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康斯坦丁和扎塔娜感到的轻松不同, 大祭司感到一股纯粹的黑暗阴影压抑在自己身上，他几乎被压迫的难以站立，勉强抬起的双眼中倒映出一双漫不经心的金黄色瞳孔。

    面前的男人戴着一只黑色的面具, 额头上漆黑的双角扭曲尖锐的向上盘旋, 以及那双流金般的金色眼睛，无不令他联想到某个盘踞于哥谭、以人类恐惧绝望为乐的黑暗传。

    更加令他难以置信的是，这个男人单凭自身散发出的威压, 竟然就与祭坛上他们近百年来用血浇灌、以灵魂献祭而滋养孕育出的真神力量分庭抗礼。如果不是祭台抵抗住了他散发出的大部分压力, 大祭司很确信, 在这样的压迫下，别站立，自己甚至将难以呼吸。

    该死。

    他焦躁又恼恨的想，为什么这个黑暗生物偏偏在召唤真神这么重要的时候跑来坏事？

    今天的日子太重要了，大祭司绝对不能，也不敢冒任何风险, 一个康斯坦丁已经令他感到棘手, 更别提这之后又来了个更麻烦的……但问题是, 无缘无故，他为什么会找到这个地方？

    大祭司将目光定格在几乎和厄贝里斯特一同出现的蝙蝠侠身上。

    “尊敬的……厄贝里斯特，大人，”大祭司艰难的抵抗着压力开口, 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自己在教中一贯保持的威仪，在所有祭司和邪/教徒的注视下放低姿态：“我不知道您为何会来到我们神圣的祭坛，但如果您的目标是蝙蝠侠，又或者那两个魔法师，我很乐意为您提供帮助。”

    厄贝里斯特挑了挑眉，没想到大祭司的思维偏的有点厉害。

    他的沉默被误认为是默许, 大祭司还以为自己的提议可行，继续道：“我可以为您提供一种我教特制的魔法药水，有了这个，您能让任何喝下它的人陷入永无止境的□□和精神折磨中，您甚至能控制他自己掏出自己的肠子……”

    大祭司下一句委婉请求厄贝里斯特离开的话还没出口，猛然间，一股恐怖的压迫力迎头压下，大祭司双腿一软，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他怎么敢这样的——

    厄贝里斯特眯了眯眼睛，咬牙忍住了自己的怒火。他控制着自己别回头去看蝙蝠侠，脸上怒极反笑。

    大祭司只听到他发出一声轻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的惊人，金黄的色泽中涌动着流光般的焰火：“你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了蝙蝠侠？真可惜，猜错了。”

    “我来是因为某个教徒曾经冒犯了我，虽然他已经死了，但那难以消解我的愤怒。”他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及其轻柔的笑声：“你，我是不是得做点什么，好让人知道，冒犯我的代价，可不是一人死后就能轻易抹消。嗯？”

    大祭司被他散发出的威慑力压迫的忍不住颤抖，咬着牙道：“我可以……我可以将那个教徒的家人和朋友找出来，献给您。”

    “不，”厄贝里斯特拒绝了：“哪有这么简单？”他冷笑一声，声音犹如地狱血河中冒出来的魔鬼，宣告对恶徒的判决：“你就是代价，你的教徒、这一个教会，他们全是代价。”

    “明白了吗，这就是触怒我的后果。”

    听到这，康斯坦丁忍不住看了蝙蝠侠一眼。

    康斯坦丁：你喜欢这样的？太辣了吧，到做的时候你俩谁在上面啊？

    蝙蝠侠冷眼直视大祭司，半点余光也没分给他。

    大祭司咬着牙，勉力扬起脸，看向厄贝里斯特。对方笑了一声，将目光转向一旁被压制的瑟瑟发抖的教徒们，目光高高在上，如同俯视蚁窝中的蚂蚁，偏偏语气里还带着温和的笑意，更令人觉得不寒而栗：“让我看看，该选谁当第一个体验者呢？”

    扎塔娜知道蝙蝠侠不可能放任厄贝里斯特真的杀死那些邪/教徒，哪怕他们全都罪无可赦，也应该交给法律来审判。她拼命的向蝙蝠侠递眼色：都到这时候了，你还不赶紧管管？！

    蝙蝠侠像是接到了她的信号似的，忽然叫了起来，但却不是冲着厄贝里斯特去的：“心，他在使用——”

    “魔法”一个词还没出口，就见大祭司按在地上的手掌忽然涌现出一团黑雾，眨眼间弥漫至除祭台外的整个地面，汇聚出一个魔法阵的图案。

    下一刻，整个空间剧烈震动起来，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般毫无征兆，蝙蝠侠险些摔倒在地，厄贝里斯特眼疾手快，立刻用魔法帮他稳固住了身体。

    大概是沾了蝙蝠侠的光，扎塔娜和康斯坦丁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康斯坦丁对扶住自己的黑光露出一个不忍直视难以置信的表情，接着感觉脑壳被狠狠地拍了一下，顿时疼的呲牙咧嘴。

    伴随着晃动一同而来的是一股充斥着阴冷和恶意的气息，忽然，一丛丛黑色的触手冲天而起，扭曲晃动着自己的躯体，恶狠狠的向厄贝里斯特等人扑过来。

    厄贝里斯特手掌一握，刚才扶住蝙蝠侠三人的黑光立刻在躯体上转化成薄薄一层黑色的光膜，触手击在上面，丝毫无法损伤这层保护。

    这个魔法是维系整个空间的基石，同样也是祭坛上真神力量和气息的来源。近百年的时间里，它被教徒们用最纯洁无辜的祭品们的鲜血浇筑，以洁白无瑕灵魂填补，成为了保护祭台最后也是最强力的一道保障。

    培养了近百年的魔法阵一旦开启就无法关闭，随着一丛丛触手的出现，其中蕴含的力量正在急速流失。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触手抵抗住了厄贝里斯特释放出的压迫力，大祭司从地上站起来，对一旁总算从黑暗威慑中解脱，正冒着虚汗的祭司不顾形象的喊道：“快！快点给基特祭司传递消息，让他立刻带着教徒和祭品们赶过来！”

    这时，他听见厄贝里斯特低柔的笑音：“呵，不过不自量力。”

    大祭司猛的转过头，那双金色的眼睛在一片触手扭动中清晰浮现。在大祭司看来堪当杀手锏的攻击，对于厄贝里斯特而言竟然如同挡路的野草一般，被他轻描淡写的挥手除去。不断被砍断变成黑雾又不断重生的触手只是稍稍延缓了一点厄贝里斯特前进的速度，那双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如同耀目的璀璨宝石，却带给大祭司及其惊人的威慑力。

    厄贝里斯特冷笑一声，身处触手丛中，大祭司却恍惚觉得他已经降临至自己面前：

    “——光凭这些，你以为能拦住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