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侠, 嘿，闪电侠？”

    “……嗯？”闪电侠从沉思中回过头，绿灯侠带着戒指的手在自己面前挥了挥, 一脸奇怪：“你刚才想什么呢？”

    闪电侠眨了眨眼睛，看见不远处搬着箱子一起三三两两嬉笑走过的年轻变种人们，才想起来今天自己被一直跟变种人们相处的不错的绿灯侠拉来X学院聚餐。

    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这个“聚餐”指的是干活。

    “干完我们就能一起吃饭了, 你肯定没尝过X学院的食堂, 有跟食物有关的变种人在这工作，他们的食堂味道特别棒。”绿灯侠一脸正经, 好像他完全没有私心似的：“而且你的能力还很适合干这个。”

    闪电侠：“……”

    反正都已经走到X学院了，而且还跟X教授了招呼，闪电侠当然不可能直接走人, 干脆帮起了忙——而且，咳，他是，他又不是真的不愿意帮忙。神速力在干活的时候特别方便，别人搬一个箱子的时间他能搬一堆。很快属于他的工作就干完了，绿灯侠把其他变种人陆陆续续送来的东西归到一起，正算找闪电侠去偷个懒，然后就发现他在愣神：“所以, 你刚才在想什么？”

    “哦, 我——”闪电侠顿了顿，然后道：“前几天我不是跟你过, 在我八岁的时候我妈妈在家里遇到危险，但当时有人救了她，我觉得那是夜鸦……”

    “你这个，”绿灯侠愣了一下, 索性给自己变出一张椅子，在闪电侠旁边坐下了：“嗯，其实……”他像想要掩饰什么似的挥了一下手，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我没跟你过，我的时候，我爸在一场挺普通的试飞行动中发生了意外，当时我差点以为他即将死于那场事故，但后来他活下来了。”

    “前几天听完你的故事之后，我在回家的时候顺便跟他提了一句，然后你猜我爸什么？”绿灯侠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维持不住了，复杂道：“他告诉我在飞机即将爆炸前，有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出现在浓烟里，救了他。但那个人当时叮嘱过他别让任何人知道他的事，所以我这么多年都以为那次事故只是我爸幸运而已。”

    “所以……”闪电侠的表情也复杂起来：“你是想，救了我妈妈，救了你爸爸的都是一个人，都是夜鸦？”

    他想了想，又：“也不是没可能，蜘蛛侠告诉我夜鸦救过他叔叔，不过那是最近的事，那孩子还挺的，和我们不一样。”

    “……要是这些都是真的，那超人的外星救难犬称号恐怕要换个人戴了。”绿灯侠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等下回再见到他的时候，我们要不要问问？”

    闪电侠：“……”

    “哦……你又怎么了？”绿灯侠叹了口气：“能不能等我们完再发呆？现在又想什么呢？”

    “我在想，”闪电侠把眼神转回来，示意他看自己身后：“我们不用等下回了。”

    绿灯侠一个向日葵猛转头，发现他们刚才还在讨论的夜鸦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正在跟X教授话。

    “天！没错，我忘了，夜鸦跟变种人关系可好了，聚餐这种事教授怎么会不叫他！”绿灯侠兴奋起来：“等他们完话我们就去找他。你不是前两次他都特别忙直接走了吗？这回你先用神速力冲过去抱住他的脚，然后我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这回他肯定就跑不了了。”

    闪电侠：“……”

    为什么你不去抱他的脚？？？

    ……

    “把这些都送到兄弟会？”夜鸦向X教授确认道。

    “对，帮大忙了，夜鸦。”X教授微笑道：“今天夜行者和天使出去执行任务了，我只能叫你过来。”

    “没关系，”夜鸦着，手指搭在那些堆成山的箱子上，让它们一批批的消失：“看来艾瑞克态度软化了？”

    到这，他稍稍顿了一下。

    原本他和X战警的关系最好，手上甚至常年持有X战警内部才会配备的特殊频率的通讯器，但随着时间推移，超英们逐渐多了起来，蝙蝠侠又恢复了记忆，他的精力被大幅度分散，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过X学院了，以至于连这么大的消息都不知道。

    “是的，”X教授好像没看出他的歉意似的，继续微笑着感慨道：“时隔那么多年，我总算看见当初我们刚遇见时一起希望的那个时刻——尽管这只是个开始，但我想离它彻底实现已经不会太远了。”

    对此夜鸦倒是很同意：“的确。”

    因为X教授一直呼吁的变种人和人类平等共处，以及近些年来他对万磁王的安抚与服，现在人类已经不再对变种人过于敌视，更多的像是看待普通的超能力者一样看待他们；家里的孩子突然变成变种人也不再担心被家人丢弃或绑架进暗无天日的研究机构，夜鸦已经很久没干过他的老本行了。

    而且人类也开始逐渐接受这一物种，就像接受不断涌现出的超级英雄一样。已经有企业开始聘请合适的变种人，甚至政府都尝试着提供给他们非正式编制的工作——夜鸦没在学院里看见妮可就是这个原因，当初被他从九头蛇的研究机构中救出，长得像可爱恶魔似的姑娘已经长大成了漂亮的长腿美女，因为能力对口的原因，被警局聘任为特别调查组成员，专门被指派去侦查超级罪犯的工作。

    有时候他们在街边遇见，还会坐在一起喝一杯饮料。

    “也许再过几年，我就可以和艾瑞克真正坐在一起下棋，而不必担心忽然因为立场不合而被迫争吵。”X教授感慨似的叹道，漂亮如矢车菊般的蓝色眼睛看向夜鸦，里面如同盛着一汪温润的泉水：“这都多亏你，夜鸦。”

    “我？”夜鸦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这是您，是所有变种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我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又来了。”X教授言笑晏晏的面孔上倒没什么抱怨的意思，他提议道：“我们走走？”

    “好啊。”夜鸦对这个没什么意见，虽然他的瞭望塔图纸还没画完，但和教授一起散散步还是有时间的。

    两个人着，X教授操纵着自己的轮椅，向学院后面的湖泊走去了。

    ……

    “咦，他们怎么走了？”一直用余光注视着那边的绿灯侠：“我们跟过去？省的他再跑。”

    “……你的好像夜鸦是个罪犯似的。”闪电侠因为他的措辞撇了撇嘴：“不过我同意，咱们跟着他们，万一夜鸦真的要走，我可以用神速力冲过去拦住他。”

    达成一致后，两个人远远的跟在夜鸦和X教授身后，一直来到了安静又风景宜人的湖泊旁。因为整个学院的学生不是出门在外，就是在前面帮忙，这里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影。

    连风中吹来的空气都在惹人放松，X教授一边随着夜鸦的步伐慢慢向前移动，一边问道：“最近过的还好吗？”

    “挺好，”夜鸦想了想：“虽然有点忙，但——我很好，一切都很好。”

    “我还担心你和蝙蝠侠的感情问题呢，”X教授笑起来，眼睛里带着点促狭的意味：“看来是我太操心了？”

    夜鸦倒表现的很认真：“我的很好就是指这个，教授。那是——”他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胸前已经变成伴侣契约的位置：“——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我们会这样。”

    X教授微笑了一下。他虽然年纪已经不了，但温和的冲人微笑时，眼睛里的色彩依然能将人拉入他年轻时温润和煦的幻象中：“刚刚遇见你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最不需要担心的朋友，但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最担心的还是你。”

    夜鸦不禁蹙起眉，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哪做的不合格，让教授对他发出这样的评价。

    “不，我不是在你的能力。”仿佛已经窥见他兜帽下的表情，X教授道：“只是——夜鸦，我还是想问，你现在有好好正视自己，接受自己了吗？”

    这算什么问题？

    夜鸦诧异的看着他：“当然。我一直都是。”

    “好吧，那我换一个问题，”X教授：“你有做好把自己的所有身份都告知朋友的准备了吗？”

    夜鸦立刻顿住了。

    “——当然，我并不是在逼问什么，不知道你在人类社会行动时的身份，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你看，”X教授缓缓道：“我一直觉得你的三个身份有一些……冗余了，我不是很理解你为什么非要将它们分的那么清楚，也觉得这没什么必要。”

    “这当然有必要，”夜鸦：“将三个身份区分开，我才能做我想做的。”

    “对外人，我对这套辞没什么意见，”X教授：“但你准备一直瞒着你的朋友们吗，让他们一边将你当做可靠的朋友，一边又将你当做敌人？”

    夜鸦再次顿住了。

    “……”片刻后他才：“这没什么，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X教授无奈道：“你‘习惯’了这件事，但并不代表它就是对的。夜鸦，你在割裂你的身份，你还没有真正接受自己的全部。”

    他们就在这里停下了。风带着湖面的凉意吹过夜鸦的身体，让他的兜帽随着风轻轻摆动。他低下头，看见湖水倒映中，兜帽下一片漆黑的影子。

    “教授，教授！”一个很年轻的变种人远远地冲他们跑过来：“我们都弄完啦！”

    “哦，你看我，把正事都忘了。”X教授回过头，远远地冲着那个孩子点点头，似乎在他的脑子里了什么，那个孩子就没有继续上前，挥了挥手之后转身走了：“你也回去吧，”他微笑着对夜鸦道：“你最近很忙，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确实，”夜鸦想起自己那堆还没画完的图纸，叹了口气，刻意甩掉了X教授刚才问他的问题，重新起精神：“那我就先走了，麻烦替我对其他人问好，再见。”

    完，他对X教授微微颔首，身后顿时出现一个黑色不断旋转的空间门，然后转身一步踏入进去。

    在他开空间门的那一刻，不远处正等着他和X教授的谈话结束就过来话的绿灯侠和闪电侠傻眼了：“又一次？又来？！”

    这次没等绿灯侠再话，闪电侠身边顿时浮现出无数金色的闪电，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红色的虚影，在空间门消失的前一刻猛地冲了进去。

    “哦，天——慢了一步。”浑身裹满绿光的绿灯侠慢慢从半空落了下来，在X教授疑惑的目光下沮丧地捂住眼睛：“希望闪电侠能记得帮忙问问我的问题。”

    ……

    夜鸦满脑子都是X教授刚才问他的问题。

    ——他在下意识的逃避自己三个身份背后的那些，教授是这个意思吗？

    通过空间门，回到韦恩庄园里他和布鲁斯的房间，夜鸦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

    然后回过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满脸震惊，正不知所措看着他的闪电侠。

    夜鸦：“……”

    夜鸦：“…………”

    冷静冷静冷静！他在心里拼命，还没摘兜帽，什么都没事，只是个房间，只是——

    在他强自镇静的眼神下，闪电侠的目光缓缓地从他身上移到了旁边床头柜上摆放的，因为迪克到来后害怕他感到生疏，玛莎强烈要求放在上面而且非常巨大的全家福相框。

    夜鸦：“……”

    夜鸦：“！！！”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夜鸦和洛特凯亚是一个人而已，好，没什么不能承认的，也就——

    正当这时，布鲁斯推门进来：“厄贝里斯特，我听见你回——”

    他看见了正在房间里站得像两尊雕像的夜鸦和闪电侠：“……”

    三个人：“……”

    三个人：“…………”

    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