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晚了·
屋内是一阵难言的窒息,寂静到只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
陆暄眼神炙热,眸底带了显而易见的欲.念和强烈的占有,尽管他奋力压制着,可他自己也清楚,撑不了太久。
能从莫家一路到这已经是极限,面对朝思暮想的人,他只觉得她带了几分柔媚的眼神和饱满的红唇比那药的效果还要迅猛。
这时青音了水过来,人刚到门口陆暄便听到动静,低喝了声:“出去!”
青音一顿,没来得及思考,门前看守的侍卫就已经很懂事地把人拦下了,接过了水盆却也没送进去,反倒是识趣地拉上了门。
“……”
苏婵没有回答他,也没法回答,他嘴上虽然着不会强迫她,可实际上也没给她思考和退缩的余地。
她刚一张嘴,陆暄的脸便压了下来,长舌直接抵入她口腔,放肆地搅扰着,啃咬着她的唇瓣,好像是要把不在彼此身边的这三年补回来一般。
药力驱使下,陆暄的动作比以往都要粗鲁不少,没一会儿,苏婵就感觉自己口中一股腥甜,不知是谁的嘴唇被谁的牙齿刮破了,她这会儿也感觉不到疼,整个人轻飘飘的,又有点燥热,好像和他一起被炙烤着一般。
苏婵喜欢穿交领,今日也是,他用嘴撕扯着她领口的衣襟,白色的领口便蹭上了浅浅的唇印,不知是她口上的胭脂,还是他们谁的血。
在她锁骨的位置磨蹭了很久,陆暄大掌伸进她后腰和床板的缝隙之间,突然将人猛地往上一抬。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苏婵陡然间清醒了几分,又好像被他按入了更加水深火热的境地,她艰难维持着所剩不多的理智,伸手挡住了陆暄继续往下的手,心跳得飞快,又有点难以言喻的羞赧。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天上飘,恍惚间觉得,云知应该买了药回来了。
“苏韫玉,”陆暄没理会她的阻挡,反而把她的手拉起来环住自己的脖子,手托着她后腰,让两人贴得更紧一点,“你刚刚没有拒绝。”
他手猛然用力,撕碎了她腰上的布料,“现在已经晚了。”
……
下雨了。
这个季节的杭州似乎难见几回晴天,至少苏婵印象里是如此。
可这个时节的雨一贯温柔绵长,不像如今这般,又急又密,让人闪躲不及,难以呼吸,雨滴噼里啪啦地在屋顶上,又沿着屋脊急急流淌而下,冲刷着尘土,仿佛要将一切都归于寂静。
她听着窗外的雨声,恍惚间想到了前不久外出游历时在山间看到的云海,云雾弥漫山谷,茫茫一片,看似寂静,实则内里却汹涌澎湃。
她觉得自己如今就好像置身于骤雨中的山巅,被变幻莫测的云海翻涌着、吞噬着、淹没着,时而轻如绢丝,时而又怒冲云霄,每一次她被重重地卷起往山巅的方向抛去,失重感让她下意识想要去攀附什么东西时,又被稳稳地接住,温柔地包裹着,带着湿意与缱绻。
如此反复的刺激感让人有些受不住,便只能如藤蔓一般,紧紧地攀附着被同样被淹没在云海中的大山,一起浮沉涌动。
她知道自己本不该到这里来,可如画卷一般美妙的山峰与云雾对她来具有足够的吸引力。
过了许久,她才在恍惚之中意识到——
雨好像,了不少了。
……
陆暄从莫家出来时太阳还没落山,到药力彻底退去天已经黑透了,外面刚刚下了一场雨,这会儿还能听见水从屋檐上淌落的声音,滴滴答答的。
旁边苏婵沉沉睡了去,筋疲力尽,头发和衣襟一样散乱不堪,发丝也被汗水湿,黏糊在脸上,她眉心轻轻蹙着,似乎是不太舒服,但又实在没力气去管了,便将就着睡去。
陆暄赤脚下床,把床下扔得乱七八糟的衣服踢到一起,看着他和她的衣物剪不断理还乱地缠在一起,心里陡然冒出了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他裹上衣裳,让外面的人端了盆热水过来,给彼此简单清理了一下,而后重新躺回去,心地把人搂进怀里。
看了她一会儿,陆暄伸手帮她把烦人的头发拨开,吻了吻她眉心,低低呢喃着她的名字,下巴轻轻蹭了蹭她额头,额头抵着她的,满足地合上眼。
今晚能够睡个好觉了,他想。
然而到了后半夜,苏婵醒了。
意识清醒前,身体的痛感先传过来,骨头像被人拆散了似的,一动就疼。
苏婵懵了一会儿,昏睡前的记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几乎是同时,她意识到旁边还睡着一人。
或者,她是被那人抱在怀里的,稍微一动,腰间的手臂便收紧了些,人却没醒,只是低低呢喃了一声什么。
苏婵看着仍旧熟睡中的陆暄,想到他的放肆行径,顿时火冒三丈,一脚把人踹醒后,挣脱他就要下床。
陆暄睁眼后本来还有点起床气,眼看着苏婵已经起身坐到床沿了,才赶紧坐起来,“你要去哪里?”
“你管不着。”
苏婵声音冷冷的,随手拿起床头的衣服披在身上,而后拿了身干净的去了净室,“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
头一回见苏婵发这么大火,陆暄一时有些震惊,可又明知道原因,一时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脑袋,不知所措。
……可也不能完全怪他啊。
陆暄摸了摸鼻子,盘腿坐在略有些凌乱的床榻上皱着眉思索一会儿面对苏婵应该些什么的时候,苏婵已经从净室出来了,板着脸一言不发。
她进去时只拿了干净的里衣,大约是洗了个澡,发梢还沾着水汽,贴到她身上,湿的地方隐隐可见底下的肉色。
陆暄赶紧移开视线,脑子里不由得又冒出了方才的画面,一时又觉得有些燥热,便掩着唇干咳两声,耳朵通红,不敢去看她。
苏婵从柜子里翻出一套新衣裳穿上,又拿了件薄外套,似乎是准备出去。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门拉开了一半,就猛地被人合上。
陆暄赤着脚站在她面前,因为着急而有些微喘的,“去哪里?”
苏婵冷着脸,“让开。”
“不让,”陆暄手按在门上,犹觉不足,干脆整个人横过去堵着门,反手插上插栓,“不把话清楚,我不会让你走。”
“什么?”
“……为什么骗我?”
陆暄对这个问题十分在意,“你压根没嫁人,也没想过嫁人。”
“我几时我要嫁人了?”
陆暄噎了一下,下意识道:“那天晚上……”
苏婵没话,淡淡地看着他,这让陆暄不由开始自我怀疑,努力回想着她的话,发现……
她好像确实,没有过。
陆暄一时有些尴尬,硬着头皮,“那你不就是那意思……”
“哪个意思?”
“就,默认了,还自己过得好,让我放心,”陆暄越想越觉得委屈,“既然没有,你就应该先否认,再后面那些,不然我会误会。你知道我当时都难过死了吗?”
“你自己误会,反过来怪我?”
“……没,不敢。”
“还有什么话要?”
陆暄低着头,一时不出话来,只是觉得她话时的语气和态度与从前差了许多,便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苏婵推他,他也不犟着了,任由她把自己推到一边,拉开插栓,开门。
在她即将一脚跨出去的时候,陆暄终于忍不住喊出声:“苏韫玉。”
隔着一扇门,他的声音如他的情绪一样低到极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苏婵脚步一顿,扶着门的手暗暗紧了紧,她终是吐出一口气,语气僵硬的,“净室留了热水。”
她松开门,头也不回的,但还是告诉他:“我去书房了。”
……
陆暄匆匆洗了个澡,头发也没来得及擦就跑去了书房,生怕苏婵走了似的。
瞧见姑娘安安静静地坐在点了灯的桌案前,手撑着额头不知在做些什么,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心中又有几分酸楚,明明刚刚才做过最亲密的事情,怎么反而他们的关系好像还不如从前了?
书房的门一直半开着,陆暄就那么站在那里,没进去也没搅,不知过了多久,苏婵觉得脖子有些酸了,抬起脸休息的时候才注意到他。
大约是刚洗完就出来了,他头发还半湿着,杭州这个季节虽然没有京城冷,但夜风一吹还是有点冷意的。
“怎么不进来?”
“……怕你还在生我气,”陆暄揣着手,吸了吸鼻子,“好冷哦。”
见他又用惯用的招数,苏婵淡淡抬眸,看着他连两个喷嚏,重复:“好冷。”
“冷就回去睡觉。”
“……”
陆暄默了一会儿,“我突然觉得还行,不算特别冷。”
嘴上虽还在置气,苏婵却已经起身去外头拿了块帕子进来,经过陆暄时他侧过身,但衣袖还是扫到他手背,弄得人心生恍惚。
陆暄愣愣地看着她出来又进去,却没有回去桌旁,而是拿了蒲团跪坐到膝盖的木榻上,见他不动,方才皱眉出声:“过来。”
陆暄回过神,“哦”了声,乖乖坐到木榻边上,苏婵便拿着手里的干帕子细细地给他擦着还未干透的头发。
极其温柔的,一时让陆暄有些拿不准,她这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一会儿我叫青音把我房间的褥子换一下,”苏婵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你睡我房间。”
那褥子被折腾得确实有点惨不忍睹,陆暄心不在焉地“哦”了声,又反应过来什么,侧过头问:“你呢?”
“我睡书房。”
“那我也睡书房。”
苏婵手停住的同时,陆暄也反应过来不对,立刻补充:“我的意思是,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睡书房呢?”
沉默了一会儿,苏婵继续手里的动作,红唇轻吐两个字:“也行。”
就这么不尴不尬地相处了一会儿,苏婵帮陆暄把头发擦干后,便起身,“那我去叫人帮你铺——”
声音戛然而止。
就在她半起身准备下榻的时候,陆暄突然反手抱住她,侧脸贴着她腹部,就那么轻轻地靠着。
苏婵身体一僵,“怎么了?”
“……这些年,”陆暄沉默了许久,方才轻声问出口:“你是不是过得不好?”
问得苏婵一愣,也不是没觉察出他的愧疚与自责,更是深知——
这些年过得不好的,其实是他。
今年他就二十了,冠礼之后,朝廷的官吏们都变着法子给他塞女人,当年他的底气,来源于长公主和肖家、还有她在背后的支撑,可这辈子为了不重蹈覆辙,长公主已经放权,她又被送出京城,那些重压,便全被扛在他一个人身上。
叹了口气,苏婵抬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脑,软了语调,“不是跟你了吗?我挺好的,你放心吧。”
陆暄没应,只是更紧地圈住她,有点想问三年前她生病的事,可几度开口,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便只闷闷地“嗯”了声。
二人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其实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如今都已经发生了,这个局面也是陆暄事先没有预料到的,做那事的时候因为被药力影响意识涣散,加上面对的是心爱之人,难免有些失控。
如今清醒了,再去回想,除了有些燥热和口干,便只剩愧疚了,毕竟这种事,吃亏的还是她。
便哑声抱歉道:“对不起。”
许是又想起当时自己没太受控制,弄红了她的眼眶,陆暄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声补了句:“让你受委屈了。”
苏婵以为他是在三年前的事情,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你做的也没错,我不委屈的。”
她正想着要不要问他这几年的情况,刚要开口,就见陆暄抬起脸,忐忑又紧张地望着她,“那……你还疼吗?”
反应过来他在什么的苏婵:“……”
“应该……会很疼吧,我看你都哭了,”陆暄自顾自地着,好像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又怕提这事她生气,便捂着背委屈巴巴,“我也好疼,你指甲好长,把我背都抓破了,本来没觉得,刚洗澡的时候火辣辣的。”
“……闭嘴。”
“……哦。”
陆暄安静了一会儿,又抬起头,还没张嘴苏婵就知道他要问什么,很干脆地捂住他嘴,把人推到一边去。
……
第二天清又下起了雨。
睡了一夜后,苏婵觉得身子好受多了,青音和云知早早便守在了房门口,欲言又止的,见姑娘出来了,才不尴不尬地进去服侍。
隔壁那位还没醒,可如今再怎么分房,也不过是欲盖弥彰,明白的人心里都明白,青音尤其忧心忡忡。
想着,姑娘的清白没了,若太子执意娶她、带她回京城怎么办?若不肯娶她,那姑娘平白无故失了贞,又怎么办?
就这么心不在焉地给苏婵梳着头,青音突然瞥见了苏婵脖子上的痕迹,起初她以为是蹭到了胭脂之类的,可这个位置,怎么可能?
然后才反应过来什么,顿时脸颊通红,赶紧低下头若无其事地给苏婵梳头。
相比之下,云知居然冷静许多,昨儿半夜苏婵醒来后,叫她去药坊抓了一帖避子汤喝了,虽然当时云知气得差点恨不得宰了陆暄,可苏婵按住她,半晌后,突然跟她:“我是愿意的。”
既是姑娘自愿,那云知也没什么话好,只是想着姑娘平日里明明那么理智一个人,怎么偏生这回就如此荒唐。
三个人都各自沉默的时候,外面裴逸敲了敲苏婵的房门,站在外头毕恭毕敬,“姑娘,主子醒了。”
……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就算他是太子,带了那么多随从,为何还要特地来通知姑娘??
难不成还要姑娘伺候他起床?
云知和青音对视一眼,彼此的神色都不大好看,好在苏婵听了,也只是很平淡地“嗯”了声,并没有其他回应。
裴逸在门口等了会儿,“……苏姑娘?”
“怎了?”
“……殿下醒了。”
苏婵“哦”了声,“听到了。”
裴逸:“……”所以呢?
“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睡着了会醒,不用特意来告诉我。”
其他人:“……”
作者有话要:
作者:我只是在描写风景!!!风景!!!!!!山上的风景真好啊!!
陆暄:我们可以作证!巫山的风景真的很好,对吧老婆?
苏婵:……滚。
尽力了orz,话我好萌暄暄咬手腕啊笑死,有点像狗狗做标记(?)