绝：“老子才不反省呢，凭什么老子要反省？夜蛾有病让老子吃药，什么道理！”

    “倒也不至于夜蛾有病吧”

    夏油杰憋着笑朝家入硝子挤眼睛，马上就被好友吐槽：“杰，你眼睛肿了吗？感觉眼皮比平时好像要厚一些。”

    “别让我对你起杀心，我亲爱的朋友。”夏油同学身后佛光普照，就差头上添个光圈原地飞升。

    这时结束训练课的一年级推门进来，灰原熊神神秘秘对二年级的三个人道：“学校马上就会有转学生啦，前辈们听了吗？”

    “没有听过，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人里会认真回答别人问题的就只有夏油杰，灰原雄马上挺起胸脯：“上课前我和七海在运动场外遇到了个大姐姐，她她是学生家长，排除掉我们，前辈们也不可能嘛，当然是转学生的监护人啦！”

    “噗，咳咳咳咳咳！”

    夏油杰差点没被口水呛过去，脸上泛出迷之微笑，他含混着点头表示赞同：“你们得很有道理”

    下次别了。

    某人快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