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结束没多久，又迎来了几所学校的联考。

    田家宝在台上讲考试安排，时间就定在运动会结束后的下周，教室立马一片长吁短叹。

    “不是刚考完嘛，又来？我们的价值就只能靠成绩来体现吗？”底下飘来声的抗议。

    田家宝耳朵尖，保温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怎么衡量你们的价值我不知道，但学习阶段成绩都不好，将来想实现价值也是想屁吃。”

    “……”

    骚动声没了，田家宝接着：“这次联考的几所学校都是市里重点，你们给我认真点，到时候排名一起出，也看看你们的水平能在全市排多少。尤其是个别同学，更要端正态度！”

    他目标明确地往后排瞟了眼，忽而话音一软：“要真能考个全市前几名啥的，不觉得很刺激吗？”

    刚静下的教室哄声一笑。

    “宝宝杀疯了，干脆直接报溪溪学号得了。”前排的卷毛笑眯眯转过，对席凝挤了挤眼：“她就是嫌费手，平常考试分够就不写了，没少被宝宝批评，学神你可别学她，这高二第一次联考，您老可要大杀四方，到时候，作为全市第一的前桌，我也能沾沾喜气～”

    他语气太浮夸了，席凝也没放心上，盯着手里的学生卡又看了两眼。

    她一般很少丢东西，明明记得很清楚是暂时放在上衣兜里的，怎么会……

    回想了下去医务室的过程，没觉得有不心出来的可能，只是恍惚间，想起背着孔念溪的时候，对方嚷着要找个舒服的姿势而不安分地磨来磨去的画面。

    “……”

    席凝手指夹着学生卡随手一翻，意外地看到背面下角多出一点蓝色，仔细看了看，竟是张萌哒哒的猫猫头手绘贴纸。

    可爱的迷你贴纸，贴在上面不会觉得碍眼，原本板板正正的学生卡，此刻就多了点粉嫩的少女心。

    可她……从来没贴过这种东西啊？

    咬了咬唇，指腹盖过贴纸，席凝侧身，余光向后排一瞥。

    “对了，有些同学啊，不要试图挑战老师的权威，排好的座位就要按座位表来，不能随意更换，乱坐座位。”田家宝双手撑在讲桌，俯身看着教室，圆胖的脸上一脸正经，等上课铃响了，才清了清嗓子站直：“翻开课本……”

    最近也只有一个人动了位置，席凝正中央第三排，旁边明晃晃空出一张桌子来，本就十分显眼，一时间，全班大半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这边。

    但席凝气定神闲地坐着，顶着那张冷冷清清自带仙气的性冷淡的脸，想起哄吃瓜的也看不出什么花来，八卦的心情就瞬间枯萎了。

    …

    为期两天的运动会热热闹闹地进行着，这期间操场成了全校最喧嚣的地方。

    空地上支起成片的帐篷作为各班学生休息的大本营，绿茵草坪人山人海，主席台的大喇叭一刻不停播放着音乐，拉拉队的呼喊一浪高过一浪。

    站在跑道旁边给苏玉期的团体项目加油助威，涂圆捏着矿泉水瓶，仰头喝光最后一滴水，瘪嘴：“啊，没了，可我嗓子都快喊冒烟了……”完巴巴盯了眼席凝手里没开封的水。

    “我去趟卫生间，顺便回大本营拿几瓶过来。”

    席凝随手把矿泉水塞给她，转身从人群里走出去。

    操场附近就有一个独栋卫生间，粉墙红瓦，远远看着不像一个厕所该有的样子，平时没什么人去，运动会期间才被不少人知道。

    头顶阳光刺眼，席凝穿过路，经过花坛边的一个水池时，碰巧遇见了站在树荫下的孔念溪。

    树下还站着一群嬉闹的女生，孔念溪手里拿着一支口红，盯着镜子在红润的唇间涂抹，上翘的眼角含着浅笑，边补口红边听旁边的同伴话。

    去洗手间只有这一条路，耳边传来阵阵笑声，席凝放慢脚步，视线从孔念溪身上划过，顿了几秒，半垂下头，目不斜视地快步从人群面前走过。

    擦肩而过时，孔念溪抬起头，目光掠过冷清的眉眼，偏头，追随着席凝远去的背影。

    许久，眸光微闪，唇边勾起一丝玩味的笑。

    “啊…运动会又累又无聊，话你腿上的伤还挺及时的，比赛项目都可以推掉了，我一会儿还要顶着大太阳跑长跑，唔……”边上女生抱怨了两句，歪头好奇顺着她的视线看：“哎？你在看什么呀？”

    孔念溪抽回视线，笑了笑：“没什么。”

    ……

    运动会第一天结束，白天激烈的赛事完毕，知道大家无心学习，晚自习时，田家宝抱着电脑来教室放电影。

    “我下去采购，瓜子可乐爆米花限时捎带啊！”

    “给我整包辣条。”

    “我要瓜子，藤椒味的哈。”

    “……”

    前后左右都在骚动，只有席凝兴致缺缺地捏着笔杆，桌上还摊着习题卷。

    一只手伸过来将她面前的试卷推开，放上一大桶学校便利店买的爆米花，涂圆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空位：“凝凝别学了嘛，一会就关灯了，放松一下，可乐要不要来一罐？”

    席凝的座位是最佳观影座，旁边还暂时空了出来，涂圆早就好了算盘，所以看到田家宝抱电脑进来，她就一溜烟跑过来占座。

    放下笔，收拾起桌上的书，席凝婉拒了她的零食投喂：“不用，你自己享用吧。”

    涂圆啧了一声，捏了颗爆米花丢进嘴里，边嚼边：“你今天看着怎么蔫蔫的？这爆米花好甜哦，你尝尝？”

    完又拿了一颗递到她嘴边，席凝向后躲了躲，道：“不要，你自己吃吧。”

    涂圆来劲了，不依不饶拉着她，撒娇道：“哎呀，尝尝嘛，真的很甜，吃甜食心情会变好的。”

    知道席凝不喜欢被别人喂，但涂圆偶尔“作”起来就喜欢闹腾她，八爪鱼一样扒拉在席凝身上，作势要伸手捏脸，正闹着，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我可以坐这里吗？”

    仰头，就见孔念溪不知何时站在了桌边，手里拎着板凳，眉眼弯弯地看向她们。

    涂圆愣了愣，背后莫名一凉，肩上也感到一股压力，她连忙松开掐在席凝脸上的手，笑着站起来：“溪溪你要回来坐吗？那我马上就走！”

    毕竟这是孔念溪的座位，原主要回来，自然是要给人家腾位置的。

    孔念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关系，只是看个电影，三个人挤一挤吧。”

    把凳子一放，孔念溪挨着席凝坐下，顺手把带来的零食放在中间，还招呼涂圆一起享用。

    见孔念溪一点没在意，还有零食吃，涂圆就乐滋滋地欣然坐下了。

    教室灯光“啪”地一声全部关掉，席凝回过神来时，身边已经多了两个人，原本一个人的课桌也临时成了三个人的共享。

    “……”

    周围黑漆漆一片，投影亮起，放的是田家宝亲自选的电影，一部冒险动作大片，开场就是枪林弹雨音效炸天，彻底盖住了四周吃东西和窃窃私语声。

    旁边的孔念溪离她有些过于近了，肩膀贴着她的，隔着单薄衣料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席凝拉着自己的板凳向另一边挪了挪，稍微拉开了点距离。

    “轰——”电影进行到一个激烈的画面，追逐的跑车被掀翻上天，画面骤亮，有些刺眼。

    席凝眯了下眼皮，听到后面有人从过道经过。

    ——“各位兄弟姐妹，麻烦接过哈。”

    为了找个好视野，不少后排的学生搬椅子坐在前排过道里，有人经过便响起一阵拉凳子声。

    注意到孔念溪也半个身子坐在过道里，席凝下意识偏头，却卒不及防和对方的视线撞在一起。

    画面的荧光映照在她脸上，光影明灭也掩盖不住五官的精致。

    “接过一下～”

    声音传到耳边，席凝侧身又往里面挪了挪，孔念溪拉着椅子贴过来，两人完全挤在了一张桌子里。

    课桌的空间就这么大，两个人挤必然挨得很近，桌下的两双长腿跟架似的，动一下就能碰到彼此。

    周围空气诡异地迅速攀升，席凝莫名觉得有点燥热，想拉着凳子再往涂圆那边侵占一点地盘，刚起身，却被孔念溪环着腰压了下来。

    “……”

    这样的姿势有点过于亲近和暧昧了，熟悉的香气弥漫开来，席凝不安地动了动，忽然耳边一热，传来轻浅的嗓音：

    “你是不是生气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烫意迅速蔓延到脸颊。

    席凝恍惚了片刻，有些茫然：“什么？”

    “那你下午在操场外，为什么无视我？”孔念溪继续咬她耳朵，到这个还有点生气，装作不经意地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席凝猛然往旁边一侧，凳子发出了点声响，过大的动作引起边上涂圆的注意：“怎么了？”

    席凝坐直，半晌压低声音道：“……没事。”

    涂圆抓了几颗爆米花，下一秒又被电影剧情吸引。

    下插曲一闹，孔念溪终于暂时安分了下来，席凝腰背笔直地坐着，已经完全没心思看电影了。

    ……无视吗？与其这么，不如是刻意的回避。

    你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你出来下。”

    整节课进行过半，衣角被拉了一下，席凝顿了几秒，跟在孔念溪身后，猫腰离开了教室。

    今晚整栋高二的教室基本都没上课，隔壁班在放跟他们一样的电影，没有教室的灯光，走廊有些偏暗，只有头顶声控灯忽明忽暗。

    席凝轻手轻脚从前门走出来，就看到孔念溪站在门口等她。

    “还没到下课时间，要去……哪里？”

    虽然晚自习会放一整晚的电影，但到底是上课时间，走廊里空无一人，从没迟到早退过的席凝有点不习惯。

    孔念溪没有回答，朝她弯了弯唇角，转身径自往前：“跟我来。”

    席凝扎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抬脚跟上去。

    跟在孔念溪身后，一路走进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开里侧隔间的门，孔念溪向她眼神示意。

    “……”席凝忍了忍，：“外面没有人，没必要进去吧？”

    孔念溪“噗嗤”一笑：“谁我要跟你进去聊天了？”

    席凝疑惑地皱起眉心：“那是……”

    她话没完，被孔念溪拉着袖口拽了进去：“进来我当然会告诉你啦～”

    “砰”地关上隔间的门，席凝看着孔念溪扣上门闩，然后转过身来面对面站着，狭的空间里，她瞬时感到几分局促。

    良久，被盯得有些不安，席凝准备率先开口，却见孔念溪忽然掀起自己的上衣下摆，目光猝不及防地掠过一片白皙紧致的腰部肌肤，吓得席凝连忙撇开眼，一把按住她的手，惊道：“你在干嘛？！”

    清脆的笑声从耳边飘过，孔念溪话音却很是平常：“我内衣扣子好像松开了，想让你帮我扣一下。”

    “………”

    席凝回过头，见孔念溪正仰头看着她，眼底含着狡黠的笑意，眉心紧皱，抑制住脸侧的燥热：“那你……怎么不早？”

    “这种事不太好意思在外面人多的地方开口啊，而且我本来就要的，没想到你那么紧张，还先压住了我的手。”

    掌心被轻挠了一下，席凝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按着对方的手抵在腰上，倏地抽了回来。

    “所以，你为什么紧张呢？”孔念溪逼近了一步：“明明我们都是女生，就算相互看光了也没什么吧？”

    “……”

    席凝站着没动。最里侧的这间隔间是空置出来放杂物的，空间很大，平时也被清洁阿姨扫的很干净，但有点轻微洁癖的席凝还是不想靠近这里面的任何一面墙。

    这时，外面传由远及近来了一些脚步声，有其他人走进了洗手间。

    “怎么不话？你该不会是……”

    “嘘。”

    听到外面女生们的聊天声，席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异样的紧张，伸出食指比在自己唇边，示意孔念溪禁声。

    孔念溪却拉着她的手按了下去，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好笑道：“你干嘛？我们可是来做正经事的，你这做贼心虚的表情，像是我们在偷情一样。”

    单间的个人效果近乎于零，偷情这两个出口，外面聊天的女生明显安静了一下。

    席凝瞳孔微微放大，神色闪过一丝慌张。

    孔念溪盯着她的眼睛，唇边弧度加深，有点肆无忌惮，甚至提高了点音量：“你的反应真的很奇——唔！”

    席凝忍无可忍，抬手压在了她唇上。

    孔念溪向后退了一步，席凝下意识用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阻止她挣脱。

    “呜呜……”

    孔念溪挣扎了一下，眸光一转，改用星星眼巴巴地望着她，席凝偏了偏头。

    她很少会做出强迫别人的举动，有点心虚，刚想要放手，又听面外传来声议论。

    “里面好像有人哎？但怎么听声音感觉有点怪怪的？”

    “要不要去看看？”

    “别了吧，可能是在电话？”

    “也许吧……”

    “……”

    席凝心跳快了几下，皱眉示意面前的人正常一点，却在那双狭长的，天生带着几分媚态的眼眸捕捉到了一丝得意的玩味。

    她咬住下唇，眼角染上了点微不可察的恼意，腰上的手搂得更紧了点。

    孔念溪轻轻挣了两下没挣脱开，就很快放弃了，睫毛扑闪盯着她的脸。

    不过身体动不了，手却是自由的，在席凝白皙的脸蛋上盯了两眼，想起了什么，孔念溪扬起手，放肆地在对方脸上捏了一把。

    手感比想象中还要好，又捏了两下，被瞪了一眼，孔念溪眯着眼睛，反而变本加厉地揉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