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玫瑰
“出来吧!”月赵对着后面的书架。
苗肆从里面慢慢走出来,心情好像有些低落。月赵见他神色黯然,便道:“怎么,多了一个情敌也不至于这么难过吧?”
“情敌?”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他走到门口,看着太傅离去的背影,那背影步履蹒跚,行得不稳,尽显老态。
“他老了。”
月赵也走过去,一只手肘架在他的肩上,吐槽道:“他再老也没有你老。”
他将她的手拂掉,皱着眉头:“没个公主的样子……”
“我本来就不想当公主啊。”
苗肆突然沉下头来,竟然了一句“对不起”。
当初为了救她出狱,迫不得已才将她的身份袒露,才会让她从街头卖花女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宋的公主。
“嗯?”月赵不解,他这样的人会对不起?他干嘛要跟自己对不起啊?
“你想不想出宫?”他忽然问。
月赵一下子来了精神,激动地:“想啊,当然想啊。”
“那便走吧。”
他长臂一揽,将她揽在了怀里,轻声道:“抱紧我,闭上眼,就到了。”
月赵告诉自己,就放肆这么一次吧。皇兄已经给她安排婚事了,很快,她就要嫁人了,她就再也跟他没有瓜葛了。
她照做,抱紧了他,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在皇宫外了。不远处就是热闹沸腾的街道,她开心地跑过去,终于又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地了。
她跑到前面转身对苗肆招手,笑吟吟道:“快点呀!今日该你请我吃饭了。”
他们来到一个大的酒楼,进去的原因呢,不是因为它多豪华,而是因为,里面发出的起哄声实在是太大了,令人忍不住好奇里面究竟有什么。
这座酒楼内部的构局,有点类似一个圆,分为上下两层。月赵拉着苗肆去了二楼,找了隔间坐下。这上面的都是隔间,每两间屋子都用隔板隔了起来,而每个包间都在朝着圆中心处做了一个窗户,有的窗户紧闭,有的窗户半开。他们坐在这里,根本看不到其他的房间坐了些什么人。
苗肆拂袖坐下,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情,就是,今日我没有带钱。”
“???”月赵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你之前怎么不早?这都坐下了!”
“我不想扫了你的兴。”他倒是得无辜,但月赵却听得气人。
“……既然之,则安之。吃完再。”
楼下面不知在起哄什么,声音很大,月赵开窗户看了一眼,看到从空中慢慢降落下一个笼子,笼子用红布包裹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笼子在慢慢降落,降到半空中的时候,就停止了。
那酒楼老板扯着洪亮的嗓子:“这笼子里的啊,是一位客人带来的宠物,他供大家免费观赏。”
那老板拉开了盖在笼子上的红布,露出里面宠物的真容来。
那根本不是宠物,那是一个人。
还是一个女人。
她侧着头,月赵只能看见她脸上刻着一个“金”字。她忽然转过头来,那双眼睛是多么的令月赵眼熟,如果戴上面纱的话,月赵会很快就认出她,可是摘下面纱的她,月赵却是第一次见。
“阿愿?”月赵惊讶出声。
阿愿听到声音,向她这边看过来,一眼就看见了月赵和她身后的苗肆。她全身战栗,她最不想让一个人看到她这副模样的,就是他。
可是,偏偏却被他看见了。
下面各种声音都有。
在没有看到她脸上刻的字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赞叹:“太美了,简直如天女下凡呐!”
可是在看到她脸上的字之后,就有人开始嫌弃:“金人的奴隶,怎么还有脸活着!”
也有人惋惜:“太可惜了,没有想到这么美的女子竟然是金人的奴隶。”
也有人情绪比较激亢:“既已成了金人的奴狗,干嘛还跑出来丢人现眼,干脆给她一把刀,让她自行了断得了。”
“为什么他们都在骂她,而不是骂金贼啊?”月赵听不下去了,拿起短剑走出去,“我要去救她。”
苗肆站起来按住她的手,低声道:“你去上面找控制绳索的机关,我负责下面。”
“好。”月赵瘪了一下嘴,趣了一声,“没想到你救你的老相好,还挺积极的!”
她出了包间,寻找楼梯,看布局的话,这栋楼上面应该还有一个层,而且位置就在屋顶正中间。她摸着黑,果然找到了一间阁楼。阁楼里面有好几个人,看身材还都挺魁梧的,阿愿就是从这里被放下去的,而他们现在正操控着转动绳索的机关。
月赵正在想要怎么做的时候,就看到有另外一个黑影窜了进来。他与两名大汉厮在一起,没有想到这两个大汉武力值还挺强的,那个瘦弱的黑影似乎没有什么优势,一直在被他们夹击。
月赵见状,跳出去帮忙,她走近才发现,这些大汉竟然全都是金人。她举着短剑,从背后袭击那两名大汉,冲着对面的黑影:“你去拉绳子,我来对付他们。”
那边的男子听罢,立即调整战术,跑到了机关处。月赵已经许久没有架了,自从来到临安后,就没有什么可以架的机会。
这次,看到金人在这里为非作歹,她就像了鸡血一般,战斗力迅速回升。
二楼其中一间包厢中,有一个皮肤黝黑的高大男子,透过窗户纸看着下面笼子里的清冷美人,发出阴鸷的笑来:“阿愿,你不是让我滚吗?我又滚回来了……”
他刚完,外面就有了新的动静。
颜盏白透过窗户纸,看到外面的空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个影子动作太快,如鬼魅般,快速地踢开了二楼每一间包厢的窗户。他的速度太快了,围绕着中心画一个圈,就眨眼间,那个黑影就到了他的这间。
窗户被他猛地踢开,颜盏白还没来得及向后躲,他的长腿就踢到了自己的胸口。他并没有离开去下一间,而是直接从窗户外跳了进来。
颜盏白这才看清了他的脸,正是两年前那个被他们抓回奉灵山的男人,没想到他的武功竟然这么强。
而也是这个男人,让阿愿对他态度转变,他一想到这里,眼中便冒火,招呼着后面的人:“给我上!”
骤时,一群金人涌了出来。
楼上,阁楼中的那个少年,通过机关处的那个大洞,将下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苗肆的几番连脚踢,实在是令他振奋不已。
太帅了!
而苗肆进了颜盏白的那间屋子里之后,他就看不到了。于是,他便顺着绳子跳了下去,想看得清楚一些。
月赵见他落下,以为他掉下去了,便立即伸出手去救他,可是还没抓到他,就被后面的金人踢了下去。
“啊!!!”
月赵掉下去的时候,手抓着一个什么东西,连带着也一起掉了下来。那是一篮子玫瑰鲜花,随着她一起飘了下来。
“这玫瑰花,二公子不是让你放笼子的时候撒下去吗?”上面一金人问到。
另外一个金人拍了一下自己头,懊恼道:“哎哟,我刚刚给忘记了。”
月赵掉到半空中的时候,有人快速地从一间屋子里跳出来接住了她。那人一袭黑衣,快得如闪电。
她稳稳地落在他的怀抱里,抬眼便看见他的脸,他的头顶上,下起了一场玫瑰花雨,大片大片的红色花瓣飘洒,这片红跟他的那张脸很是配,又妖且惑,而他们就在这场花雨中,慢慢地降落。
在这场红色的雨中,他的红色泪痣是那么的妖艳,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令她沉醉。
她一直是一个脸盲的人,可是因为他这滴泪痣,她记住了他的这张脸。
一片花瓣落到她的唇上,他轻轻为她揭开,浅笑道:“现在你明白,谁是我的相好了吧!”
她仿佛又听见了自己猛烈的心跳声,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遇到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她因为他这个动作,因为他这一句话,又红了脸。
这场画面实在是太唯美了,连阿愿都忍不住惊叹。如果不是那根绳子上面还吊着一少年的话,画面就更完美了。
少年双手死死地抓紧绳索,双脚也勾住绳索,像一只螃蟹样,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下面这一幕。
“今天这趟酒楼来得不亏啊,看到了这么多的好戏。”下面的座客中不知是谁了这么一句。
月赵被苗肆放在地上,之后他又回到了二楼去,不多时,又跳了下来。
“人不见了。”他。
此时,那个少年抓着绳子“唆”的一声跳下来。月赵手指向他,怒道:“原来刚刚你是自己下来的!我还以为你掉下去了,好心跳下来救你!”
“我那是为了方便看好戏……”少年朗声道。
他朝他们大步走过来,月赵以为他是要感谢自己,便上前一步来,结果却被他一把推开。
月赵:“我???”
少年停在苗肆面前,正色道:“你是谁?我想拜你为师。”
月赵站到苗肆身边,一脸高傲地:“他不收弟子。”
少年道:“你算谁?你了不算。我乃普安郡王赵瑗,诚心想要拜阁下为师。”
月赵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没有想到他就是九哥那两个养子的其中之一,难怪她看着觉得眼熟,之前似乎见过一次。
其实苗肆的长相,也就十八岁左右,而这个少年,亦是十八岁左右。一想到他以后要叫苗肆师父,就感觉无比的不和谐。
“我是你姑姑,少年。”月赵叉腰道。
赵瑗长长的“哦”了一声,不以为意:“原来你就是那个,我爹爹不知道从哪捡回来的妹妹啊。”
“你才是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的呢!”月赵怼回去。不过他听了这话之后,好像有点悲愤,月赵意识到自己好像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